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的视线逐渐模糊，脑海里朦胧地蹦出几个字:亲一下加的活跃点好多啊……
陆辞已经极力控制身体，可身体俯冲的惯性还是让他碰到了苏念，不偏不倚，唇齿相撞。
耳畔在轰鸣，羞臊感使他大脑闷热，甚至在那一瞬丧失了痛觉。
陆辞立马起身，察觉嘴角有刺痛感，抬手一抹，鲜血刺目，他阴沉着脸就要破口大骂，却见苏念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心头一跳，眉梢微动：后脑着地，不会死了吧？
他蹑手蹑脚地蹲下身，伸手探探，感觉到鼻息后松了一口气。
陆辞往周边看了看，想要使唤人或人工智能把人抬医务室去，环视一周就他一个劳动力。
他低咒一声，任劳任怨地把人扛上肩。
医务室总共有三个医生，一个Beta老头带着一男一女俩Beta徒弟，医生职业特殊，得接触所有性别的患者，为避免信息素引起的不必要麻烦，绝大多数医生都是Beta。
现在医务室坐班的是那位老医生，Beta身材比Alpha瘦小，加上老医生背部佝偻，他坐在办公桌前就小小一坨。
飞船是军用飞船，但严格说只是在首都星和基地来回的客运飞船，没什么病号，在这里当医生相当悠闲。
老医生戴着副老花眼镜一边喝着红枣枸杞茶，一边看报纸，忽然他眼前黑了一片，头顶不知名的阴影挡住了他看报的光。
老医生刚看到精彩的部分，他眉头一皱，抬头就要教训不礼貌的后生。
而后他就看到一尊黑面煞神，190的大高个直冲天花板，黑色军装几乎包不住的健壮肌肉呼之而出，面色阴沉，嘴角带血，肩上还扛着个一动不动的人，活像是凶杀案现场。
老医生硬生生地咽下狂言，礼貌询问：“有，有事吗？”
陆辞眉头紧着，瞥了眼肩上的人：“给他看看，磕到后脑勺了。”
老医生：“哦哦哦，跟我这边来。”
苏念被放在病床上，仪器从他身上扫过，影像实时出现在全息屏幕上。
老医生摸了摸胡渣，诊断：“这么看没什么问题，等人醒过来再问问。”
“哦。”陆辞眉眼舒展些，他可不想因此被送上军事法庭坦荡的前程就此被毁。
陆辞生得好，没了那副要人命的煞神样后还算赏心悦目，老医生对他有些好感，认为陆辞刚才是那样因为过于担心战友。
他看向陆辞嘴边的伤口好心问：“年轻人，你嘴上的伤要处理一下吗？”
被陆辞暂时遗忘的记忆再次冲上脑门，陆辞耳垂红到滴血，他应了一声“不用”转身就要离开，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欸，你要去哪？”老医生叫住陆辞。
陆辞：“人没事我先走了。”
老医生拽着他拉回到苏念病床边坐下：“谁说没事，得等人醒过来才能确定有事没事，你先坐这儿，人醒过来万一要拉屎撒尿啥的你也能帮忙。”
陆辞脸僵硬，浑身抗拒，神他妈拉屎撒尿，难不成要他给苏念把屎把尿？
“你在就好了，我和他有仇，真给他把屎把尿，他得杀了我。”陆辞起身又要走。
“不行，”老医生把陆辞拽回来：“我看上很闲吗？哪有空给你看人。”
陆辞睁着死鱼眼：不闲？刚上班摸鱼的是谁。
老医生似乎读懂陆辞的表情，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有人走楼梯腿摔断了，我那俩徒弟处理不了，我得过去一趟，你不方便的话就叫这位长官的部下过来，等人醒了按一下这里的铃。”
老医生从肩上的肩章推断出陆辞和苏念的职位不低，是以不缺照顾的人，吩咐一句直接走了。
陆辞骂了句那个走楼梯都能摔断腿的蠢货，点开智脑在通讯录那一栏徘徊许久。
苏念那边的人他就认识一个艾比娜，可要是让那疯女人知道她家少将在他手里昏迷，不知道又会发什么癫。
但要是让自己手底下人来照看他死对头，以后要让他部下怎么看他？
五分钟后，纠结到咬牙切齿的陆少将关掉智脑一屁股坐回病床边的凳子上。
今天苏念出意外他有一点点点点责任，他不是逃避责任的人，现在在这坐会儿，当是欠苏念的。
医务室布置整洁，颜色单调，除了白色还是白色，苏念沾着血液的鲜红色唇瓣是这方天地最为艳丽的颜色，像是带有磁极有巨大的吸引力。
苏念因为后脑受伤只能侧着睡，陆辞正对着他坐，视线不由自主地往苏念脸上瞟，尤其是唇上。
他喉结紧张地滑动了一下，极力克制将视线偏移几分。
他往苏念的肩膀上看，脑子里蹦出艾比娜的话——“陆辞，是男人就接受我的决斗！少将因为你肩膀青了一大块，要是因此影响研发，你就是联邦的罪人！”
陆辞撇撇嘴，嘟囔：“小白脸，可真没种，要个女人给你出头，唔……伤得真有那么严重？”
刚才为了方便检查，苏念的外套被陆辞联合老医生一起褪去只剩里面一件衬衣，担心领带勒脖子顺带把领带和第一颗扣子也解了。
苏念领口半掩的胸膛看起来比衬衣还要白净，发绳不知道在哪个粗鲁的瞬间被打落，一头青丝像是瀑布散落，遮住脖颈，铺散在病床的一角，一缕淘气地发丝从领口钻入，在锁骨的地方打了一圈旋儿。
陆辞想要看看苏念的伤是不是像艾比娜说得那么严重，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拢去苏念脖子上的头发，看到苏念红肿的后颈。
“刚磕的？”陆辞喃喃，没有多想，继续撩开苏念的衣领看伤。
苏念很瘦，锁骨的位置是凹进去的，像网上说得那样可以锁骨养鱼，但该有肉的地方还是有肉，比如胸部，就附着一块白嫩的胸肌，衬得顶端那一点粉红。
军校时，Alpha校区有公共澡堂，男性Alpha们三五成群相约搓澡，在澡堂坦诚相见是寻常不过的事。
如今无意瞥到的一眼却让陆辞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陆辞怀疑是刚才和苏念打斗撞到哪根神经不正常了，他撩着衣领的指尖欲盖弥彰地狠抓住苏念的领口，稍用力一扯，迅速查验艾比娜所说的伤口。
事实证明艾比娜没有夸大其词，瘦削的肩膀上盘布着青紫的淤痕，与旁边莹白如玉的皮肤对比更显狰狞，淤痕大小和他的手不相上下，昭示着他就是罪魁祸首。
苏念在此时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眼中有尚未清醒的雾气，感觉到肩膀有些凉他垂眸看了看，而后就发现他被“非礼”了。
他顺着那只咸猪手看上去，和陆辞面面相觑，眼下是什么情况？
陆辞先反应过来，他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嫌恶地松开手，口出恶言：“头一回见你这么弱的Alpha，摔一下都能晕，有你这样的总指挥真是为这次战役感到担忧。”
他看上去很淡定，但背在身后的手已经和他心率同步抖成帕金森，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就是控制不住。
刚醒过来的苏念脑子还有些混，但丝毫不影响他的业务能力：“哦，我再弱也是总指挥，比你这副—指—挥强”
“你他妈……”陆辞满肚子的脏话差点倾泻而出，但想想苏念一两句话就能把他激怒显得自己像小丑，他咽了一口气沉淀下去。
真正的骂架高手是笑里藏刀、阴阳怪气，他得稳重。
陆辞做好心里建设，抬起戴智脑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语调高亢：“总指挥确定我把这东西交给军部后你还是总指挥？”
果然，不一会他就看到苏念一副想要弄他他又无可奈何的愤慨模样。
苏念垂在床沿的手拽紧了褥子，现在他还真没办法拿陆辞怎么样，谁能想到陆辞会用录音这种阴险的招数？
日前他对陆辞的战略身份重心从上下级偏移到情敌，总指挥的身份不是那么重要，并且刚才猛增了20％的活跃点，他还得和未来重新商议计划，可能有新的战略方向，但归根究底都得待在陆辞身边。
要是陆辞真把录音交上去，他被调离“围剿”计划，离开陆辞，那任务完成恐怕遥遥无期。
要不，先示个弱？
苏小念纠结，他习惯性地敛着眉，嘴角拉成一条线，上挑的眼尾也耷下去。
在陆辞眼里，苏念像是只高贵傲慢的小白猫，脾气很差，但凡有活物从旁边走过都得骂一声踹一脚，仿佛全世界都是他的领地。
现在高贵的小白猫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看上去就要耸着鼻子哭出来了。
陆辞心脏蓦地酸酸的、麻麻的。
“算了，看在今天我把你揍晕的份上暂且放过你，录音我收着，你以后最好识趣点，别有事没事招惹你陆爷，不然……你懂的。不舒服自己喊医生，铃在那，陆爷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苏念和未来还在疯狂制定PlanA、B、C、D、E应对眼前的危机，没料到危机自主解除了。
苏念怔怔地望着陆辞的背影，目光悠远：“果然是阿辞，即便是处处作对的上级，他都不会狠心下手对付。”
刚才他是自己摔晕还是被陆辞揍晕，他能不清楚么，找这么蹩脚的借口。
提起昏迷时的事，就很难忽略那个意外之吻。
苏念缓缓抬起手，冰冷的指尖触在唇瓣，又像是被灼疼忽然移开。
“虽然这次危机自动化解，但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治疗对象胸襟宽阔，意味着很难激起情绪，这对治疗不利，博士您前几次刺激不成功很可能跟这一因素有关。”未来将苏念游离的心绪拉了回来。
未来的说辞很有道理，但苏念并不想承认：“人的大脑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存在，胸襟宽阔并不等于难以激起情绪。你没发现他刚才想揍我吗？”
未来：“有吗？”
“有，”苏念肯定：“他刚才抓我衣服就是想趁我昏迷揍我一顿，报刚才的一吻之仇。”
未来：“可从治疗对象表情分析，他似乎并没有要揍博士您的想法。”
苏念辩驳：“那20％的大脑活跃点怎么解释？那是相当于我在陆辞面前说‘艾丽莎更喜欢我’二十倍的愤怒值，这种程度的愤怒说想杀人也不为过。”
未来沉默几秒，提出见解：“或许在这个世界对治疗对象来说，可宽恕情形是因为没有触及底线，职场攻击不是底线，所以他可以原谅你，但艾丽莎和他的清白是底线，触及就会愤怒，活跃点会波动。”
“不，”未来纠正：“艾丽莎接近底线，他的清白才是真正的底线，所以博士您亲吻治疗对象后，治疗对象认为被您玷污了清白，大脑活跃点才会产生大幅波动，并且您还有情敌buff加成，效果更突出。”
“博士，我有了新的想法——”
“那是意外，不是亲吻。”苏念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却是成功打断未来逐渐加快的语速：“收起你危险的想法，治疗程序必须合法合规、绿色健康，即便是意识空间，那种强迫的猥.亵行为也不允许存在，我可不想把人救醒后自己蹲号子。”
未来：“博士，您的想法很开放，但我想说您可以利用你们亲吻这件事反复刺激治疗对象，这种精神攻击效果应该不错。”
苏念：“……不采纳。”
这边苏念跟未来谈论得激烈，那边陆辞沉浸在自我人格魅力中。
他虽然看不上苏念，但清晰地认知苏念的计划比他的完善，苏念比他更适合总指挥的位置。
他当总指挥有信心赢下战争，但没有信心比苏念指挥得好，也没有信心能用更少的损失争取更大的胜利。
这次战争，苏念对军部来说是最好得选择，所以他没有把录音上交，一切为了大局考虑。
陆辞插着兜，步伐不可一世：“啧，我这格局，真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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