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澜头发天生泛着点棕，略带自来卷，发梢颜色更浅。这套配置属于是在中学时代能被教导主任、年级主任以及班主任三方轮番抓捕的存在。
上官澜解释过：“妈生发色，这是原装的。”
他的妈生发色配上妈生好皮，不愧是原装的，融合搭配得甚好，用十八年长成了个看起来很是和善开朗的少年模样。
他肤色不似唐昭那样白得抓眼，而是带点融融的暖意。从前他俩一起出门，有路人搭话基本都是先与上官澜交流。
唐昭想了想，还是觉得上官澜没必要染头，正巧上官澜也是这么想的，单纯修剪一下得了。
唐昭放下手机，从洗衣机里拿出衣服去阳台晾起来，阳台拉门一开，冷风猛地涌进来，上官澜抖了一下，震惊道：“你阳台窗户开那么大干什么？”
唐昭探头进来：“你说啥？”
“阳台窗户开那么大!”
“哦，前几天为了晾衣服来着。”唐昭转过身去，“我没带几件衣服回来，临时去买了一些，洗了着急穿。”
片刻后唐昭端着空盆回客厅，见他忍气吞声地缩着肩膀抱着手臂，硬是忍住了没笑。
唐昭洗干净手后去厨房用电饭锅做米饭，设置好模式，然后询问上官澜：“走？”
两人就穿好衣服，一前一后进电梯。
唐昭喜欢去附近一家生鲜超市，大概十分钟路程。两人骑着小电驴并排驶在马路上。靠着唐昭的接济，上官澜也算是能用上棉手套的人了。
工作日午后的超市人不多，生鲜区只见几个售货员。唐昭推着购物车在货架之间走过，一路挑挑拣拣。上官澜随时补充上他想吃的，两人逛完生鲜区再去零食区，填满了大半个购物车。
购物一时爽，回程时两人差点拿不下。两辆小电驴几乎是超载，车筐车把手以及脚踏板上面全是购物袋，或挂或堆，搞得他俩骑车速度都慢了不少。
这么一趟下来，到家时已经接近下午一点。两人迅速商议，打算做可乐鸡翅、白菜肉丸汤以及煎猪排——猪排是预制菜，放锅里煎熟了就能吃。
唐昭家的厨房不大，两个一米八多的男生在里面挤着还是显得局促了些，得亏他俩之前经过半个暑假的磨合，已经能够做到乱中有序地将菜收拾出来端上桌。
上官澜盛好米饭，坐等唐昭将最后一道煎猪排端出来。一切就绪，唐昭忽然去卧室拿了平板，点开立在桌上放起《甄嬛传》。
上官澜奇道：“你这么也看起这剧来了？好几年前我妈看过……我爸好像也看过。”
“在学校餐厅吃饭时大屏幕上播过，好奇。”唐昭夹起一个鸡翅，拍了拍自己身边座位：“你坐这来方便，这是下饭剧。”
上官澜只得端着碗筷挪到对面去跟他并肩坐，虽然他不是很理解宫斗剧为什么能下饭。
唐昭已经看到四十多集了，上官澜没多问，从哪播放的就跟着从哪看起。
两人吃着饭，上官澜看着看着，似乎是明白了一点：“原来这是替身文学啊？皇帝喜欢白月光，这个妃子长得像他的白月光……”
“精辟。”唐昭笑道，“你竟然能如此迅速地发现这部剧贯穿主线的矛盾。”
他又补充道：“这个妃子是女主。”
“啧，那也太惨了点。”上官澜不由得感叹道。
他并不知道这是剧中一大重头戏——“莞莞类卿”。此刻他看着剧里皇帝对挺着大肚子的妃子冷酷无情，忍不住愤愤不平：“好歹是个孕妇，她爹还被下狱，皇帝这就是破大防恼羞成怒了。”
唐昭表示赞同。
两人吃完之后顺便将这集看完，才去收拾桌子。唐昭已经将平板收起来了，上官澜忽然问：“那女主接下来怎么办？家道中落，还失宠了。”
“据说是出宫当尼姑去了。”
“啥？”上官澜愣了一下，“怎么，效仿武则天么？等唐高宗李治去接她？不对啊我看这是清宫剧，没听说有哪个清朝皇帝……”
唐昭：“这个皇帝把她接回来了，力排众议，她荣耀归来，干倒后宫，最后成了太后。”
“妙啊。”上官澜听着还有些兴奋，类似于玩游戏循序渐进闯关成功一样热血沸腾，“那就跟老佛爷似的嘛。”
唐昭欲言又止，但还是忍不住多加了一句：“其实……真算起来，她就是还珠格格里面那个老佛爷。”
上官澜表情凝固了：“……”
唐昭昨晚熬夜，早上又起得早，饭后困意上涌，想去补觉。
他让上官澜自己玩，上官澜表示要玩电脑上的单机游戏，如此一来唐昭在卧室里是睡不成了。书房里倒还有一台笔记本，可惜里面没什么能玩的。
于是唐昭只能抱着毯子去睡沙发，上官澜仿佛鸠占鹊巢般洋洋得意，心里毫无负担，心情愉快地打开冰箱拿了瓶可乐，沉浸在游戏中去了 。
一个小时后，上官澜也困了，关闭游戏界面，凝神仔细听了听，家里安安静静。上官澜走到客厅去看了一眼，唐昭还在睡，他便回卧室睡到了唐昭的大床上。
这一觉简直是睡得昏天黑地。
唐昭的床铺间笼着股对于上官澜来说有些陌生的气息，有某种洗衣液或者留香珠的香气，混着一点唐昭身上的味道，令他产生一种极其清晰的认知——这是别人的领地。
但正因与唐昭有关，才同时能给他带来极大的安全感。床垫与枕头的软硬度非常适宜，以至于上官澜再次睁开眼睛时，满室昏暗，四下沉寂，有种一觉醒来与世隔绝的空虚之感。
他眨了眨眼睛，大脑还没完全开机。被窝里暖意融融，舒服得要命。足足五分钟后，才勉强翻了个身，这一转头就发现唐昭盘腿坐在床沿，侧身对着他，戴着耳机在玩手游。
发现他的动作，唐昭分出一点眼神给他，很快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游戏里。
上官澜就没再动，目光在他的侧脸上来来回回扫了几遍。手机屏幕的光线照出唐昭锋利的侧影，从额头发丝到下巴颌，从喉结到锁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纤长的睫毛随着后者眨眼的动作微微颤动。
不知为何，上官澜没觉得这么盯着对方的脸看有什么不妥。
八分钟后唐昭结束这一把，放下手机，这才转头道：“挺不错啊，把我赶去睡沙发，你倒占我的床。”
上官澜哼笑一声。
他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听唐昭说：“赵叔问你晚上回不回家，你睡得是真沉，消息听不见，电话也叫不起来。”
“怎么？”上官澜疑惑。
“下雪了，挺大的。”唐昭起身拉开窗帘，给他看外面的样子。天已经黑透了，借着对面那栋楼里住户家的灯光，可以见纷纷扬扬的雪花飘下来，落得很急，楼顶上已经被完全覆盖了。
“五点半的时候赵叔给我打电话，我说你在睡觉。他说你半个小时之内要是没醒，就不做你的饭了。”
“现在几点了？”
“六点四十三。”唐昭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上官澜无奈的笑了。
他思索片刻，想今晚要不要住在唐昭家里。以前没少住，两家都习以为常，就是自己这次什么也没准备，不知道唐昭这里有没有现成的洗漱用品……
“有。”唐昭仿佛看出他的想法，言简意赅。
上官澜就想给亲爹回个消息，左右看了看，没见自己手机在哪。
“在客厅。”唐昭叹气。
上官澜恋恋不舍地掀开被子下床去客厅。屋里屋外开着灯，他正站在沙发边回老赵的消息，忽然余光瞟到小卧室门口，那只小狗崽慢悠悠地爬出来，歪着头看他。
“哎宝贝儿你这么跑出来了？唐昭，唐昭！”他赶紧放下手机走过去，试探性伸手去抱小狗，小狗崽也没反抗，乖乖被他抱在怀里，爪子搭在上官澜手臂上。
“你可以陪它玩一会儿。”唐昭站在主卧门口，“吃点什么？”
上官澜刚睡醒，没什么胃口，地暖很足，他就想喝凉的：“奶茶。”
唐昭看起来有点无语：“我问你吃什么。”
“不饿，饿了再说。”上官澜抱着小狗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手机点外卖，问他喝哪一款。
唐昭往厨房走，随口答：“你看着点，跟你一样也行。”
唐昭给自己做了盘蛋炒饭，用光了中午剩下来的米饭。吃完他就回了主卧，缩在电竞椅上，打开另一个手机。
他有两个手机，用来登不同系统的账号。上官澜进屋打算顺走他的平板，刚好听见游戏启动：“Timi～”
“对了，今天有个新活动开放，能领射手皮肤，我去训练营试了试，质量挺不错，建议你做做农活。”唐昭提醒道。
他游戏打的还凑合，主玩边野，为了上官澜去练过辅助，历史最高巅峰两千三，心情好会接一些代打和娱乐陪赚点零食钱。
其实不光那张脸，唐昭的声音也极具辨识度，稍微夹一夹就是标准的公子音，放在这个如今社交性早已超出竞技性的手游里，很占优势。
上官澜也玩这游戏，水平没他高，主玩射手和法师，或者说他热爱一切手长的脆皮。听完他点点头，四下寻找平板充电器。
忽然，唐昭手机的扬声器里传出一道含着笑意的男声：“唐唐？”
略有南方口音，轻柔又带点含糊，尾调像是在蜂蜜罐子里泡了三年。
上官澜皱眉，猛地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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