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两秒钟时间,廖染才解析出自己听到的这是什么无理要求。
“这辈子都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不仅说得决绝,甚至还加上时间限制,不过这也在白棘的预料之中。
“值得尝试,问一下也没什么损失。”
他心态倒好,视线在廖染的五官上流转,最后落在粉糯的唇瓣上。
对于白棘而言,生活是烈焰熊熊的熔炉,它把你的天真焚毁,期望搓成齑粉,被阴谋暗箭伤得体无完肤,还要咬着牙在荆棘中踏出一条血路,蓦然回头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廖染是不同的,是他陷入血色迷雾中,在令人作呕腥风的摧残里偷得一缕香。
“我做什么,你才能愿意主动吻我?”
没有立刻拒绝,廖染回望向他的眼睛:“喜欢。”
千万根针穿透刺痛心脏,白棘有一瞬间的恍惚。
廖染推开僵硬得像木偶一样的人:“等我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愿意吻他。”
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挟持、囚困、强.暴,他以最残忍的方式对待生命中唯一的美好,白棘垂下头,没有这可笑的复仇,廖染甚至不会正眼看他。
也许该结束了,等知道谁是杀死弟弟的凶手,他也再没有苟活在这个世界的借口。
“我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弟弟,他性格开朗外向,也很善良,喜欢登山、游泳、冲浪,他老是提醒我要多运动身体才会健康。我过生日的时候,他总是会做一碗长寿面,带鸡蛋的那种。味道其实很淡,他说要减少盐的摄入。我去嵬尔山的前一天,他还给我求了一道平安符,说会等我回来庆祝。我失约了,他可能还在埋怨这个哥哥说话不算数。”
白棘吸了吸鼻子,恍然发觉一直在自说自话,手拽着衣角尴尬站起来:“对不起,很晚了,打扰你休息时间。”
“我会帮你,白教授,你信我吗?”
坐在沙发上的廖染抬眸,一双眼睛犀利如手术刀,剖开一切精心伪装,追寻着公平与真相。
挂钟的指针滴答旋转,房门被轰然踢开,巨大的震动声音像是闷雷回荡在走廊,惊醒宾客出门查看情况。
贺天朗此刻面对窗口拿着手机和神秘人通话。
他转头语气镇定:“廖医生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秦久像一阵风上前夺过通讯设备,对方已经挂断了。他尝试回拨过去,无人接听。
贺天朗举起双臂,嫌弃对方行为粗鲁:“大舅子,你这就不对了,懂不懂人权,虽然我们是一家人,也得尊重我的**。”
“你放屁,谁跟你是一家人。”秦久利落地拿出手铐。
“等等……天还没亮,山路难行,既然一时半会走不了,不如我们聊几句。”
他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事?”
“耿方是你杀的。”廖染轻描淡写。
此言一出,众人惊呼,难以置信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家境优渥,财力雄厚,除了这间别墅还有其他祖传产业,总价值过亿,贺天朗本人也是名校毕业,前途无量,怎么会去杀人呢?
“这不对啊,我怎么会杀人?廖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贺天朗一脸无辜。
“你别装了。”
秦久早就看这个妹夫不顺眼,也许是办案多年的直觉,虽然他一直表现得礼貌谦恭,但总觉得如此完美人设有些异常。
“我已经调查清楚,你的母亲长期遭受家暴,冲动之下将你的父亲杀死后分尸,现在还在监狱里服刑,你和死者的弟弟耿元都曾报名申请成为法医,医学院查看你的背景资料,综合分析后将宝贵推荐名额给了他,你怀恨在心,就杀了人家的哥哥报复泄愤,是不是!”
“这些不过是你的个人猜测,很牵强,不能作为指认的证据。”贺天朗认真帮他们分析:“凶器,作案过程,案发第一现场,一样都没有,怎么定我的罪?”
秦久歪头看向廖染,拿出证据,让犯人无处遁形,是这位仁兄的拿手好戏。
“一般来说,犯人会回到案发现场,一方面是寻求心理的刺激,想重温那种犯罪时的掌控感;抑或是心生畏惧,想检查是否有物证遗留,企图毁灭指纹和血迹。但像你这样邀请这么多客人来参观,确实在常人的意料之外。”
言下之意,这栋别墅里的某个房间便是事发地点,贺天朗静静地听他分析。
“你很谨慎,去掉了死者身外物品,甚至皮肤上的疤痕,特别将尸块进行清洗,并用泥土封存,我们找到植物学家分析含量,检测表明呈酸性。见面之后你主动握手,露出被腐蚀过的痕迹,我才想到这种酸性物质是过氧乙酸,经过鉴证人员连夜采样分析,根据含量和成分可以确定就是现在你兜里的那瓶医科大特供品牌消毒液。而校方记录名单上,近期内申请大量消毒液的只有你一人。”
“至于凶器,从你的行事作风来看,不会随意丢弃。本来我也是一愁莫展。但你又提醒我,你最重视那张CIFS证书没有摆在这间房里,说明你另有一处地点用来存放重要物品,恰巧在你母亲的名下有一个商务保险柜,仍在续费状态,至于密码,就是你最开心的那一天。”
秦久连婚礼彩排都没有参加,去到银行,顺利打开保险柜,果然被廖染猜中,他拿出一把用透明塑料袋封存的手术刀。
“这下,你还想怎么狡辩。”
带血的凶器就这样明晃晃地摆到贺天朗的眼前。
众人聚在门口屏息,看着男人起身,他缓缓走向窗口,插兜连连点头。
“不错,耿方是我杀的,我杀他确实是因为耿元,但不是为了什么法医名额。”
秦久不解:“那你为什么要杀朋友的哥哥?”
“耿元这个人又聪明又傻,他在专业成绩上可以和我平分秋色,我给他留下很多线索,但他只顾着沉浸在悲伤中。我只是想做个试验,他多久能发现是我干的?”
“丧心病狂,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无视秦久的咒骂,贺天朗看向永远处在视觉中心的那个男人。
“廖染,你合格了,你现在上了我的名单第三位,我很期待和你后续再交手。”
嗡鸣声由远及近,贺天朗抬头看了一眼月亮的角度:“太可惜了,本来是想让你见识一下消失的新娘,这个案子我精心设计很久,还提前练习丧妻的哭戏,血液在水中流速比我预计慢。”
突然狂风大作,呼啸撕扯,压弯了远处的林木,巨大的风扇声震颤地板。
贺天朗一掌推开了玻璃窗,飓风席卷入侵,展架上的古董花瓶应声落地,甚至墙壁都在跟着摇晃,一块块玻璃窗破碎,像是炸开的烟花翻飞。
众人互相拉拽组成人墙,弯着腰把头埋低,才勉强不被吹倒。
巨大的螺旋桨呼啸在上空,月光被切割形成的线条明暗交错。
秦久扶着家具,用手臂挡住眼睛,勉强从缝隙中留有视线。
一架直升机路过,当他看到贺天朗抓住从登机口放下来的绳梯时,才恍然察觉,这是来接应他的神秘人。
“别走!”秦久的声音断断续续。
贺天朗登上天梯,背着光露出一张恐怖的笑脸。
“我会再来找你!”
直升机慢慢升高飞远,噪声平息。
秦久飞身追到窗口,想要翻跃栏杆,驱车追捕。
“别管他,快找秦仪,妹妹出事了!”廖染发丝站立,露出罕见的不安表情。
“所有人一起!尤其是浴室。”
高八度声音穿透耳膜,廖染的话从来都是金科玉律,不容置疑。众人反应一秒,迅速散开,高喊着女孩的名字,一间一间的推门翻找。
根据贺天朗最后的发言,可以推测他应该是刺伤秦仪,将人禁锢在有水的地方,等到明日结婚典礼吉时,众人发现失血过多死亡的新娘,时间拖得越久对她越不利。
汗水交织,不敢有一刻的停留,脚步声杂乱,肩膀交错,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主楼梯上,走下一个男人,怀里抱着身穿白纱的天使。
她腹部被血浸染,手上握着一株帝王花。
秦久双腿打颤冲过去,从男人的怀里接过女孩,她浑身湿透,双唇发白,难以抑制地轻微抽搐。
满腹的疑问只化成了两个字:“谢谢。”
秦久在几个年长的远房亲戚陪同下,驱车赶往附近的医院,发动机的轰鸣声响彻山林,惊飞了天边的一群麻雀。
太阳升起,和煦的辉光透过茂密的枝桠照亮黑暗,驱散草丛中的阴影,宾客陆续散去,心有余悸,后怕居然离死亡那么近。
昨日还是喧闹庆典氛围,如今空荡荡的别墅豪宅被警戒线隔绝,散发着阴森恐怖气息。
回到公寓,白棘换下带血的衬衫,从浴室里走出。
廖染站在客厅等待,质问的眼神。
“你早就和贺天朗打过照面,我是他那名单上的第三名,第一是耿元,那第二位指的就是你,我没猜错吧。”
白棘有条不紊地把衣服叠好放回行李箱:“是,我知道书房底下存在密室,我身上的蛊虫可以感应到里面有很浓重的血腥味道,他杀过人。”
“那你为什么……”
“因为不关我的事!其他人的死活我为什么要在意。”
廖染已经不对他的良心抱有什么期待:“那你弟弟呢?”
“你怎么知道?”他和贺天朗之间的谈话私密进行,这个交易应该只有他们俩才知道。
廖染举起手,指尖夹着一个黑色物件。
“这是白喆堕楼那天的监控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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