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人适应了上班的节凑，突然休假的时候，第一天是挺爽的，第二天就觉得有点点烦躁，第三天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总觉得好像少去了个地方，心里有些惶恐不安，就像是忘记去考场考试了一样，有些坐卧不宁，甚至是情绪紧张。
章明华这种情况更为明显，多年来，他自己和身边认识的所有人都没有松懈过，所有人都是紧张的学习、考试、考研、找工作、努力工作，他极其适应这种氛围了，突然没什么事情让他做了，他反而有种强烈的威胁生命的危机感。
随着工作快两年了，他的这种情况好了很多，毕竟跟还在学术界努力的师兄师姐、老师们比起来，他无需那么大的压力，就算是不能出成果，只是每天做着没有突破性、新颖性的工作，也能稳稳当当的继续下去，而不是很快的被学校优化掉。
所以，他现在是到了休假的第三天才会开始心慌意乱。如果这时候不读点东西或者看看工作的内容，他的就会开始有种胃里反酸和头晕心慌的感觉。
简单的洗了把脸又用漱口水漱了口，打开冰箱随便拿出来常备的速食便当放到微波炉里面加热，刷了会儿手机便当也加热好了，章明华赶快把便当拿到床旁边的办公桌上，打开电脑点击远程□□登录上公司内网，打开内部数据库，筛选出最近半年使用催眠药物后佩戴脑机接口的志愿者数据查看起来，但这些人的脑电波数据看起来都比较接近，没有看到明显的类似李明明师兄提到的情况。
章明华想了想，又调阅更早以前的相同编号志愿者未进行药物催眠后的测试数据，仔细对比起来。
似乎是的，章明华查看更早一些的数据，发现那些因为表现差而被排除的志愿者脑电波的波形确实更为平稳、缓和一些，对外界刺激具有一定抵抗性。但是一旦进入到深度催眠，脑电波更为平稳了，为什么志愿者的表现突然变得更好了呢？
综合目前信息，根据李明明师兄透漏的消息，本身脑电**形平稳的人更不容易训练出足够的差异被仪器检测到，这个和自己公司的内部数据相一致。同时，再次理解李明明师兄的话，也可以把相同的句子表述成本身脑电**形不平稳的人更容易通过脑电波直接发出命令，这就和当初请教黎明明师姐3号猴的脑电波结果相一致。
如果在没有任何其他资料下，只凭借当前信息和惯性思维思考，那这类波形平稳的人/动物很难使用脑电波直接发出命令，这可能是因为这些人的脑神经是更稳定的、可塑性更差的，因而导致这些人的脑神经也很难接收外界信号刺激直接在脑内实现人机互动。
如果加上公司内部的药物催眠后的测试数据，那会带来一个悖论，因为药物催眠后的测试数据表明，被动被被药物带入深度催眠的人脑电波更为平缓，但这些人可以很好的在脑内实现人机互动，既可以很好的使用脑电波发出指令，又可以很好的接收外界电刺激给与的图形、图像、声音、颜色、空间距离等信息。
章明华一时陷入了头脑风暴。
神经元通过释放离子产生细胞膜内外电势差传递信息，这同时还有各种通路参与其中，这些通路大部分都是些生物学反应，但也跟细胞内外离子浓度差有关，简单理解就是生物化学反应引起生物物理反应，产生并传到电信号的同时也有着通路信号的传递。如果某个区域出现异常导致电信号发生变化，这一般跟疾病有关，比如癫痫、帕金森、失去某种认知等。
脑电波本身就是一种电信号，具有电磁波的物理性质，同时这种电信号是化学反应产生的，所以也会具有各种化学性质，比如离子通道蛋白等等。
波的话无非就是振幅、频率、波形这些特征，这应该和每个个体自身情况有关，但其中应该包含了先天条件和后天环境塑造的共同作用。每个人做相同动作或思考要做相同动作，看到并描述相同东西时，起作用的脑功能区域和起到的生物学反应基本相同，但个体间存在细微差别，这种就像是物种的定义，比如恒河猴这一物种，不同个体既具有相同之处，个体和个体之间又存在差异，不可能所有猴子身高、体重之类的特征都一致。
波还存在干涉和衍射，这在神经元中也依然成立。同一时刻相邻的两个神经元同时放电是正常的，毕竟它们的突触很多，又可以向四周延伸非常长，也并不是一个神经元只能跟临近的一个神经元相互联系。
虽然对于电路、数电、信号转导这些领域的知识并没有那么熟悉，但章明华毕竟是研究脑电波的，使用过各种仪器，也曾仔细学习仪器使用手册，所以他对这方面勉强拼凑起一个模糊的认识。在他浅浅的理解中，脑电波检测仪器通过传感器检测电波，由于脑电波比较微弱，还需要增幅电波信号，通过检波器得到波的振幅、频率、相位，再通过电路和软件算法将电波转换成可读的数据。这其中，比较关键的就是算法，而算法不同对分析的数据量、分析结果和分析速度有关，这又受到数据库和数学模型影响。而输入脑电波可以反着理解，简单的说，就是通过设计和软件控制电路震荡产生想要的电波，作用到特定位置，但这种形式目前还是以理论上居多，直接使用的话因人而异，类似于有的人能听到高频声音而有的人不能。目前大多考虑其他方式，例如直接电流刺激、特定的药物（致幻类/阻滞类等） 电流/电波等等形式，可受限于伦理因素，这些实验大部分在动物上进行，很少能在健康人类上进行测试。
不过转念一想，最开始发现可以使用药物和电流刺激的人估计干了不少事情啊，难道，算了算了，不要想了。
接下来，章明华思维开始发散跑偏了。唔，其实，要是顺着这个思路比较生物的电生理和机器人电路板，好像可以类比两者本质上是相同的东西呢。再想想，人类是不是就是高等人搞出来的机器人呢？就像是人类现在总想搞出来人工智能帮助人类处理烦杂的数据和事物，人类本身体内都是各种化学反应，人类思维、行为的控制来源于电信号，啊，想一想真是觉得有点背后发凉。嗯，似乎地球上的所有生命体都是依赖化学反应，有着人类能理解的思维表现的生物也都是通过电信号完成思考和动作，唔，难不成地球是个巨大的各种型号的AI集散地？有需要的时候就把某个AI意识啪一下调走，那这个有意识的AI就死亡了，然后被消磨了自我意识困在某个地方做数据处理器工作？额，越想越觉得后背麻麻凉凉的。
章明华不知不觉早就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嘴里还有一口饭忘记咀嚼咽下。章明华努力提醒自己，把乱糟糟的思维收回来，让自己不要太发散，专注想着发现的问题。但也得益于莫名其妙的发散，章明华反而觉得思维活跃了些，他有了一个假设。
假设不同状态下相似的波形，形成原因是不同的。在清醒但不受外来刺激状态下，神经元极其活跃但由于没有外来刺激，波形看上去平稳但实际上是能量满满、蓄势待发的。但在深度睡眠状态下或者催眠状态下，神经元是处于相对较低的活跃状态，看上去波形平稳实际上也是很平稳。如果拿日常生活举例子的话，比如水汽，热水烧开和冰块融化都会产生水汽，但水的能量状态却不一致，热水会沸腾起好多泡泡，即使人为的制造一些小震荡，也不会彻底改变热水沸腾出来的泡泡形态和频率。但对于冰块，即使人为的砸一下，就会有一些小碎末子出现，甚至可能出现裂痕。
这样的类比虽然并不非常符合，但能一定程度上帮助章明华记住当前的思考结论和方向，也帮助章明华继续思考能不能通过什么方法验证或者测试一下。
章明华转念又开始思考起来怎么样才能测试验证下，要怎么打报告，公司能不能通过，还是要找老师、师兄师姐聊聊，或许发个邮件问问Wilson教授？脑子里面再次胡思乱想起来，章明华下意识叹口气的时候吓了一跳，马上又反应过来是嘴里还留着饭，赶紧嚼嚼咽了。
这么一打岔，章明华觉出来饥饿，赶紧扒拉完盒饭站起来丢到垃圾桶里。站起来的时候又觉得身上紧绷着很不舒服，干脆在屋子里面活动活动，活动完身体稍微轻快了些，又觉得屋子里面太乱了，实在忍不了了，接着收拾起屋子来。
就这么一点点的，章明华彻底跑偏了，到了下午五六点，章明华满意的看着屋子，既满足又有些空虚，章明华的直觉告诉他，他好像忘记了个什么事情。
章明华看了看锁屏的电脑，隐约想起来今天在查找公司内部数据资料，又想起来李师兄的话，最后想起来了热水和冰块，这下章明华彻底想起来了自己今天想出来的可能解释。
回忆完一切，章明华觉得脑子有些闷闷的，想想还有假期，他可以再飞过去找李明明师兄聊聊，或者找也在H院的师妹和杨博聊聊，不急于一时，想到这里，章明华放松了下来，准备洗个澡出去逛逛，把晚饭好好的解决了顺便再去趟超市买些日用品和吃的。
假期第四天，章明华早早醒来，坐在床上翻看着机票，盘算着到底是去A国还是回国。
如果回国，不回家一趟说不过去，可是回去了就要准备各种盘问和各种莫名其妙的说教。如果悄咪咪的不回家直奔Q校，也不是不行，可是毕业两年了，自己又没有继续走学术的路子，回去总觉得很没面子很尴尬，再被认为是混的不好来找后路就不好了。要是说自己混的好，那指不定就要被安排任务了。啊，对，回去了必定会跟教授见面，指不定还要一起吃饭聊聊，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难受。
这样一比，还是去A国H院找师兄去吧，顺便也再看看历程师姐，毕竟当初要是没有师姐的推荐，章明华还真不一定找到这么合适、待遇也不错的岗位。虽说他之前谢过了，但章明华还是非常感激，也非常佩服师姐自己一个人在外国独自一人打拼，他自己没发觉，自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感，还有一种隐约的想要较量下的感觉。
一想到可以顺便再拜访历程师姐，章明华心情莫名雀跃起来，赶紧订了下午的机票，又赶紧跟李明明师兄和历程师姐分别问候了下他们最近忙不忙，自己最近放假想要去聊一聊。
李明明师兄有些冷淡，言辞委婉的拒绝，但章明华压根不管，硬是纠缠跟师兄约了时间。章明华对师兄有些不一般的同门之情，毕竟他的科研道路相当于是师兄带领入门的，师兄又努力又争气又水平高，一直是章明华心中的榜样。上次看到师兄的样子，章明华只觉得难过和惋惜，李明明师兄不应该这样的，他是可以成为一颗新星带领一个团队攻克科研的，他不应该是今天这个地步。但章明华又不敢表现出来他的可惜，只能想办法多找师兄聊聊自己的难题，去寻求他的帮助，希望这样能帮助师兄重建信心和自信。
历程师姐倒是挺痛快的说随时欢迎章明华的到来，让章明华有些许幻想，或许，或许历程师姐眼里的他是有那么些不同的。
带着激动的心情，章明华简单收拾好东西，抓紧带着护照和行李出门去了。他想先在附近吃个午饭，再坐地铁过去，这样时间也充足，也不怕路上堵车迟到。现在又不是上下班时间，地铁也不会挤成沙丁鱼罐头，可以轻松的带着行李上下地铁，兴许还能坐一路。
果然如章明华设想的那样顺利达到机场，在机场等待的思小时期间章明华又把酒店和返程票订好，时间也差不多到了登机的时候了。
在飞机上熬过去了十几个小时后，章明华终于到了A国H院所在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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