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彦,你会没事的!
——我知道,你不要说话了,祁彦,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你坚持住。
——祁彦!
他猛然睁眼,环顾着四周。
感觉到真实,才发觉刚才许栀的声音一遍遍回荡在他的梦里,她的声音,让他不敢不醒来。
祁彦看着对面的病床,看着手上的输液管,看着床边的人。
他知道,看来是他命大。
许栀正在给他检查他的用药,要定时去找护士换药。
她注意到床上的人已经睁开双眼,眼下正呆呆地看着她,许栀眼眶瞬间酸了。
祁彦现在状态好很多,“别哭,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弄哭啊。”
姑娘带着哭腔,更显得自己很委屈,“你还说,我,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送他来的时候,直接进了急救室,调了医院的血库输血,还被封了十几针才被推出来。
在医生眼里,他们知道祁彦这是刀伤没有伤到要害,好好修养问题不大。
可许栀见人直接被推走,她的心害怕死。
“我的错,又让我们栀栀伤心哭了。”
“我那么担心你,你还有心思开我玩笑。”
昨天事发突然,她只顾着祁彦的伤,忘了告诉酒店里的夏妍,对方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电话打个不停。
许栀心思不在工作上,直接让夏妍帮她请了假。
他笑着,看了看自己病服下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嗯。那我认真问你,我的伤,医生怎么说?”
“你的伤……”
“36号病床,该换药了。”
护士推着车子进来,打断她的话。
看见对方要给他将包扎好的伤口打开,她看不下去,“那,我先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她找个借口离开,如果真看见了,恐怕又会忍不住在他面前失态。
“哎?”祁彦笑了。
他以为是小姑娘害羞,就没再拦着。
护士拿着药对了下病床号,随即打开,“刚才那女孩是你女朋友吗?”
“啊,对,我女朋友。”
“她很坚强。”
“您这话怎么说?”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你被送来的时候身上全是血,小姑娘被吓得浑身哆嗦,做完手术出来的时候,她都没听我们说,趴在你床边就哭,还以为你……我们以为她会叫朋友过来,结果她一个人守了你一晚上。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勇敢的女孩。”
这话让他听得难受。
护士说着拿起桌上的药夜,又接着道:“你这是刀口小伤口深,所以才会流血多一点,不过没有伤到重要器官,缝了十几针,具体什么时候出院,我们先观察两天。”
“嗯,您辛苦了。”
护士将东西整理好,“注意,饮食方面听你女朋友的就好。”
“行,谢谢。”
他看着身上的伤口,动一动隐隐作痛。
想到昨晚上的情形,许栀一是害怕,二是自责。
他怕是得好好哄一哄了。
祁彦躺在床上,联想到刚才许栀的表情,心里多想,“她那时候,应该害怕极了,我刚才那样开玩笑,确实不太合适。”
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遇到这种情况,昨天他身上全是血,也没有哪个姑娘淡定的面对这些。
他想着,一会儿等她回来,得好好说一下这个问题。
这时,同病房走进来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祁彦注意到他,目光跟随他落到了37号病床处。
直到这位老人安稳的躺好,他也确定这是37号病床的病人。
祁彦醒来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老人,对方面目慈祥,脸上的皱纹布满他面部每一条缝隙,见到祁彦的时候,他依旧笑着。
“小伙子,你终于醒了。”
祁彦仔细看了看,不认识他,“您在跟我说话?”
“是啊。”老人语气中似乎和他们很熟,“怎么没看见那小姑娘啊?”
他说话间带了笑,话里话外透露着礼貌,他故意提高嗓音,“爷爷,她出去买东西了。”
“哦,你们昨天来的时候,你一直都睡着,所以你不认得我,没关系,一会儿就聊熟了。”
“行。”祁彦觉得医院里的气氛总是压抑,难得遇到一个这样乐观的老人,他也愿意和他说话,“爷爷您高寿啊?”
老人说话依旧慷慨有力,“我今年快八十了。”
“是嘛,那您看上去可不太像。”
他在这里已经住了有段日子了,具体多久他自己不记得了。
“小伙子,你的行为,是见义勇为的英雄!这要是在我们那个年代,那是要被登上报纸表扬的!”
“爷爷,您怎么知道我这是见义勇为啊?”
“是你女朋友告诉我的。”
祁彦被他成功逗笑。
很正常不过的词,可从老人嘴里说出来,却别有一丝浪漫。
话题刚结束,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踏进病房。
他们手里拿着东西,祁彦一猜就知道他们的来意,他面目平静,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收起来。
他们和医院打了招呼,很快就有两名护士将旁边的老人搀扶出去,以免打扰到他们的对话。
其中一位警察向他出示证件。
“您好,我们是邬平市公安局的,我姓沈。”
“您好。”祁彦说着,想要起身做靠在病床上。
靠前的警察眼疾手快帮忙扶他坐好。
房间里极为安静,一种紧张的氛围烘托出来。
“我们现在要为你做笔录,笔录过程中如果你有哪里感到不舒服可以随时终止。可以吗?”
“可以。”
他们的对话很简单利落,没有杂话。
另一名警察已经准备好了录音和纸笔。
警察站于他身侧,“姓名。”
“祁彦。”
“年龄。”
“二十二周岁。”
“哪里人?”
“安阳人。”
“你能详细给我们讲一下事情的经过吗?”
祁彦捋清了思路,讲道。
“昨天晚上我和我女朋友去那条街吃饭,路过案发现场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男人对他的妻子和儿子进行家暴……”他将重点具体陈述出来,大概交谈了五分钟,“沈警官,事情就是这样。”
对方又陆续问出几个疑点,最后整段谈话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
“好,我们了解了。谢谢您的配合。”警察又刻意提醒,“不过为了以后方便配合我们,你们暂时要在邬平待一段时间。”
“嗯,好。”
“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先走了。”
“您慢走。”
警察出了门,他随着想挪动身子,想坐的舒服些。
刚才忍着疼,十几针的麻药劲一过让他随便一动就像是伤口开线般撕裂似的疼。
祁彦一手打着针,另外一只用力撑着床杆,借助外力移动身体。
许栀买东西回来,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连忙去搀扶他,“慢点。”
“没事儿。”他说的轻松。
“我回来的时候,看见警察出去了,他们要做什么?”她刚才瞄了一眼,而后才反应过来。
“不用担心,他们就是简单了解一下情况。”
昨晚上的事,她不知道在心里骂了自己多少遍。
她一向担小怕事,可那时候她竟真的毫无顾忌的想要往外冲,好在是祁彦将她拦下。
或许是,她有过同样被欺凌的感同身受。
许栀在她十岁那年,被班上的男孩欺负过,当时的情况也就如昨晚一样,围观的孩子越来越多,可她没这么幸运,没人愿意为她站出来撑腰。
她那时担小,不敢告诉老师和父母,咬牙将这件事瞒下来,直到后来升学换了学校,就再没遇见过这些人,她渐渐淡忘。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选择出面帮助那位母亲。
但她不想再让祁彦为她做出任何牺牲了。
看他现在连基本的动作都做的艰难,许栀心里愧疚,“对不起。”
祁彦注意到她情绪又不对,“好啦,你都说了多少句对不起了,其实那天晚上,就算你不说我也还是会阻止这件事。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完成。”
“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值得!当然我也有私心,我把你照顾的好好的,你以后就再也离不开我。”
许栀很容易被他哄好,“你想吃什么,我买了苹果,菠萝还有草莓。”
“草莓。”
“好。”许栀拿出几个放到饭盒里给他洗了洗,又放到床边。
“我想让你喂我。”
这是在医院,平常他要怎么样许栀都不会拒绝,可光明正大的要喂?
她扭扭捏捏。
“我手没力气,身体还动不了,伤口好疼啊栀栀~~~”
许栀知道他这方面一直都很厉害,可他说到疼,她分不清真假,满脸担心。
姑娘给她摘干净,“张嘴。”
“啊。”
草莓吃进嘴里还没下肚,老人从走廊进来。
看到刚才许栀喂草莓的一幕,他忍不住打趣,“哎呦,没想到我这一把年纪了,竟然在医院还能看到你们小年轻的秀恩爱?”
许栀听了脸羞红,气的去掐他胳膊上的肉。
“爷爷,您别开我们玩笑了,女朋友容易害羞。”
“不用害羞,爷爷我的思想很开明。看到你们我想起了我的老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连牵手都会脸红。”
老人话里满是思念,可每次说出来,却似是一种放下。
祁彦认真听他说着。
可许栀心里总在想着什么。
耄耋之年的老人大多识不得人和事,可这位老人却是思维清晰。
他想起刚才出门的警察,像个孩子般又问:“小伙子,刚才那些警察想把你怎么样啊?!”
“他们不把我怎么样,就是来问个话。”
“那就好,你是见义勇为,做了好事,以后也会得到好报的。”
“谢谢您的吉言,我已经得到了。”
老人瞪眼,“嗯?得到什么好报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我得到了媳妇儿。”
许栀一听,这称呼,是她第一次听祁彦说,“你说什么呢。”
“媳妇好,媳妇好。”老人合不融嘴,嘴里碎碎念。
他今天也折腾很久,躺在病床上乖乖看着他们,眼神中满是羡慕。
“祁彦,你表现的越是不在乎,我越是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这是他目前想到的能让她忘记这些的办法了。
他压了压浓眉,认真道:“栀栀,你还不明白吗,为你做这些我是心甘情愿,你不需要内疚,也不要把错都怪到自己身上。”
“那得要等你痊愈了再说。”
他被她气笑了,“你这是在威胁我啊?”
姑娘将头一转,不听他说话。
许栀想到那个男人,他凶神恶煞的脸仿佛浮现在眼前。
他也害怕这个人会来找他们麻烦。
她心里忐忑,“对了,那个被抓起来的人,他会坐牢吗?”
“听说他在里面不老实,还想借着喝醉酒意识不清醒蒙混过关。”
“那他……”
“放心,后来了解到,警方给他测了度数,他身体的酒精含量不高,意识很清醒。”他也是刚刚从那警察嘴里知道的,“而且人证物证全都有,这个故意伤害罪怕是跑不了了。”
他们短短的时间里问了他很多,其中就有问,有没有看见那人喝酒。
祁彦实话实说,他自是不知道。
许栀嘴上不说,她心里总是有些羁绊,祁彦不仅兼顾着伤口,还要一边好言好语的哄着老婆。
不哄的话她倒也不会生气,恐怕又会当着他的面掉泪珠。
祁彦心疼,每每都会跟哄女儿似的甜言蜜语哄着许栀。
他之前没干过这事儿,可哄起人来,却意外的得心应手。
许栀吃他这一套,每次都会因为他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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