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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流血的伤口

1、

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出办公室,我扶着墙,剧烈地干呕起来。

连续加班的恶报百倍地降临于身,头痛、恶心感,以及空空如也的胃部那不受控制地痉挛,教我差点儿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了。

“坂口前辈!”

一直跟在身边的副手紧张地大喊着,手足无措的模样,几乎就是“愚蠢”两字的具象化。

“为什么我手底下尽是些不成器的蠢材,头脑简单到令人绝望的地步——”某一次聚会上,太宰装模作样地哀叹着,又一口气喝干杯中的酒,高举起一只手臂呐喊道,“好歹来个像样点儿的吧——!”

能让太宰都感到满意的部下,世界上真的存在吗?

如果有的话,想必是如同可以感知到二十床绒被下那一粒豌豆的公主一样,堪称绝品的家伙吧。

是连亿万分之一都不到的可能性。

发出了这样猛烈的吐槽。

于是顺理成章地,和太宰互不相让地争吵了起来。即使如今已经完全记不得到底说了些什么,那也是一段稍加回忆就心满意足得如同喝到醺醺然,马上就会拍着大腿哈哈大笑着纵声高歌的好时光。

这样比亿万吨黄金都要贵重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我费劲地把自己从墙角拔出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随便一个座椅上——万幸,在一片挤满了阵亡者尸骸的墓地里居然还有几个空位——像正在融化的蜡烛一样瘫软下去。副手总算还残余了一点机灵劲儿,赶忙接了杯热水给我,又跑回去从抽屉里翻出了几包没拆封的零食。

没什么胃口,但依旧强行就着热水吞了点儿东西。

如果我因为废寝忘食地加班而猝死在了异能特务科的走廊里头——啧,我敢拿太宰未来十年份的螃蟹大餐打赌,那家伙一定会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狂笑不止到满地打滚,还会特地拎着贵得要死的蟹肉料理跑到我的墓碑前,一边言辞刻薄地嘲笑我一边痛快地就着清酒把带来的珍馐佳肴全部吃掉。

而我,就只能飘在半空中徒劳地对着他拳打脚踢,像只可悲的败犬一样无能狂怒。

嘁,怎么可能让它真的发生啊?这种事情。

稍微恢复了点精神,我有气无力地挪到小睡室里,关上门,把自己丢进被褥中。

睡不着。

就算困倦到了失序的心跳狂喊着“去睡觉!!”的地步,也依旧睡不着。

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时候。

织田作先生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抬眸望过来的一瞬间。

赤铜色的短发像是夕阳黯淡的余晖,灰蓝色的眼眸是深沉夜色下横滨的海。我看着那个人,就仿佛看到了一束行将熄灭的火焰,一捧尚存着些许温度的余烬。

织田作先生。

……织田作。

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声,喉咙被复杂激荡的情绪所哽塞,以至于连嘴唇都开始颤抖起来。

然而,在刹那的剧烈动摇之后,炽烈的怒火与杀意就如同狂风席卷下的山火般燃烧起来。

是幻象吗?还是我出现了幻觉?亦或是哪个狂徒胆敢假扮织田作先生,妄图以此谋利?又或者——是我完全不愿去想的可能,某个、应该被从精神到肉/体彻底碾碎的蛆虫,利用了他的尸身——

……应该立刻冷静下来,作出一副不可置信又万分惊喜的模样,走上前去,借助言语和异能,打探情报。

理性给出了这样的指令。

然而,身体却自作主张地动了起来,踉跄着冲上前去,用力抓住他的肩膀,瞪视着他的蓝眼睛,咬牙切齿地质问:

“竟然作下这种亵渎死者的恶行,下地狱一百万次都不够——”

如此声色俱厉地恐吓着,紧盯着那熟悉的脸孔试图找出任何一点微小的破绽。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模.一.样。

即使是作为情报官和昔日好友的我,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也找不出丁点儿不同。

简直就像是织田作先生真的从黄泉归来一般。

但这是不可能的。

毕竟,那日之后,太宰一直沉迷于寻找“使人死而复生”的秘法——异能力、魔法、秘术、仪式、传说……——怎样荒诞不经的流言他都曾一一尝试,又一一废弃。

之所以“那个太宰治他疯了”的传言还未甚嚣尘土,一则是他多少还保留了些许理性,一则是我在为他收尾。

忙到昏天黑地的时候还要替这家伙擦屁股,偶尔我也会气到发狂地对着窃听器破口大骂。

打电话是行不通的,“坂口安吾”这个名字已经在他那儿永久拉黑了。

这种程度的自知之明,我姑且还算具备。

但就算这样,我也只能一边痛苦地灌着黑咖啡一边拼命地敲打着键盘,一遍遍地替他收拾烂摊子。

啊,就这一点儿来讲,或许应该称我为“太宰治的共犯”才对。

只是,如果太宰听到了,应该会立即夸张地干呕出声吧。

“可别,”我几乎能想象到太宰那充满讥诮又疲惫不堪的声音,伴随着“沙沙”的电流声透过窃听器传来,“太恶心了,我连内脏都吐出来了~”

“抱歉,太宰,我的鸡皮疙瘩也正在跳舞呢。”

在想象中我保持着礼貌的假笑对太宰这样说了,继而得到了对方更加尖酸刻薄的反击。

就应该是这样。

我们就是这样互相厌憎又互相依赖着苟活到如今的。

只是,现在想想,不断否定着太宰的我,或许也同样抱持着那么一些无法实现的妄想吧。

不然的话,为什么此时的我,在暴怒之余,却也有一些说不出口也不肯承认的期待呢?

那个人安静地回望着我,轻声道:“安吾。”

声音里没带多少情绪,是一如既往的疏淡与平静。

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是他吗?

不可能。

是他吧?

……不可能……

一定是他。

……不……

“……织田作先生……”

2、

虽然是初冬,阳光却意外地富有生气。

近乎于灿金的色泽,透过疏落的行道树的枝杈与黄叶,活泼地跃动在行人的发丝间。

竟教人生出些温暖的错觉来。

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静默地沿着街道漫步。

记忆里才分别了半个月的街景,此时打眼一看,已然是面目全非。

就算有些常去的店铺在时光的洪流里幸存,店家也多半不再记得你这个阔别四年的顾客。

港口mafia里少有的一些能一起说几句话喝几杯酒的人,一些死在了哪次意外或是战斗中;一些早已经把你抛到了记忆的回收站里,只偶尔在酒后提起曾有过那么一个人;还有一些,在路上与你擦肩而过时,连眼熟的感觉都不会有。

毕竟是意料之中的事,你心平气和地接受了。

要去哪儿,做点儿什么?你时常这么思考着。

写作,已成为无法实现的幻梦了,但你已然用死亡为那本小说续写了结尾——杀手不再杀/人的理由,姑且算是给了14岁的自己一个过得去的回答。

死亡前的人生已足够丰盈,叫人心满意足,以至于重新苏醒后你竟感到了些许漫无目的的茫然。

一队小学生正在过马路。

距离绿灯亮起还有一段时间,等待的间隙里,小孩子们充满活力的叫喊和笑声令秋天都变得吵闹起来。

年轻的女教师半蹲下来,替一个小女孩系紧跑散了的鞋带。

一个小男孩追着从手里掉落的足球离开了队伍。

足球滚到了你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你弯腰捡起足球,走上前递给跑过来的他,他接过足球,仰着头对你咧嘴一笑:“多谢啦,老哥!”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一只胳膊夹着足球,转过身举起另一只胳膊,故作潇洒地向你挥手道别。

老师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警惕地瞪视着你,赶忙过来领走了这个小家伙。

她开始数数:“一、二、三……好,排队啰!”

小孩子们嘻嘻哈哈地排好了队,稚气地大喊:“老师——该走啦——”

来往的车辆在斑马线前停了下来,老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边,机警地不断左右张望,护卫着他们走过这一段短短的道路。

你看着他们顺利地到了彼岸,笑闹着一路走远。

恍惚中,你似乎看到了幸介他们。

就在马路的另一边。

幸介揽着克巳的肩膀,戴着拳套的手在空中挥舞,大声说着话;克巳侧过脸望着小队长,用力点头,不断附和着;真嗣走在落后一步的位置,与优一左一右牵着咲乐。

他们似乎看到了你,转过身,笑着冲你大喊“再见啦——作之助——”,然后勾肩搭背地走远了。

你忍不住也微笑起来,举起手轻轻挥了挥,向他们告别。

如果收养幸介他们的不是你的话——

你不止一次地这么想。

如果。

如果你的孩子们遇到的,不是你这个愚蠢无能的家伙。

他们应该会拥有无限的、光明的未来吧?

就像,那个[织田作之助]的孩子们一样。

他们会平安顺遂地长大;会好好儿坐在教室里念书,从小学、高中到大学;会按照自己的心意找到合适的工作,有小小的烦恼,但也有实现梦想的成就感;会遇见喜欢的人,可能会失恋,但最终会和爱的人组建家庭;会有一两个孩子,都很活泼可爱;会每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在暖黄的灯光下欢笑着吃饭看电视——

会活下来,度过不完美、但很好的一生。

又一次,深沉的倦怠涌了上来,如潮水般将你浸没。

你长久地站在原地,茫茫然地,不知晓该去往何方。

这世界与你,毫不相干。

奇怪的,你对此也依旧坦然接受,半点儿也不在乎。

灿金色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泼洒在你身上,让你想起那些反复搅拌后又拉长的麦芽糖,叫人只是看着,就能尝到不存在的甜味儿。

但这甜意仅仅是基于过往的体验而生出的幻觉而已。

你早就,失去了你的麦芽糖了。

3、

[织田作在哪儿?在做什么呢?]

我心不在蔫地翻着报纸,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只是一个劲儿地胡思乱想着,没个完。

昨晚上在公寓的阳台上同织田作一起喝酒。我挨着他坐,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他近来抽烟抽得有些凶,大抵是喝醉了也没什么作用的缘故。

他本是在书房里看书来着——四年了,文坛凋零得一如往昔,只等着哪个救世主来干一番宏图伟业——许是听见了什么动静,拎着一瓶子朗姆酒到阳台上寻我。

那一钩弯月无遮无拦,亮堂堂的,月色从高天泼洒下来,美得肆无忌惮。

叫人想起许多哀艳的故事,忍不住发起慌来。

我便捉了他的手,同他讲话——我们俩总有讲不完的话。

讲一些漫无边际的瞎扯,说一些情理不通的胡谈:随月色洒落的帝流浆,叫那山林里的毒蘑菇生了灵智,匆匆忙忙地要逃去太宰治寻不到的桃源乡;海里头岛屿一般大的帝王蟹也浮了上来,吞吐着月华,却被披着羽衣从天而降的神女砸了个正着,晕了小半个时辰;生着八尾的黑猫舔着爪,对着悠然游过的大鱼跃跃欲试,月光下纯黑的毛发如绸缎般发着光——

我捏着他的手腕不肯放,一个劲地絮絮叨叨,不单讲完了憋了四年的废话,还往里头填补了许多。织田作由着我兴高采烈地胡说八道,单手掐着烟,慢悠悠应和我。

他问我,毒蘑菇会休养生息,派遣外交官回来找太宰签和平协定吗?

我于是沉思。

他又咬着烟,含糊不清地道,哎呀,不晓得辣咖喱会不会也来找我谈判呢——

像是真心实意地在为此发愁。

我便安慰他,没事儿,到时候你带上我,咱两个还拿不下辣咖喱?

——啊,对,太宰也在嘛。

灰蓝色的眼眸一弯,织田作点点头,安下心来。

是理所当然地预备到时候喊我过去帮忙,笃定我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态度。

就像是喝醉了却又没法彻底睡死过去那样,轻飘飘的混沌感,又一次强烈地蔓延开来。

互道了晚安,我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并没有睡不着。

但是,重温了阔别已久的噩梦。

太老套的情节,以至于唯一的观众都对此无动于衷,仿佛碰触一个结了痂的伤口,甚至不觉得疼痛。

……本应如此。

但我却到底忍不住,猝然睁眼,从喉咙里挤出短促的抽气声。

仿佛劫后余生。

仓促地爬下床,过分的紧迫感抽打着身体,拽着双腿狂奔到织田作的卧室前。

门扉半开半阖,如同一个敞开的怀抱。

我却久久伫立,不敢往前迈出半步。

织田作已然死去的世界,织田作死而复生的世界。

织田作抛下我转身离去的世界,织田作承诺我不会离开的世界。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门后,是还未打开的猫箱。倘若我推门而入,看到的会是什么呢?

会是空荡荡,半点儿痕迹都不曾有过的床铺吗?

会是坐在书桌前,拿着笔苦思冥想,手边是一沓废稿的未来作家吗?

会是正在镜子前整理武装带,准备赶赴一场死亡约会的织田作吗?

还是——

正在床上沉睡的,我那失而复得的唯一珍宝?

我无法确定。

或许这只是我的又一场幻梦,只不过,它更真实,也更漫长。

我慢腾腾地,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

床上躺着织田作。

他蜷缩着身体,半张脸藏在手臂里。

我扑了上去。

织田作竟然半点儿反应也没有——他深陷在梦里,无法醒来。

我小心翼翼地碰触他的手腕。

温热的,柔软的,他的肌肤和温度;

微弱的,清晰的,他的心跳和脉搏。

——他还活着。就在这儿。

织田作的额头抵着手臂,急促地呼吸着,像是在抵抗着什么一般,不自觉地发着抖,却一动不动。

艹!

翻身上床,尽量放轻动作,不顾他的抗拒强迫他伸展肢体,捧着他的脸颊,在他耳边反复呼唤他。

没有用。

无论怎么呼喊和安抚都没有用。

活人的体温在指下流逝,因为冷汗与体力的消耗而逐渐变得冰凉。

他紧咬着牙,忍耐着,断续地发出短促而低微的呜咽,每一声都是才出口就戛然而止。

这是我无法参与的战斗。

是我的错。

他半个字都不肯吐露,可我又怎么会猜不出来。

他回到人间的缘由。

让他不得不在这样腐朽脏污的人世,如此痛苦地活着——

是我的错。

……我总是犯错。

他醒过来了。

灰蓝色的眼眸茫然地大睁着,空洞,毫无波澜。

稍稍缓过气,这太过漂亮的眼眸又微微阖上,似乎想要回到那个折磨他的梦境中。

我捧着他的脸,强迫他注视我:“织田作。”

他的眼睫微微一颤,如梦初醒:“……太宰。”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睡不着吗?”他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吧,我就在这儿呢。”

“别怕,只是做了个梦而已。”他说道。

4、

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你这么对太宰说。

当然啦。

你梦见了幸介他们,在那辆爆/炸的公交车上。

绚丽的云霞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火海,以坠落的夕阳为燃料,璀璨地燃烧着。

你追逐着那辆公交车。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知道。只有强烈的恐惧感像饥饿的猛兽在身后驱赶着你,促使你用尽一切手段发狂地紧咬不放。

快点!

再快一点!

一个声音在耳边回荡,焦躁与恐惧几乎要将你吞噬殆尽了。

然而。

——来不及了。

你踉跄着停下脚步,呆愣地看着公交车在你眼前爆成一团火光。

孩子们凄厉的哭喊与求救声响成一片。

他们在呼唤着你。

他们唯一信赖的父亲。

但你动不了。

你动不了。

你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小小的躯体在炽热的火光中化为虚无,连一捧骨灰都不曾留下来。

至死,他们都在等待着你。

这都是你的错不是吗?

如果你察觉了那些潜藏的危机。

如果你没有忽略面见首领时不停鸣叫的直觉。

如果你放弃那些愚蠢的信条。

如果你把你的珍宝藏得更严密一些。

如果。

如果他们没有遇见你。

你几乎就要被击垮了。

你理应和孩子们在一起——结束他们最后的等待。

不。

你得活着,活下去。

这**如此强烈,迫使你竭力抵抗。

于是你猝然醒来。

看见了太宰。

——你最后的珍宝。

被特典踹回来了,呜呜呜太好看了,简直应该供起来!天然抖s的织好美味!小黑猫宰的形容太太太可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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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流血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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