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起,赵元鹿没有回过静园,在舞蹈室外的宾馆包了月。
没有人找她,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她打开音乐,在青鸟的旋律里切好一碗水果,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一边拉伸一边吃。
舞蹈生养成的习惯,倒是把room service的酒店人员吓一跳。
赵元鹿没注意,只是盯着通话记录里那串没备注的号码。
1、2、3……四次通话记录,她趴在沙发靠背上,眼睛里没有情绪,赵元鹿到现在都没搞懂贺含章为什么会给她打那几通电话,和她聊没营养的话题。
但是又忽然变得很冷漠,试礼服的那天下午,赵元鹿只看见他淡漠的表情和离开的侧影。
或许她心底隐秘的、不切实际的少女怀春已经被洞察,又或者所有的隐秘的小细节只是对方的游刃有余,毕竟,贺含章和贺瑞言是两兄弟,她又为什么认为贺含章就是不一样的人呢?
低垂的睫毛轻轻戳着手臂的皮肤,房间内冷气开的很足,她感觉不到与夏天的气息,于是连同对贺含章的印象也变得忽远忽近,叫她看不真切了。
可是无论如何,她已经不能再忍受贺瑞言和他言听计从的妈,还有他软弱的表情、糟糕的演技、永无止境的外遇。
所以,她想要换一个,也是无可指摘的,不是吗?
赵元鹿下腰休息途中接到一通完全不想接到的电话。
“元鹿,过几天跟瑞言去出个差吧。”电话那头的贺玉英说。
“……阿姨,瑞言工作上的事情,我跟着不太好吧。”赵元鹿扣着橡胶地垫,柔韧的地垫隐隐出现几个小豁口。
“哎呀这有什么的,你性子细,跟着也能帮着瑞言,就这样,听我的。”说完也不给赵元鹿反驳的机会,挂断了电话。
赵元鹿看着结束通话的页面,几个深呼吸后平复心情,合着整个世界都忙的不行,就她赵元鹿闲?任自己在心里把这两人暴揍八百回,赵元鹿决定打给贺瑞言商量,出轨男说不定巴不得她不去呢。
解锁手机,顶部消息栏蹦出一条讯息,赵元鹿捕捉到几个关键字——‘贺氏兄弟终联手,贺二潜龙要翻身?’皱着眉看完,赵元鹿心思一转,改变了决定。
前几天说着要换个男人,可她连贺含章的面都见不着,机会这不就来了?
时间在练舞室日复一日地流逝,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赵元鹿不知道沪宁商业界发生了一件和她息息相关的事,说出来不大不小,却十分发人深思。
贺含章出差回来后提了贺瑞言的职,一下子提到总集团商务部总经理的位置上,连带着小小的锐信科技也一跃成名,从靠着望潮混饭吃的子公司成功跻身进公司未来五年规划板块。
外界都传言说贺先生终于被亲情感化,提携胞弟,回归家庭,这些天,公司不少元老级董事旁敲侧击着集团这位年轻掌权人的意图,可惜方荔明打太极的艺术也是一流。
在应付完贼心不死的老顽固后,方荔明撬开顶层办公室的大门,一板一眼地向酒柜后的男人汇报工作。
“另外,贺夫人下午两点给您打过电话。”方荔明说。
“什么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为什么总觉得老板回国后更阴沉了,南法的事情不是处理地完美无缺吗?
“是临市的那个并购案,贺夫人希望您能带带二少。”方荔明轻声说。
临市的并购案是整个董事办联合各个部门上半年的工作重点,也是望潮集团一步重要的棋,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由于对面态度强硬,流程一直卡在重要的一步,反反复复谈了半年也没有结果。
贺含章的行程表里,下周出差地点就是并购对象所在的榕海市。
虽然老板不当人,但是贺玉英也太偏心了吧。方荔明记得贺董刚进公司可是从底层销售经理一路干上来的,还被特地叮嘱了不许开后门。
啧啧,都是一个妈生的,怎么到贺瑞言这就是又要股权又要公司的,核心业务也是说插手就插手。
想到这,方荔明还是没忍住开口说:“贺董,小贺总刚升上来就参加董事办的案子,会不会有点快了。”
贺含章认真地擦拭手中红蜡封好的Qvevri,深沉的红色液体仿佛浓的化不开的瘀血,在玻璃瓶中悠悠晃动,贺含章扔下布巾,将红酒放在柜架上,笔挺的白色衬衫被带出褶皱。
“给他订票。”贺含章声音淡淡的,仿佛加了个随行的后勤人员全然不在意似的,“再把案子的资料发给他。”
“那关于核心技术部分的数据……”
“发。”
方荔明搞不懂,但按老板意思去办了后才知道随行的人中还有赵小姐,想着老板现在对这两人不明的态度,他还是谨慎地给老板去了个电话,没人接后又发了条讯息。
‘老板,贺夫人说赵小姐也一起。’消息石沉大海,方荔明心里哀叹这叫什么事,一边又叫秘书处的人多订张票。
贺含章这天约着郑玉成打球,等看见消息时已经是夜里一点。
“怎么?这个点还有工作啊?”郑玉成懒懒地瘫在私人水会包厢里,翘个二郎腿看稀奇。
“不是我说,望潮这么大个集团,你还啥事都亲历亲为,这跟之前当销售有什么区别啊。”说完一胳膊跨上沉默不语的贺含章肩膀,苦口婆心地劝,“事情是干不完的,你呢跟你妈作对到现在还没作够啊,都这个位置了,一天天的不心累么。”
贺含章留学时创业,那时临近毕业却游手好闲的富二代郑玉成十分瞧得起贺含章,觉得他人穷志不短,后来才知道这人纯属扮猪吃老虎。
贺含章没说话,靠着滚烫的汗蒸石不说话,郑玉成也懒得劝,正想起身冲个澡,却听见身边沉默寡言的男人开口。
“玉成哥,你有没有喜欢过人。”
“噗——”郑玉成一口凉水喷在火山石上。
哧——水雾弥漫,贺含章的表情冷漠,可是郑玉成知道他是认真在问。
“你也知道喜欢人?”郑玉成一阵惊悚,又联想起之前的事,“你……你别跟我说这事跟你暗恋的人有关。”
贺含章这下真的跟个河蚌似的,嘴抿地紧紧地,任郑玉成怎么打探也就那一句话。
“你都奔三了,还搞这么纯情。”郑玉成彻底服了,“跟那人家处的咋样?”
贺含章只是摇摇头,漆黑的发梢低落一滴汗,滑过他英俊浓烈的眉眼和紧实健壮的上身。
“我和她……没可能。”
“还是虐恋。”郑玉成吐槽,“那你这不是理头挑子——一头热嘛。”
“我之前没有拥有过什么东西。”贺含章轻微地勾了勾手指,“我想给她我曾经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情圣。”郑玉成啧啧称奇,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
贺含章摇摇头,在郑玉成看稀有动物的眼神中站起身去冲澡了。
后来这件事贺含章没有在提过,郑玉成也就没再问,成年人之间的友情是不问,只是他仍然很好奇,能把贺含章拿下的女人是什么样。
赵元鹿只觉得这个夏天漫长地可怕,她又一次和贺含章遇见了。
这次她坐在宽敞的商务座,斜前方是男人露出的一小片肩旁的轮廓,他今天的西装是藏蓝色条纹的。
身边的贺瑞言自从那天之后就跟懒得演似的摆烂,此时开着电脑,看起来似乎在恶补出差资料。
和贺含章的对话仅有一句上车前的问好,贺含章当时对她点了点头后并没多言。
赵元鹿收回目光,打开手机在小x书搜索‘怎么勾引男人’。
老天爷,原谅她前段日子跳舞跳晕了,如果不是今天看见贺含章,她还想不起来她给自己定下的这个大胆的课题。
搜索结果弹出,赵元鹿抱着写毕业论文的认真态度仔细研读。
第一条,在精神上捧高对方,使用例如“你比上次又帅了”或者“你看起来很有男人味”诸如此类的语言让对方精神上感到很愉悦。
贺含章应该不缺人夸吧,赵元鹿感到一阵恶寒,她这么说真的能让对方愉悦吗?难道不会被扔出车里,还是从车窗。
第二条,主动和对方进行肢体接触,使用“你领带有些乱”或者“你肩上好像占了东西”等理由直接上手。
唔……这个听起来可行性比较高,赵元鹿面色严肃地点头,收藏这条。
第三条,多进行眼神接触,不要掩饰对ta的喜欢,从左眼到右眼,再到嘴唇,就这样炽热的注视对方,从而使其方寸大乱。
……
和贺含章眼神交流?赵元鹿悄悄抬起头,前座的男人靠在宽敞的座椅里翻阅文件,另一只手拿着笔批注,时不时和邻座的助理说些什么,看起来严肃而紧张。
赵元鹿绝望地闭了闭眼,难度太高,她仅仅是观望一下课题对象都觉得难如登天。
不能这样,元鹿。
她扭过头,坚定地看了一眼身边瘫在座椅里的贺瑞言,心里的那些不确定一下子宛如被狂风扫过。
加油赵元鹿,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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