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那样虚弱的身体,一路颠簸,又见证了那样的血腥,面上居然一点波澜都没有。
杨煦惊奇地看着那一帘覆面的白纱,仿佛要透过这帘白纱看穿慕透的本质,说起来,我好像还没见过慕透长什么样子呢?
杨煦的眼神投向背着慕透,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帝长明,担忧问:“长明,你见过慕透长什么样子吗?他一直戴着头纱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帝长明看着一身金黄的杨煦,偏过头,脑海中浮现出慕透的脸庞,在心中感叹:他真的很美,尤其是那双乌黑的眼睛,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美得令人心悸。”
看着帝长明那不知想到什么,明显柔和的眼神,杨煦嘴角抽了抽,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好像知道该怎么和帝长明相处了。
沉默了一会,实在无聊的杨煦没事找事道:“你累了吗,要不要换我来背,虽然我没你高,但力气还是有的。”
帝长明垂眸望着他,从喉咙里吐出拒绝的话语:“不用。”
被拒绝的杨煦也不恼,他道:“如果你想换人了就叫我,我去前面探探路。”
他走得快,没有看到帝长明用力抱紧慕透,声音低哑:“我不会换的。”他的声音太轻了,以至于被风沙掩盖。
途中,帝长明几次抓着机会就要给慕透换药,慕透不习惯和旁人接触,常常会拒绝帝长明的好意,可惜,最后往往败在帝长明的坚持下。
旁边的杨煦看着两人,认真问道:“慕透,你真的不是在诳我吗?我怎么看着你才是那个救命恩人呢?”
慕透也觉得帝长明实在是太殷勤,但作为直接受益者,他又实在开不了口,只能任由帝长明给他换药。
在这样的坚持下,慕透恢复了很多,短短五天就已恢复了大半。
他们依旧没有放弃寻找那个下局祸害两个村子的魔族,在路上,他们也遇到了很多,实力不强,但危害人的魔族,统统被杨煦的七把金剑手起剑落解决了,半点也没让慕透动手。
今日,颜臻难得主动联系了杨煦,颜臻告诉杨煦:“你师父有着落了,就在离你们百里外的门城,那里靠近西沉国,那里的国君,虽然表面上答应停战,私底下却是小动作不断,你们过去要小心行事。”
“慕透,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去了,我得去找找师父,我已经将近数月不曾见过他了。”
慕透思索片刻,道:“我和你一起去吧,以师叔的性格,一个月不回宗门,可能是遇到大事了,人多有个照应。”
“那个魔族……”
“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它可能已经离开了,先陪你去找阳烁师叔。”
已经可以下地的慕透看向身边的帝长明:“长明,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我已经好很多了,你现在可以放心离开。”
帝长明抓住慕透即将被风吹起的纱帽,眼神坚定:“不,我和你一起。”
“那就一起吧。”
他们当即就往鸿城赶,因为过于着急还动用了灵力,只花了一个时辰便赶到了。
西沉国多水,从空中看的时候能看到大片大片的云云水色,落到地上的时候,能明显嗅到空气中的水汽。
这座城不同于慕透他们走过的那些村子,这里生活的人很多,其中不乏达官贵人,门阀显赫,路上的车道由石板铺就,每半个时辰便有一辆马车从此地经过,路上行人的衣饰大多以深色为主,而且,似乎有点排外。
慕透走进来的时候,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点隐秘的厌恶,他一直不知道这厌恶来自哪里,直到他的衣摆差点碰到旁边的西沉国民。
那人露出碰到了脏东西的神情。
慕透这才意识到他们衣服的颜色和西沉国民众格格不入,甚至过于显眼了。
察觉到这一点的慕透一来到客栈,就和杨煦商量着要换上这里的衣服,没有察觉到异样的杨煦:“哈,我这衣服这么好看,居然被嫌弃?不可能。”他不满地甩了甩自己的衣摆。
又不服气地抓了旁边路过的店小二,问:“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店小二端着茶水,偏头不耐烦地上下打量了金光闪闪的杨煦两眼,翻了个白眼道:“丑,你们三个都丑,你们应该向我学习,我穿的就挺好看的。”
杨煦瞪大双眼,看着一身土黄短衣搭配黑裤,还在那大放厥词的店小二,难以置信道:“你说我们穿的丑?你穿的好看?”他指了指店小二身上的衣服,手指颤抖着。
店小二理直气壮道:“你们穿的就是丑啊,还不让人说了?”
杨煦:……
怀疑人生。
白纱下,慕透无奈扶额,微微叹气:“这样的话,我们还是换一下衣服吧。”
见杨煦没有反应,慕透又安慰道:“你的衣服金光闪闪的,蛮好看的,真的。”就是有点晃眼,最后一句话慕透没有说出来。
杨煦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
因为慕透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是杨煦去挑的衣服,帝长明因为不认识杨煦的师父,所以他不用换装。
杨煦因为先前受到的打击,对西沉国的审美已经非常了解了,他进门看都不看,就让老板将门口摆着的两件衣服包起来。
这两件衣服一件颜色暗黄,袖口和领口皱皱巴巴,棕色的腰带像要勒死人般死死地绑在腰部的位置,衣摆处还拖着两片规则不一的布条。
另一件也不逞多让,上半身明明是蓝得发黑的布料,下半身却是深绿色的,几条竖直的向下黄色纹路连接着几个长毛的圆圈,为了中和颜色,还搭配了暗黄色的腰封。
杨煦痛苦地遮住眼睛,这确定不是布料不够硬凑的衣服吗,配色怎么能怎么丑。
回到客栈,杨煦木着脸拿出黄色衣服,龇牙咧嘴照搬掌柜的话道:“这是老虎。”又甩出蓝绿衣服:“这是孔雀,选一个吧。”
慕透看着两件出乎他审美的衣服,扶着额头无奈地看向杨煦,问:“你喜欢哪件?”
杨煦痛苦地弯下腰,面露苦色:“我哪件都不喜欢,算了,给我暗黄色那件吧,毕竟是我喜欢的黄色呢。”
杨煦接过衣服就先去换了,出来的时候,看着端坐在桌边,依旧戴着纱帽的慕透,他突然想道什么,小心道:“慕透,认识这么些天,我好像还没见过你长什么样子呢,是脸受伤了吗?”
“不是啊。”慕透解开帽绳,抓住帽檐边缘,解释道:“只是看到我的人总是会格外热情,我有些招架不住,所以不怎么好意思以真面目示人。”他摘下纱帽,抬眼看向杨煦。
杨煦定定地注视着慕透的眼睛,突然捂住胸口,眼泪汪汪道:“你一直不露脸,我还以为你毁容了呢,吓死我了。”
“没想到你长得居然这么雅致。”
帝长明也在看慕透,瞳色偏浅的黑眸中浅浅倒映着慕透微笑的脸庞。
“那我也去换衣服了。”
说到衣服,杨煦又哀嚎了起来:“不要啊,慕透,那件衣服配不上你啊!”
慕透被他的话逗笑了,安抚道:“没事,我们找到师叔就把衣服换回来。”
“长明,我和杨煦出去一下,你在这等我们回来。”换好衣服,慕透对帝长明叮嘱道。
帝长明点了点头,坐在对面目送他们合上房门。
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慕透和杨煦换了衣服,走在其中并不显得突兀,因为帝长明并不认识知道师叔的长相,就被慕透留在客栈看家了。
“慕透,你说师父为什么不来见我们啊?”杨煦扯着勒脖子的领口问。
慕透想了想,回道:“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拖住了吧,他以前一遇到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总是第一时间带回宗门,现在迟迟不归,一定是遇到了无法脱身的难题。”
杨煦抱着头,感叹:“一直都是我们等他回来,现在要我们去找他,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慕透以为杨煦在埋怨师叔,认真道:“见到面就好,谁去见谁都一样。”
杨煦侧首看向一本正经的慕透,忽然停下脚步弯下腰大笑:“你说得对,山不来见我,我就去见山。”
慕透看着杨煦,歪了歪头,神情疑惑,我刚刚的话有什么问题吗,他怎么突然笑了?
杨煦笑够了,上前搂住慕透的肩膀,夸赞道:“还是你看问题通透。”
慕透被扯得晃了晃,不适应地抵开杨煦的胸膛,提醒道:“我们还是尽快找到师叔吧,避免出现意外。”
为了扩大搜寻范围,慕透和杨煦兵分两路,一个在城东找,一个在城西找。
如此搜寻了两天,还是没有一点线索,无奈之下,慕透又联系了一下颜臻。
慕透:“师父,我们已经把整座城搜寻了一遍,没有找到师叔的踪迹,他真的在鸿城吗?”
颜臻看着水镜里认真询问自己的乖徒弟,左手撑着脸,右手敲了敲桌面,斜睨了一眼离慕透不远的黄色衣角,淡然道:“我确定,杨煦是不是在你旁边?让他过来。”
被点到名字的杨煦头皮一紧,宛如螃蟹般挪到慕透身边,僵硬道:“师伯好。”
颜臻:“你和徐然是师徒对吧,来到鸿城这么久,都没想过用契约找你师父?”她的声音淡淡的,每一句话都正中杨煦的痛点。
啊,他忘记了,恍然大悟的杨煦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当即施展契约,莹白的契约之线向远处延伸。
颜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叮嘱道:“慕透,保护好自己,不管怎么样,有师父在。”对慕透,她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慕透点了点头,抬眼看着只露出上半身的颜臻,提醒道:“师父,少喝点酒,瓜子壳不要堆太高,还有泡脚的水该换了。”
言罢,颜臻那边的桌面上,果真滚过几片瓜子壳。
“嗯……好的。”颜臻眼神状似不经意地往旁边瞟了一眼,神色不变地关闭了水镜。
杨煦朝慕透竖了个你厉害的手势,在他的印象里,颜臻总是穿着一身黑金玄衣,高坐在主位上,气势凛然,叫人不敢靠近。
没想到慕透居然敢面不改色地戳穿她,不愧是师徒。不过,原来颜师祖私底下这么接地气吗,喝酒,泡脚,还磕瓜子。
得到了线索,慕透、帝长明和杨煦当即追着契约之线而去。
路上,杨煦问慕透:“你怎么知道师祖在泡脚、磕瓜子、喝酒的?”
慕透眼神平静道:“只露上半身,手指上有瓜子屑,茶杯里的水是透明的,眼神有点涣散。”
杨煦在心里想:慕透不愧是颜臻的关门弟子,颜臻那气场,那眼神,换做是他,根本不敢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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