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派出所出来,阳光把柏油路晒得发烫,许星辞捏着崭新的身份证,手心沁出的汗把塑料卡片濡得发潮。
“许星辞”三个字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玫瑰把她拉到路边的树荫下,从包里翻出瓶矿泉水。
“先喝口水,别中暑了。”
她看着许星辞亮闪闪的眼睛,突然想起自己藏在床板下的高中毕业证当年为了给母亲治病,她只读了一年就辍学了,那本毕业证的边角早就磨得发白。
“你高中读了几年?”
玫瑰拧开瓶盖递过去,许星辞接过水,小口抿着。
“读了三年,去年夏天毕业的,村里的高中教学不好,我拼了命才考到县里的分数线,可我爸妈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把我的录取通知书烧了。”
许星辞低下头,手指抠着矿泉水瓶的标签。
“他们说彩礼钱能给我弟盖房,比读书划算。”
玫瑰的手指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怒意,又很快压下去。
回到出租屋,玫瑰把换下来的衬衫扔进洗衣机,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件旧T恤和运动裤。
“这是我以前穿的,你先凑合一穿,下午去商场给你买新的。”
许星辞接过衣服,布料洗得发软,带着淡淡的洗衣粉香味,她小声说。
“不用买新的,这个就很好。”
许星辞低头看着自己磨破袖口的碎花衬衫,突然想起玫瑰总是穿着得体的裙子和高跟鞋,忍不住问。
“姐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玫瑰正在倒水的手顿了顿,玻璃杯碰在桌面上发出轻响。
她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却避开了许星辞的眼睛。
“我是“演员”。”
“演员!”
许星辞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
“是电视上的那种演员吗?姐姐都演过什么剧?我可能看过!”她兴奋地往前凑了凑,眼里闪着好奇的光。
“是不是要去剧组拍戏?是不是有很多台词要背?”
玫瑰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喉结动了动,没敢说实话,只是含糊地应着。
“嗯,拍些小成本的片子,你可能没看过。”她把水杯递给许星辞。
“快喝水,下午还要去县一中报名。”
许星辞接过水杯,小口喝着,心里却充满了崇拜。
在她的认知里,演员是很厉害的职业,能在屏幕上扮演不同的人,能去很多地方。
不像她,以前的世界只有村子和那片望不到头的大山。
她看着玫瑰晾在阳台上的裙子,想象着她在镜头前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姐姐更神秘了。
下午去县一中报名时,玫瑰替她填了表格,在“监护人”一栏犹豫了很久,最终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老师看着许星辞的成绩单,笑着说:“这孩子基础不错,好好学,考大学没问题。”
许星辞偷偷拉了拉玫瑰的衣角,小声说。
“谢谢姐姐。”
晚上玫瑰要“去剧组”,出门前换了条黑色连衣裙,化了淡妆,遮住了眼角的红痕。
许星辞坐在书桌前预习课本,看着她对着镜子涂口红,忍不住说。
“姐姐,你今天真好看,像电视里的女主角。”
玫瑰的手僵在唇边,镜中的自己眼神闪躲,哪里有半分女主角的光彩。
她扯了扯裙摆,声音尽量自然。
“剧组要拍夜戏,可能回来得晚,你不用等我,早点睡。”
许星辞点点头,看着玫瑰的高跟鞋消失在巷口,心里却有些失落。
她原本想跟玫瑰说,等她以后有能力了,要去看她拍戏,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怕自己会给玫瑰添麻烦。
夜深了,许星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出租屋的墙很薄,能听到隔壁夫妻的吵架声,能听到远处夜市收摊的喧闹,却听不到玫瑰回来的脚步声。
她抱着玫瑰给的旧T恤,闻着上面的洗衣粉香味,才勉强有了点睡意。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接着是高跟鞋落地的轻响,还有压抑的咳嗽声。
她想起来看看,却又怕打扰玫瑰,只能闭着眼睛装睡。
黑暗中,她感觉到有人站在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指尖带着淡淡的酒气和一种陌生的香水味。
然后是轻轻的叹息声,像羽毛落在心尖上,痒痒的又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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