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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相见难 别亦难

沈青鱼说不出话,眼前模糊不清,他们手里都扛着大刀,看起来就像土匪,像盗贼。沈青鱼心中疑惑,他们仿佛认识自己的样子。

“见鬼了,她怎么穿这样,还受了伤。”另一个大胡子也很疑惑。

“赶快把她带回去。”胖子说完,两人便把她手脚捆起来,扛起便走。

沈青鱼想要反抗,可她现在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相比问清楚缘由,她更想先要一口水喝。

不知走了多久,她被带到一个周围都是茅草屋的院子里,被仍在地上,她隐约听到胖子的抱怨声,“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还弄的一身伤,被我和胡哥抓回来,看这伤口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卖相,要不干脆杀了算了。”

对面的人气势很足,直接给了胖子一巴掌骂道:“自己拐来的人,给我看好,再这么不小心,自己去林子里喂狼。”

“知道了老大,下回一定注意。”

胖子搓了搓被拍红的脸,一脸怨气地走到沈青鱼面前,野蛮地把她拽到一个屋子,她睁开眼睛,环顾四周,那屋子里关着的都是被拐来的妙龄女子,满眼的恐慌。胖子进来后扫视一圈,目光停留在墙角的一个女子身上,他又看看沈青鱼,惊讶到:“见鬼了,怎么长得一模一样?”此时那个女子抬起头,看着沈青鱼,一脸惊愕。

“难不成,你们俩是孪生姐妹?不然这世上怎么会有容貌如此相似的人?”

“大家快看啊,老子拐来了一对双生姐妹!”

胖子兴奋的不行,迫不及待地准备找刚刚的老大邀功。

“这两个一起卖,准能卖个好价钱!你们俩先彼此熟悉一下吧。”说完把放下沈青鱼,随手扔下一瓶金创药。

“快把身上的伤口处理好,别留疤,免得影响老子发财。”说罢胖子赶着一行人走出房间,锁上了门。

刚刚墙角的女子挪到沈青鱼身边,拨开她脸上的碎发,看到她的脸,她既激动又欣喜,眼中含泪道:“你是青鱼?”

沈青鱼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村妇装扮的女子,她竟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却比自己多了一丝岁月的疲惫,眼神少了一些戾气。这是姐姐,十二年前与她走散的姐姐沈青漪。

“姐姐……”沈青鱼唤着眼前的女子,亲人重逢让她觉得身上撕裂般的伤口似乎没有那么痛了。

沈青漪为沈青鱼舀了碗水,随后拿起金创药帮她处理伤口,她一边擦着药,一边哭着问沈青鱼:“怎么伤的这么重?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这些年你经历什么?”沈青漪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妹妹的经历,看到她既欢喜又心疼。

沈青鱼大口大口的饮下姐姐递来的水,感觉清醒很多,这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她经历了一劫又一劫,却在这样的境遇下,遇见失散多年的姐姐,这一切都让她始料未及,她对着姐姐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抬起手轻轻的抚摸姐姐的脸颊,两姐妹不禁抱头痛哭。

姐姐讲述她这些年的经历,当年母亲遇难,沈青鱼被丢在乱葬岗后,家仆拿着仅剩下的少量盘查,带着沈青漪逃走,到后面他们的盘缠越来越紧张,也没找到合适的营生,便把十岁的沈青漪卖给了城外的一对夫妻,告诫她要低调的活着。之后家仆均分了钱财,不知去向。那对夫妻没有儿女,虽然不算富裕,但是把沈青漪视如己出。

沈青漪十八岁那年,媒人上门说媒,她便嫁于当地做布匹生意的崔家二公子,崔家老爷有两个儿子,老大为人憨厚老实,不懂得经商之道,老二认为自己是做官的料,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对家中的产业不感兴趣。崔家老爷去世前,将生意传授给老大崔文武,但是才一年,就被老大赔光了。从此一家人变卖了家宅,搬到距离京城不远的村子里生活,日子由奢入俭,不及过去那般衣食无忧,但好歹能踏实的生活下去。

沈青鱼静静地听着,这些年沈青鱼梦见过很多次姐姐哭着离开她,也在暗中寻找姐姐的踪迹,均无所获。而今姐姐就在眼前,她同样害怕这只是梦一场,一睁开眼睛又不见了。

“姐姐,我找到了当年陷害父亲的仇人,可惜这次报酬失败了……”

沈青鱼把这些年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姐姐,姐姐无比心疼,没想到妹妹曾经是家中娇惯的小公主,如今手上全是持刀握剑的茧。

“有姐姐在,我们一起复仇!”

“姐姐,这些年你家人待你如何?”

“哦,他们家人对我挺好。”姐姐的描述很平静。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家人呢?他们可知道你遇到危险?”沈青鱼问到。

“我们家每次的货品都是大哥带人送进城的,前些日子,大哥的脚在山上被蛇咬了,买家那边催的急,平时家里的交易夫君一窍不通,他便邀我一同前去,半路就遇见了这些山匪,他们截了我们的马车,我被打晕了,醒来就在这里,我夫君和同去的伙计不知去向,也不知是否遭遇不测。”

沈青鱼看出姐姐的不安,她握着姐姐的手。

“姐姐不要难过,我会带你逃出去。”

此时,门锁被山匪打开,大胡子在房间扫视了一圈,“这个,这,还有这几个,都带走。”

只见几个女子满眼的恐惧,便被生拉硬拽的拖走了,大胡子一边催促,一边走出房间,锁上房门。

“他们这是要把这些女子带到哪里?”

“不出意外,是卖到青楼去了。”一直坐在墙角的女子回答到。“他们要在天黑时把这些女子送出山,白天怕是有官府的查,姑娘们会被一批批的送出去,也有新的姑娘被他们拐来,比如你。”

“这些恶人,真是猖狂!”沈青鱼恨不得自己的伤赶快好起来,此时她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姐姐从怀里拿出一个胡饼递给她,沈青鱼狼吞虎咽的吃下去,“还有吗?”姐姐摇摇头,“这些山匪把我们抓来就是为了换银钱,怎么舍得花银钱让我们吃饱。”

第二天,沈青鱼感觉自己的伤恢复了一些,一大早上胖子又来给她们送胡饼,沈青鱼直接把胡饼拍到胖子脸上,冷冷的说到:“口口声声说要卖个好价钱,就给老娘吃这个?”

胖子愣了一下,骂道:“你这死丫头,还挑上了,有的吃不错了,爱吃不吃。”说完走出了门。

“我这伤的厉害,没个好吃好喝一时半会可好不了,你把我饿死算了,看你怎么跟你们领头的交代。”说完沈青鱼便假装咳了几声,闭上眼睛继续运功疗伤。

胖子想到领头特意交代,这对孪生姐妹要好好看管,城里接头人已将联系好了一户人家,准备将这对姐妹嫁过去做妾,已经给了一部分定金,准备三天后送出去,这要是有什么闪失恐怕不好交代。

于是他便折了回来:“死丫头,要求还不少。”说罢,从厨房给她拿了几个包子,和一盘酱菜。

沈青鱼咬了口包子,便吐了出来,皱着眉,满脸嫌弃,“真难吃!还有这酱菜,好腥啊。”

胖子举起拳头,沈青鱼凑过去:“打呀,我这伤刚好点,你再打我一脸伤,这钱你们也别赚了。”

“吵什么吵?”领头的带着几个小弟走过来。

胖子急忙解释到:“这死丫头嫌弃饭难吃,真是得寸进尺!”

沈青鱼瞥了一眼领头,“我来的时候,看见你们院子里打了不少野味,我要吃肉!酱牛肉,烤乳鸽,烧兔子,都给我做好了送过来。”

“对了,再来一壶酒。”说完,她长舒一口气。

领头的嘲讽的说:“你算哪个?敢跟老子谈条件,想吃香喝辣的啊,过几天去你未来主子那讨吧!”

“我虽然内力没恢复,但是我可以毁了我这张脸,别忘了你们在哪遇见我的,我本是个被遗弃的人,落魄到和野兽搏斗,死都不怕,我还会在乎这张脸吗?”沈青鱼犀利的眼神盯着领头的眼睛,“不过你们更在乎吧?”

领头的想了一会,这女子一看就是个狠人,当前先保住着笔买卖,顺利的把这姐妹送到买主手里才是正经事,牺牲点物资不算什么,毕竟这笔买卖谈成够他们吃一年山珍海味。于是便下令按照沈青鱼的要求给她做些吃食。

沈青鱼把送来的食物分给了姐姐和同屋里的几个女子,这几天山匪都满足沈青鱼的要求,好吃好喝的待着她。今夜沈青鱼和沈青漪就要被送出去和接头人碰面,胖子等一行人备好了马车,大胡子拿了两件色彩俏丽的衣衫让两姐妹换上,指了指旁边一女子,“你给她俩梳头!”

沈青鱼看着那水红色的罗裙,一脸的嫌弃。

一切准备好,大胡子带着两个人进入房间准备将她们俩压上车。

胖子在外面等了许久不见大胡子出来,便进去催促,进去后却不见大胡子踪影,只见到沈青鱼和同屋的姐妹,沈青鱼盯着他,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啊!”正在隔壁房子里喝酒的头领听到一声惨叫,便拿起武器带着几个小弟冲了出去,只见之前关押姑娘的房间空无一人,胖子和大胡子都不见了,门口守院的小弟被拧断了脖子,头领气急败坏。

这些天,沈青鱼一边酒足饭饱,一遍计划着如何带着姐姐和这一屋子姑娘逃出去,以她现在的伤势还未痊愈,靠她自己是完全抵挡不住这十几个彪形大汉。这帮畜生拐卖人口,为了钱财无恶不作,她恨不得将他们都扔到她来时的林子里喂野狼,但当务之急是先逃出去,等伤势好转,定要来剿灭这帮匪徒,烧了他们的营寨。

山匪的院子通往外界只有一条路,解决了外面的人,沈青鱼先跳上马车,杀掉了马车旁边的两个山匪,让女子们都上了车,马嘶声引来了屋里山匪,沈青鱼架着车沿着路狂奔,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山匪头领带着几个人骑着马匹一路追赶,马车上带着七个人,跑到崎岖的地势上变得十分颠簸,果不其然,在一个转弯路上翻了车,沈青鱼号召大家躲进旁边的树林里,林间到了晚上黑暗崎岖,还有很多的池沼和山坡,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她们一行女子行走比较缓慢,奈何山匪人多,他们下了马开始搜山。

沈青鱼让大家都散开,各自找个地方藏起来,因为她们势单力薄,一旦被抓到,必然是跑不掉的。她和姐姐也找了个矮坡藏了起来。几个山匪正朝着她们越走越近,这时不远处藏在草垛里的女子因为害怕不禁哭了起来,山匪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害怕,这种情形下,大概会被抓回去,或者死在这里,很难再有机会逃出来回到她亲人的身边。

沈青鱼安置好姐姐,便跳了出来,步步逼近的山匪就要揭开草垛,看到沈青鱼便转身提着刀走向她,好在对面有三个人,以她的武功即便受了伤也能够应付,草垛里的女子见状便跑远了。此时不远处的山匪闻声赶来,寡不敌众,沈青鱼的肩膀被击了一掌,她倒地吐了口鲜血,山匪拿着刀从身后即将刺穿她,可她已经痛来不及闪躲,恍然间,一个身体挡在她身后,紧接着一股温热的鲜血溅到她的脖颈,待她转身,只见姐姐的胸口已被尖刀刺入,鲜血不断渗出,淡绿色的锦缎上仿若开出一朵血色莲花。

“姐姐!”沈青鱼抱着姐姐不停的呼喊着,刺伤沈青漪的山匪见状十分惊慌,准备卖出的女子如今死在自己的刀下,不知如何和头领交代,正准备逃离现场。沈青鱼从身后掐住他的脖子,山匪一阵窒息,手上的刀被沈青鱼夺下,切入他的脖颈,一刀致命。身后的几个人见状有些许慌张,欲将她生擒回去,沈青鱼握着手里的刀,手上是至亲之人的血,此刻她青筋暴起,如一场狂风暴雨,三个山匪全部毙命。

沈青鱼抱起沈青漪道,“姐姐,姐姐你要振作,我们先回那个寨子,他们那有药……”说罢,便欲抱起沈青漪,奈何她自己的伤的太重,刚刚抱起,便瘫倒在地。

“来不及了,青鱼过来,让我看看你。”沈青漪望着自己相同模样的脸,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妹妹,而今终于相遇了,却又是一场生离死别。

“姐姐!”沈青鱼抚摸着沈青漪的脸颊,“姐姐,姐姐……”

“此次意外被拐,我原本无比焦虑,家中还有六岁的女儿真儿,我不知何日能够见到她,但幸运的是让我遇见失散多年的你,青鱼你要好好活下去,如果可以,希望……希望你能帮我照顾真儿,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可惜……我看不到她长大了……不能和你们……团聚。”沈青漪用尽了最后一丝气息,说完便撒手人寰。

“姐姐!不要离开我……”沈青鱼无助的呼唤着沈青漪,眼前的亲人却一动也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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