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浓云压低天幕。
许鹿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某句话,指尖停在鼠标上,迟迟未动。
忽然。
“砰——”
身后的主编办公室大门,被猝不及防拉开。
许鹿立在罗奎办公桌前,一本刚出炉的时尚杂志,被扔到她面前。
“明天陈念沂的采访,你去一趟。”罗奎喝了口咖啡,交代说,“岚姐产假延了一周,她这个活儿,你替她顶上。”
许鹿微怔。
她盯着杂志封面上,那张极美又极冷的脸孔,沉默着。
罗奎察觉到什么,抬眼看她。
“别怕,虽说这位爷很难伺候,但你脾气好,说不定和他正合拍。”
许鹿依旧没出声。
罗奎蹙眉,分辨着她的神色。
“罗主编。”
许鹿终于缓缓开口,她微攥掌心,垂眸道:“我刚来,资历浅,怕搞砸了。”
“有什么好怕的?陈念沂他一个搞音乐的,又不会把你吃了。而且——”罗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个机会,对你来说是好事。”
“能不能换个人?我还是担心——”
“好了。”罗奎敛色,不容拒绝道,“要还有别人,我也不会把你从新闻部接收过来了。”
许鹿一噎。
她瞥了眼罗奎那张,分明写着“不想干就卷铺盖滚蛋”的冷脸,拿着杂志出去了。
窗外。风起,云裂。
暴雨终于落下,密密匝匝,撞进许鹿心底,凿起一丝涟漪。
视线久久停留在杂志封面上。
许鹿盯着那张脸,正出神,耳边倏然冒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有的人,此生都不会再遇见。而有的人,也许明天便会重逢。”
凌灵深情并茂地,念完许鹿电脑屏幕里那行宣传语,好奇道,“小鹿,你这是打算去哪玩吗?”
“这不是想着——”
许鹿将之前那个,被她随手点开的旅游弹窗广告,关掉,自嘲道,“如果采访搞砸,被扫地出门了,正好去旅游。”
一块带着“同情”意味的巧克力,被扔到许鹿面前。
而后,桌上那本烫手的杂志,被凌灵两眼放光地夺了去。
“你可能不知道,陈念沂他可是当年榕城的理科状元,计算机系的学神。”
凌灵半是宽慰,半是替偶像正名,“所以呢,学霸的挑剔,才不是耍大牌,只是对专业苛刻罢了。”
“至于他私底下的脾气......”想起网络传言,凌灵声音渐弱,但姿态仍异常坚定,“正所谓谣言止于智者,这么妖孽的一张脸,肯定不会毒舌到哪儿去。”
许鹿轻笑,没应声。
翌日。许鹿提前抵达。
在采访室等到约定时间,却临时被陈念沂的助理告知,因广告拍摄进度被拖,采访时间往后顺延。
许鹿继续埋头敲字。
第二篇稿子写完后,她揉着酸痛的颈椎,起身,想出去透透气。
拉开门。
许鹿脑子里还在复盘刚才的稿子,霎那间,一股力量撞了过来。
某种温热液体,顺势溢在她手上,身上,慢慢地,又淌在了地上。
许鹿低头一看,被泼了一身咖啡。
对方道了歉,许鹿摆手,示意没关系,便朝卫生间的方向去了。
她脱下冲锋衣的同时,嫌口罩碍事,便顺手摘下来,搁在旁边。
还好,衣服是黑色的,不太醒目。
用纸巾沾水,简单擦了几下后,许鹿迅速把衣服烘干,套回了身上。
离开时,那只口罩,却被她遗忘在了洗手台上。
刚走出去,许鹿便收到凌灵发过来的八卦信息。
[见到我男神了?拍照没?合影没?]
[延后了]许鹿回复道。
有人从对面走过来,身材挺拔,脚步自带凌厉气势。
但走道光线昏昧,许鹿又无意打量,低着头,和那人擦肩而过。
直到,一个低沉如古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一个创作歌手,不写歌不唱歌,靠什么?”那人嗤笑一声,“靠脸吗?”
霎那间,许鹿失了聪。
她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人似乎也停下了脚步。
电话被他掐断,空间陷入寂静。壁灯忽明忽暗,敲打着人的心跳。
漫长的几秒后,马丁靴踩在大理石上的钝重声,终于再次响起。
许鹿的听觉,失而复得。
她伸手去摸口罩,才发现兜里空空如也。
回到采访室,许鹿第一时间从背包里找出备用口罩,带上,继续修改稿子。
直到太阳落山,她也没摸到采访的边。
接到改期的通知时,已是深夜十点。许鹿如释重负,迅速收拾好东西,离开了采访室。
却在分叉路口,停下了脚步。
往左,是回家的大门。只要迈出去,便和这个世界再无瓜葛。
往右,则是摄影棚的方向。
鬼使神差地,许鹿脚下一拐,偏离了目的地。
摄影棚内,仍然灯火通明。
许鹿站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朝镜头前的人望了过去。
那人高且瘦,肩宽背阔,姿态挺拔,的确是天生的衣架子。
多年不见,流畅的脸部轮廓,又锋利了几分。
一头清冷银发,一身红衣,是为了配合森林火焰的故事场景。
可许鹿却从他那双,仿佛浸过雪水的眸子里,读出了森林雪山的味道。漫天白雪,孤寂清绝,绵延至无边无际。
许鹿垂眸,微微摇了摇头。
像是自嘲。
她怎么可能会懂他。
磕磕绊绊磨了一个晚上,终于还剩下几个双人镜头。
许鹿的视线往右,移向广告女主——那位势头正猛的音乐才女,赵绮越身上。
时间的确是最好的雕刻大师。
几年不见,赵琦越身上那种张扬锐利,已然被成熟知性所取代。
但没变的是,无论过去,抑或是现在,她和陈念沂永远是旁人眼中,最天造地设的那一对。
“虽然酸吧,但不得不承认,这俩还真是音乐圈的一对神仙眷侣。”
“人家啥时候官宣了?”
“得,别自欺欺人了,按照陈念沂那性子,这绯闻如果是假的,他还不早出来澄清了......”
世界安静了下来。
只剩劈里啪啦,竹筒倒豆般的窃窃私语声,在许鹿耳边,炸个不停。
她低下头,紧了紧冲锋衣领口,转身,准备离开。
但刚迈出步子,不经意抬眼,就瞥见了前方某处,蠢蠢欲动的危机。
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一个摄影灯架,被某位火急火燎的工作人员撞了下,摇晃了起来。
眼看着,灯架就要砸向某个倒霉的路人。
几乎是在下意识间,许鹿便冲了过去。
倒霉蛋被她推了开,她却不幸地,成了“替死鬼”。
灯架上脱落的铁块,砸在她脑门上,又咚一声,摔在地上。
天旋地转,脑袋顿时嗡嗡作响。
面前有人厉声尖叫了来。
那锐利的惊呼,像吸铁石,将四面八方的注意力,通通吸附了过来。
人声鼎沸中,许鹿脑袋疼得更厉害了。
她抬手,掀开帽子一角,摸了下,指尖一片鲜红。
任务没完成,脑袋倒是被砸破了。
许鹿从包里摸出纸巾,下一秒,便被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禁锢住了。
“出什么事了?”
简单的几个字,像沉沉巨石,砸进一团混乱失控的漩涡。
时间失去了流动性。
现场的嘈杂,陡然被凝固在这个巨大的仓库里。
霎那之间,高墙坍塌,防洪坝决堤,一粒子弹从脑中穿过......
许鹿埋着头,攥紧了手里的纸巾,一口气憋在胸口,不敢上,也不敢下。
但她很快镇定了下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又戴着帽子口罩,应该是认不出的。
这样想着,绷紧的神经,松了些。
“我们的人,被这破架子砸了。”
被许鹿推开的,正好是陈念沂的助理小柠。她从散架的废铁里,捡起一根铁杆,指着道具组那群人,控诉道:“这些人还倒打一耙,说是因为我们延误了拍摄,才导致的事故。”
几秒的停顿后,那人才又开口。
“严重吗?”嗓音说不清是冷,还是淡。
许鹿摆手,刚想说不要紧,就听到小柠刺穿耳膜的惊呼——
“哎呀你这都流血了,会不会脑震荡啊。”
“......”
安静。
极致的,诡异的安静。
似乎在发酵着,酝酿着更大的危机。
忽然,人群蠢蠢欲动起来。
似乎有人朝事故这边走了过来。
很快,许鹿面前,大片阴影罩下来。
她抬眸,便对上那双漆黑的,深邃的,冷淡如霜的眸子。
陈念沂扫了眼许鹿额头的伤,又挑眼看向她。
“许记者,”他散漫地解开红色夹克的袖扣,锋利喉结上下滚动,声色都极冷,“不是向来都挺会躲的吗?”
许鹿一怔。
她被认出来了。
但她没有应声。
目光坦荡而平静地,迎上那锋利的视线。
极冷与极淡两股势力纠缠在一起,试探,打量,对峙。
时间在他们这里,被摁下了暂停键。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陈念沂漠然别开了视线。
他薄唇轻启,却没再看过许鹿一眼,“先送去医院,其余的事,拍完再说。”
对小柠交代完后,陈念沂抬脚,走回了镜头前。
磁性重低音,轻飘飘落了地,漆黑空茫的眸子里,却没有任何感**彩。
当他从身边走过时,许鹿甚至觉得,连被他带起的风,都是冷的。
仿佛某种神谕,乌云压顶的天骤然放晴。
陈念沂没替自己人追责,虽让人摸不清状况,但道具组那帮混球却是松了口气,干起活来,态度也端正了不少。
风波平息。
许鹿心底,却有一瞬的空茫。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侥幸。
她定了定神,深吸口气。
而后,平静地拉低帽子,转身,随着小柠,走出了内场。
许鹿婉拒了去医院的提议。
药房里。她避着伤口摘下帽子,又取了口罩,对镜查看起来。
还好,只是肿了个大包,破皮,流了点血,但远没有小柠描述的,那样惨烈。
只是,对着浠沥沥的漆黑雨夜给自己上药,这场景,说不清是凄惨,还是滑稽。
正拿着棉签,蘸酒精,便听到小柠惊呼起来。
“许鹿姐!”明晃晃的白炽灯下,小柠盯着那张清水出芙蓉的面孔,语气夸张道,“你要不要来娱乐圈玩玩?”
许鹿不以为意地笑了下。
给伤口消了毒,涂上药油后,她一边包扎,一边语气郑重地跟小柠确认道:“采访是确定延到下周了吧?”
“是延了一周。”小柠正襟危坐,指天发誓说,“不过,那都是变态主子令人发指的严苛导致的,绝对,绝对,不是故意要为难许鹿姐您。”
“我知道的。”
被小柠煞有介事的样子逗笑,许鹿温声道:“没关系,下周挺好的。”
那这样,就确定不会再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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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明艳校花 vs 痞坏温柔富二代
*互为猎物/破镜重圆/火葬场/年龄差5岁
1.
梁舒音没想到,再度撞见陆祁溟,是在投资人的酒会上。
制片人介绍两人认识,一身高定西装,贵气逼人的男人眼风漠然掠过,看都不看她。
梁舒音无意攀旧情,识趣躲远,经纪人却要替她拉拢这位豪门继承人。
“感谢陆总,给了我们音音女主角的机会。”
男人终于回头看她,深眸冷厉,语气漠然,高高在上的派头。
“我只负责赚钱,谁好用就用谁。”
明里暗里,嘲讽她只是工具。
梁舒音抬头望去,与他目光对峙。
像是回到了那些年,两人彼此较劲的时候。
2.
两人当年的相遇,始遇一场阴差阳错的比赛。
大二暑假,梁舒音意外参加了一场摩托车比赛。
她不知道,久未露面的车神陆祁溟,在场边目睹了她的整场比赛。
后来,他强势靠近,她冷漠推拒。
“为什么不放过我?”
漆黑暗室,男人气息落在她颈侧,似戏谑似威胁,“梁舒音,你说呢?”
在一起的那年,身边人都知道,生于富贵顶端、向来顽劣的男人对她百依百顺,没有底线。
他接住她坠落的灵魂,也带她体验情|欲交织的世界。
后来她不告而别。
从此,陆祁溟再不许别人提起梁舒音这三个字。
3.
梁舒音并不介意被陆祁溟冷待,毕竟当初是她甩了他,而她也没有再续前缘的念头。
然而,提起离开酒局的她,却在街角处,撞见了同样提前离席的男人。
熟悉的黑色跑车前,陆祁溟长身玉立,偏头点一支烟,烟雾中,男人定定地望着她。
目光毫不避讳。
她目不斜视,擦肩而过,却被他猛压在墙角。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回头看我?”
她语气漠然,“你说过的,谁回头,谁是孙子。”
陆祁溟低笑一声,暴力扯下她外套。
盯着她肩骨的印记,男人冷戾的目光忽然变得温柔。
“梁舒音,我也说过,蝴蝶飞不过沧海。”
--
那年暑假,缠绵旖旎的浴室。
陆祁溟曾用指腹抚摸着她肩骨上,那只为他而刺的蝶,问她。
“你知道陆祁溟的‘溟’是什么意思吗?”
他将唇贴上去,“大海。”
-蝴蝶飞不过沧海,梁舒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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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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