周三早上七点,再寻常不过的工作日,简挚匆忙穿戴整齐,提上包,来不及吃早饭,只塞了一个面包到包里就出门上班去了,打算上午休息的间歇吃几口填饱肚子。
已入深秋,燕城还有晨雾未散去,昨夜下了场小雨,路上还是潮湿的,阴云未散,灰蒙蒙地笼罩着这座都市,冷风萧瑟,吹得简挚一哆嗦,她裹紧了外套,加快脚步,气喘吁吁地随着人流向地铁站跑去。
“近期燕城气温降低,请市民朋友们注意保暖”
“谢氏集团即将与世界医药巨头MAS签订第二阶段合作协议”
……
地铁车厢里女主持播报早间新闻的声音唤醒了这座城市。
简挚打开手机,微信上已经有一排红点,全都是昨晚值夜班的医生更新的治疗情况。
“3号床的病患今天换两次药”
“502房的49床测血压”
……
简挚看到几个自己负责的病人,在一串“收到”下也回了一个。
简挚在燕城第三人民医院工作,是个急诊科医生
燕城三院是全国知名的三甲医院,专科齐全,技术雄厚。急诊科是实力最强的科室之一,简挚两年前从国外留学回来后就进了三院,现在已经是急诊科的副主任医师了。
急诊室是医院最前线也是最繁忙的科室之一,每天收治的都是各种疑难杂症,夜班通宵是常有的事,长期昼夜不分,生物钟颠倒,急诊医生头顶的怨气简直直冲云霄。
——
简挚脚步不停,进三院的时候在门口遇上了夜班刚结束的杨澜,杨澜远远看见简挚来上班,心中不由感叹。
医院里女医生占了绝大部分,刚工作的时候干劲满满,没加几个月班就成了黄脸婆,可简挚几乎没什么改变,容貌清丽,气质冷淡端庄,一副无框眼镜把她衬得冷清知性,格外有高知气质,实际上也是。
简挚实力毋庸置疑,两年时间就升到了副主任。
“简医生,早上好。”
“早。”
简挚和杨澜互相问好。
简挚换好衣服去办公室,路上遇见了好几个急诊科的医生,纷纷朝她打招呼:“简主任好。”
简挚点头回应。
——
急诊所有医生共用一个办公室,每张桌子上都是成堆的资料和病历,签字笔随意放置,谁用随手拿就可以,早就分不清是谁的笔。
简挚的位置靠着窗户,此时阴云散开,阳光正好,透过窗子撒到窗台上的一排绿萝上。
医生们陆陆续续到齐,一上午忙忙碌碌地查房、写病例报告,时间很快过去。
没有新病人送进来,马上12点,就要下班了。
其他医生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今天中午吃什么,下班时间刚过,几个医生各自结伴去食堂。
简挚正起身准备去食堂吃饭,护士小李急匆匆跑进办公室。
“简医生,快去病房看看,有个病患把脚崴了,肿得老高。”小李直奔简挚的桌前。
崴脚的情况也分很多种,情况较轻的只是会有轻微疼痛和肿胀,但严重的骨折、脱位或者慢性不稳定如果不及时救治甚至会导致病人死亡,听小李的语气,这个崴脚的病患受伤很严重。
简挚不敢怠慢,重新穿上大褂,立刻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中午的饭看来也没影儿了,简挚在心里默念一句。
跟着护士见到了这个病人,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女生。
小李说得不错,她整只右脚都出现了肿胀和淤血,脚踝更是肿成了馒头。
女生疼得不住呻吟,额头上冷汗遍布,简挚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心中稍定,松了一口气,幸好送来得很及时,处理得当,情况没有太严重,于是冷静地询问陪她来的另一个女生,“她是怎么受的伤?你描述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
那女生一直紧握着病床上女生的手,紧张地看着简挚查看伤情,观察医生的神色,听到简挚的问话,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急忙解释,“我们一起去商场,拿的东西太多了,我们没看清路,谢明潇不下心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简挚轻轻抬起她的脚踝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绕着谢明潇的脚踝转了一下,观察着谢明潇的神色,谢明潇当即疼得“啊”了一声,抓紧了身旁周云初的手。
简挚心中明了,吩咐身边一直在作记录的小李,“带她去拍个片,看有没有骨折。”
小李点点头,推来轮椅扶着明潇去了CT室。
趁着去作CT检查的时间,简挚留下来询问周云初一些事项。
简挚把周云初带到一边,问:“具体伤情还是要拍过片才知道,你是她家属吗?”
周云初摇了摇头,“我们是同学,”说罢犹豫片刻,面露为难,说:“明潇的家人都在国外,只有堂哥,不过他堂哥最忙了,肯定没空。”
“还是要有家属在这里,照顾病人也更方便,给他堂哥打个电话吧。”简挚让她去先家属等待区休息,自己翻看着谢明潇的用药记录,周云初拿出手机联系谢明潇的堂哥。
十几分钟后,小李带谢明潇和光片回病房,把装光片的袋子递给简挚,“简姐,拍好了,你看看。”小李和周云初配合着把谢明潇从轮椅扶到病床上躺下,谢明潇状态好了不少,疼痛稍有缓解,脸色不再是一片苍白,在病床上安静躺着。
简挚合起手上的用药记录,把笔放回衣服口袋里,举着X光片对着光挨个看过,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万幸没有骨折。”几个人都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骨折,不然我哥得骂死我。”谢明潇朝周云初吐吐舌头,无比庆幸地说道,周云初也是一脸逃出生天的表情。
看完后简挚把片子放回袋子,“先去准备支架,冰袋还有其他消肿的东西。”简挚简单吩咐小李两句,小李没有犹豫立刻照办。
简挚看了看表,估计了一下时间,如果谢明潇的堂哥过来应该快到了,于是回过头问周云初,“她家人来了吗?”
“明潇的堂哥来了,应该正往病房走,很快就到。”周云初翻过手机查看了一眼手机上最新的消息,高兴地说。
简挚淡淡地点点头,和小李一起处理伤口,叮嘱谢明潇说,“要先用支架固定脚踝一段时间,不要乱动,可能会造成二次损伤。”
一个男人急匆匆朝住院部赶来,环视四周一圈,找到周云初告知他的病房,朝这边快步走来,周云初透过门窗看到了他的身影,打开病房门朝他挥手示意,“明河哥,这里!”
男人快步走进病房。
简挚正忙着给谢明潇开药和标注注意事项,埋着头,听见谢明河进来的脚步声,抬起头,张开嘴刚想说话,眼神蓦然撞进了对方漆黑的眼眸,两人对视一眼,俱是一愣。
简挚看见对方身着笔挺整齐的黑色西装,行色匆匆,应该是刚从一个正式场合离开就来了医院,简挚明白这就是谢明潇的大忙人堂哥了,让简挚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她认识——谢明河。
——
简挚脑海里浮现出和谢明河的初次见面。
简挚记得很清楚,那时她刚迈入大学校园,也是深秋,S大的主干道两侧种满了梧桐树,梧桐寓意爱情忠贞不渝,这里自然成了S大情侣的打卡圣地。
简挚急匆匆地穿过一对对恩爱甜蜜的情侣,把暧昧的氛围甩在身后,黑边框眼镜歪歪扭扭地挂在秀气的鼻梁上,她步履急切,顾不上眼镜了。
简挚气喘吁吁地跑到礼堂门口,终于停了下来,弯下腰大口地喘气。
舍友林晚正在礼堂门口四处张望,穿着一身亮红色的舞裙,脸上化了全妆,精致的脸上写满了焦急,看到简挚到了,心总算落了地,长舒了一口气。
她赶紧踩着高跟鞋上前,一边帮简挚顺背,一边快速说道,“就等你了,可算到了”
林晚和简挚并肩走进礼堂,边走边上下打量着简挚,调侃道,“我说简大美人,今晚可是学校组织的迎新舞会,你就打算穿成这样来迎接自己的大学生活吗?”
简挚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再跟林晚的一对比,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
简挚今天有家教,刚刚下课就脚步不停地来了礼堂,生怕迎新舞会迟到,哪里来得及换衣服,穿着上家教的衬衣牛仔裤就来了,衬衣已经洗得有点发白了,牛仔裤还是几年前的样式。
简挚是他们县城里第一个考上S大的学生,来这里之前,她连地铁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来不及换就穿我的吧,”林晚对简挚的家境略有耳闻,知道她可能没有舞裙,特意准备了两条,刚好派上用场,从自己包里把自己带的另一条备用裙子塞给她,推进更衣间,催促道:“咱们俩身材差不多,你快换上我的,教授刚还提起你呢。”
简挚心中感动,不再客套,脱下自己的牛仔裤和衬衣,窸窸窣窣地换上林晚的裙子,这是一条纯白色的露肩长裙,简挚的锁骨露在外面,感觉有些冷。
很快换好了,简挚打开帘子出来,双手拘谨地搭在小腹处,犹豫地说,“我需不需要穿个外套,这件有点露。”她露在外面的皮肤刚接触到深秋的冷气,打了一个冷颤。
林晚从她出来就被惊艳住了,简挚锁骨精致漂亮,裙子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剪裁恰到好处。弧线勾勒出简挚完美的腰线,露出洁白修长的腿。
简挚不明所以地看着林晚花痴的表情,叫了她一声才回过神,咽了咽差点要流出嘴角的口水。
“没事,这样就很好,太漂亮了,我要是男的,已经被你迷得死去活来了。”林晚调整好表情,把简挚扎起来的长发松开披散在身后,又摘下了简挚的眼镜,简挚抬手刚想阻止,林晚通身打量了她一遍,“不用带眼镜了,这样更漂亮!”
简挚的五官本就精致立体,黑框眼镜显得她十分有距离感,完全封印了她的颜值。
简挚不再阻止,不戴就不戴吧,她度数不算很高,可以看清东西。
她们来到舞厅的时候舞会已经开始了,林晚去和她的男朋友跳舞了,简挚不会跳舞,若不是学校要求所有新生都要参加,她现在应该在实验室等实验结果。
她没有找舞伴,一个人来到甜品区,赶路加上家教,简挚肚子已经开始“咕咕”抗议了,大家都忙着跳舞交际,简挚乐得自己坐在沙发上吃零食。
舞厅灯火璀璨,交响乐旋律悠扬刚进大学的青年和教授、学长一起说笑,一对对的男女正在尽情地舞蹈,裙裾翻飞,西装笔挺,交错的脚步和着优美的旋律,如同翩飞的蝴蝶。
简挚手里端着没吃过的小蛋糕,小口吃着,双脚比划着他们的舞步,脚尖轻轻点地,可惜,简挚从小就没有什么艺术细胞,看了好一会儿也只是记住了几个简单动作。
突然,舞厅里漆黑一片,音乐停止,大家狐疑地四处张望,猜测是不是停电了,简挚也放下了手中的甜品。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见一阵电流的“滋滋”声响起,紧接着是一个年轻的男声从话筒中响起,“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参加迎新舞会,接下来,我们安排了一个小游戏”声音顿住,大家的好奇心都被这声音吊起来。
“刚才各位进来签到的时候,每个人都被发了一个手环。”
灯光重新亮起,简挚微微眯了眯眼,男生拿着话筒站在二楼的栏杆前,伸出手腕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环,“喏,就是这个,每个手环都被编了号码,在场还有另一个人和你戴着一样编号的手环,去找到他,和他跳一支舞吧!”
这个游戏有意思,大家纷纷查看手环上的数字,简挚看看自己的手环——27号,她想着自己根本不会跳舞,还是找到对方说明情况之后就离开吧,刚刚签过到,现在可以走了,她还是想回实验室。
此起彼伏的叫号声音响起
“请问5号在哪里?”
“20号这里”
……
简挚走到人群里找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有人叫27号,她刚想开口,二楼传来一个声音。
“27号在吗?”
简挚听出喊话的是刚才宣布规则的男生。
简挚立刻举起手,转身抬头冲他说:“我是27。”
隔着熙攘的人群和交错的灯光仰头看去,正和一个人视线相对。
那人站在男生身边,手腕搭在银白的铁制栏杆上,戴着和她一样的手环,手指根根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简挚逆着光,又没戴眼镜,看不清他整张脸,只能看清他锋利流畅的面部轮廓。
他朝她说了句什么,隔着此起彼伏的人声,简挚当然没听见,但读懂了他的唇语,是“等我”。
简挚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那是简挚第一次见到谢明河,她至今都记得自己抬头看见谢明河的场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那一幕记忆如此深刻。
——
谢明河明显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简挚,英挺的眉眼间全是讶异,他进病房后几乎呆住一般一动不动地盯着简挚的脸,像是能从她脸上看出花来,周云初轻咳一声提醒他,意识到自己失礼了,他回过神,伸出右手“失礼了,简医生你好,我是谢明潇的哥哥。”
“谢明河。”
简挚听着他的声线有些微微的颤抖,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惊喜和珍重,简挚只觉得自己饿得都开始胡思乱想了。伸出手微握了一下,以示礼貌,而后马上松开。
他的手很暖,简挚有一瞬间竟然贪恋起这种温暖。
谢明河把手收回,眼神虽然不再盯着简挚,却总不住地往简挚身上瞟。
“谢明潇情况不算特别严重,没有骨折,但韧带的撕裂情况还不清楚,我的建议是先用支架固定住脚踝制动两周,消肿之后做磁共振。”简挚向谢明河简单说明了谢明潇的伤情。
谢明河重又看向简挚,眼神专注又认真。
这样的眼神让简挚觉得回到了舞会的晚上,她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提醒自己现在的情况,不要不合时宜地回想起不相干的事情。
“好,那这两周住院观察吗?”谢明河看了看床上的谢明潇,从他进来到现在,谢明潇不敢看他一眼,心虚地吃着周云初剥的橘子。
简挚把笔尖按回去,在病历夹上轻敲两下,想了一下谢明潇的情况,道:“最好住院观察,方便恢复。”
谢明河点了点头,接受了简挚的建议,朝简挚微微笑笑,“那就辛苦简医生照顾了。”
谢明河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一种少见的儒雅温和,此刻笑起来很温暖,即便是冷清如简挚,都感到熨帖。
简挚依然是那副沉稳镇静的表情,只是嘴角稍微上提了一下,很快又消失不见,还是专业冷静的声线,“职责所在,不用谢。有事可以去办公室找我,小李会负责谢明潇,也可以找她。”小李也差不多忙完了,正在病床旁整理用具。
“缴费去一楼,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简挚朝谢明河点点头,合上病历夹离开了。
谢明河半倚着病房门,目光紧紧追逐着简挚离开的背影,如果简挚此刻回头看一眼,就能看见谢明河眼中尽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宽松的白大褂虚笼在简挚身上,这样冰冷的白色让简挚本就偏冷的气质更加淡漠,她穿过吵吵嚷嚷的病患和家属,脚步毫不停歇,好像不会对任何一件事情、任何一个人有感情波动。
现在的简挚和当年的简挚差别太大了,谢明河刚才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这么想,这些年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看着简挚离开的背影,谢明河也想起了和她的初次见面——
她只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裙,没有多余的装饰,舞厅里灯火闪耀,人声鼎沸,喧嚣热闹,他却觉得眼睛里只能看见简挚,仿佛坠落凡间的天使。
一眼万年,原来是真的存在的。
“简医生来你们医院有多久了?”小李离开病房时,谢明河突然转头问了小李一句,听到谢明河的问题还有些懵懵的。
小李以为他是不信任简挚的医术,辩驳道:“简医生虽然看着年轻,但她是我们急诊最好的医生之一,现在就已经是副主任医师了!”
她跟在简挚身边有一段时间了,亲眼见识了简挚的实力,不允许任何人质疑,第一时间就要坚定地维护简挚。
谢明河听了小李的回答,没有只是眨了眨一双桃花眼,温和地笑了笑,对护士点了点头,“我知道。”
小李险些被谢明河的笑晃到眼睛。
“那,简医生结婚了吗?”
小李不知道谢明河为什么这么问,但感觉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简挚单身大家都知道。
“简医生一直单身,我们王主任还想把侄子介绍给简医生呢,不过简医生拒绝了。”
“是吗?简医生应该不缺人追,为什么一直单身?”谢明河眉心拧起,对这个情况很是不解,在大学的时候想追简挚的男生就不少。
“不知道,我们也弄不明白。”
谢明河点点头,没有接着问下去,陷入了沉思。
“我去帮其他病人换药了,您自便。”小李收到了主任的通知,匆匆交代一句就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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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河打电话让助理缴完费,回谢明潇的病房简单叮嘱了几句,谢明潇最怕这个表哥,巴不得他快点离开,连连保证自己绝对会好好养伤,绝不乱动。
听说谢明潇受伤进了医院,谢明河早会还没开完就交给别人主持,急匆匆让助理开车赶来医院,现在手机上已经有好几条消息催他赶紧回去了。
快步走到停车场,助理郑望正在车旁等他,打开车门,谢明河坐上车,郑望把车开出三院。
到三院门口时,郑望注意到谢明河一动不动地朝车窗外看,他顺着谢明河的视线找寻,什么也没有看到,问道:“您还有事?”
“没事,看到一个医生。”谢明河刚刚看见简挚离开医院,应该是去吃饭。她已经脱下了白大褂,换成了一件单薄的米色外套。
谢明河皱起眉想:这么怕冷,也不知道穿件厚的。
郑望不明白医生有什么好看的,但也没有多问。
“今天下午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开车就行。”谢明河关上车窗,拿起早上搁在一旁的文件,翻开前突然对郑望说了这么一句。
“您今晚和刘总约了一起吃饭。”郑望提醒了一句今天的行程。
“帮我推掉,就说我妹妹住院,我来医院照顾她。”谢明河淡淡地回了一句。
郑望心想:谢明潇是腿断了吗?需要谢明河亲自照顾?来医院是真,但肯定不是来找谢明潇的。
秉持着好秘书不听不问上司私生活的原则,郑望乖乖闭上了嘴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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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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