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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苏重

“安王?安王是谁?好像没听说过啊。”

“哦,我倒是有些印象。据说是继老安王之位上来的,老安王妃好像说是个苗疆女子,也不知什么来头,让老安王就纳了她这么一个人进府。可惜啊,听闻老安王在战场上立下汗马之劳,生出的儿子却是无人问津,没做出什么大事来。那新帝才登基,他就在朝堂上半隐退了,不怎么过问世事,约莫只想着苟且偷生吧。”

“就这么个人也配得上……”

“谁说不是呢。他母妃是个苗疆人,而苗疆人又善用巫蛊之术,怕不会在……”

“可看山主意思,这又不像这么回事。你们说说,他要是真中了什么邪蛊,山主能看不出来吗?那解意生又过了试炼,世家重组各方连结是早晚都要办成的,仅凭我们只怕也拦不了吧。”

“山下正值乱世起,无辜毙命的人太多,堪称死相枕藉,仅凭我们,他们,就能救得了吗?要是再搭上了自己性命……”

堂下长老议论纷纭,李江渊看着他们不由长叹一口气,却不待他出声,薛桑就大踏步走向前,俯视了一圈人,勾唇笑道:“怕只怕能出头的仁义惨淡,只顾一己之利而见死不救。如此,就是怀拥三千精兵,也是百无一用,人人就干坐等着狗咬狗,谁知道会不会伤到自己。就是伤到了,也可以满不在乎地道出一句,命还在,人还能活呢。”

解意生兀自从袖内捏起粒黑色药丸服下,调整气息站了起来,“山下探子寄来的信里有道新帝正于各处暗插人手,我不信在座各位能说出一句闻所未闻来。”

他话到此处又是一转,叹道:“唉……也到底是分三六九等的权贵,有难临头也把百姓推出去挡灾。”

“这话是何意?”

席间果真有长老站了出来,咄咄逼人地质问道:“解意生,即使我们倾巢而出,又能如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你眼里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好个有难临头拿百姓挡灾,人人都想活,又有什么错?”

谢柳被南竹以担忧解意生为由生生拉了出来,一直藏匿在堂外角落里静看里面的举动,终是忍不住与南竹悄声耳语几句:“我虽不知安王是何人,但他既有心,不如……”

南竹迟疑片刻,还是从外走了进去,边给自己壮胆,边依谢柳的话驳斥说:“错在国有难而不作为,只顾着自己独善其身,袖手观望山河易主!”

她唇角颤了颤,解意生能辨识得出她零碎的字音是“完了,该被师父骂了”,眼中顿时染上了几分笑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往谢柳方向瞥去,须臾便收回了目光,像是什么也未发生。

李江渊略有诧异地望了过去,微微皱眉,“这里也是你这种小辈能来的地方吗?还不快退下去!”

“李山主这话就错了。”薛桑忽然拍了拍掌,面露赞许地看了南竹一瞬,“我还以为你们终南山个个都是窝在隙缝的鼠辈,没想到还是有明事理的。”

解意生对南竹招了招手,把木椅让给了她。他眯了眯眼眸,悠然地直视薛桑,语调刻意拉长道:“鼠辈自是不敢当。只不过各人所求不同,既然要共谋一事,道还是得相应和。”

薛桑饶有深意地端量着稳坐椅上的南竹,遽然走到她旁边扶住搭脑的地方,食指轻扣发出沉闷声响,“唯有正统方能为君王,但于我而言,坐拥天下的不仅得是明君,也得杀伐果敢。所以这九五之尊的位置,滞重到他人不能及,至于道么,想来你们这些世家贵胄比我要清楚多吧。”

“啊……我适才就觉得奇怪。”他仿佛是察觉出了什么,语意不明地说:“你们终南山卧龙藏虎,竟还能……”

李江渊闻此,神色淡然地打断道:“本座依稀记得,薛毒主来这里是为了商议和终南山相连横,怎么扯到别处去了?”

薛桑笑了笑,“是啊,不过好奇终南山中居然会有北元的小姑娘,而且讲出来的那番话也像是个读过书的大家闺秀,实在有趣。”

南竹下意识抬指攥住了扶手,眼睛游移向解意生,求助似得狠狠眨了眨。

解意生会意地同样眨回去,笑吟吟地接了话茬,“薛毒主这话就不对了。她是大长老收进门下的丫头,遥想当年她进来的时候,还是个小乞儿,我们大宁朝也没对北元大开海关。先帝在位时对北元是何种防患未然,薛毒主既是给安王做事的,理应不会不明白啊。”

苏重趁他出言间低声对南竹交代了几句,南竹听后显然被吓得不轻,急忙忙把椅子转回给了解意生,老实地杵在苏重对面站着。

薛桑收回目光,却转身直视空荡无人的堂外,越过解意生的还口,“原来如此。我还奇怪她怎么会说出什么之乎者也的道理来,恐怕离不开真小姐点拨。”

谢柳在堂外兀自旁观里面局势已久,知晓再是藏不住,只得徐步现身入正堂朝众人作揖,一一拜过后坦然道:“解氏絮娘窃听有错,私行指教南姑娘亦有有不对,着实失礼。”

薛桑眉眼里俱是笑意,他取出系腰间的折扇慢行走前,轻挑地想拍拍谢柳的脑袋,然被苏重扼腕拦下,只得悻悻扇了扇风,“名门家的小姐,也会畏首畏尾躲在角落里吗?出都出来了,为何不敢大大方方地走上来?居然还去挑唆一个小姑娘。”

南竹连忙摆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是,是我非要拉解小姐来的!不关解小姐的事!是我自己担心宗门有事,又不想自己一个人过去,就把解小姐带来了!”

“议事堂是什么地方。”李江渊声气沉闷,字调里皆透露出诘责之意。

伴随薛桑眸中玩味愈浓,堂下气氛渐渐变得凝重,南竹不禁四下张望寻找师父的影子,无奈没能寻到。她心中警铃顿生,面上惴栗却并未赔罪什么,只攥紧了拳道:“弟子不觉得有什么错,若是担忧宗门也有误,那这里就不是弟子的家。可山主说过,无家可归的人来了终南山,就能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不用有太多拘束。”

苏重闻见她的话似怔了怔,当即长身跪到地上,“承蒙师尊教诫多年,弟子以为,义举当取同善并论,未曾有错。”

谢柳亦同拜跪下去。当时她的信鸽迟迟未归,万般无奈只得央托南竹去寻,继而才在一片竹林里找回,她们发现鸽子喙中叼着枚翡玉蛇形扳指,它足下纸团的字写了许多。

南竹就认得后几句字,胡乱拼凑起来以为终南山要出什么大事,遂不容谢柳再仔细去看,抓着她就往议事堂奔去。谢柳感觉约莫是真出大事了,自己作为堂下客到底于理不合去掺和什么,可再一想南竹提及解意生也在里面,兴许会和世家连结有所牵系,于是半推半就地跟着了。

孰知竟会是这般景象。解意生看起来没什么大碍,然那样九死一生的地方,活着回来已是不易,如何会做到跟个没事人一样?谢柳想也不想就猜得出他必然私自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不知是封穴逞强,还是服用了什么药物。无论哪种,谢柳都不想他出什么事。

因此再怎么顾着颜面,按这般来看,只有早些了结这场局,她才能带他出去。

解意生没个正形地坐在椅上,懒懒长叹了一口气,单手硬生生把谢柳拉了起来,调笑般地道:“师尊啊,认祖归宗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吧,我记得解小姐未拜入门下,怎样也是个来做客的人。”

李江渊问:“那你的小师弟跟师妹呢?你自己不守规矩便罢了,他们又是何如?”

解意生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小师弟和师妹重情重义,对得上终南山历来训诫的门风,无愧于门规,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情状不太好看。至于我么,我这个纨绔子弟潇洒惯了,多谢师尊夸赞。”

李江渊扯扯嘴角,不怒反笑,“很好,出了几趟门倒不仅长了本事,脸皮也跟着厚了不少。”

解意生回道:“不尽然,脸皮长在自己身上,薄点厚点可非在一朝一夕,而是浑然天成。比如我独天独厚,岂会因出了寥寥几趟门就改了性情。”

堂下议论声又起,李江渊重重咳嗽了一声,引得人人都闭口不再言,纷纷往高座望去。

“罢了,苏重,你起来吧。”

李江渊起身慢慢走了下去,枯瘦的指掌虚扶苏重站住,整个人都弥漫出一股厌烦的疲倦,“权势争斗非本座所喜,建终南山一派也只为避世而居。但我们终是大宁朝的人,不可忘根忘本,故与其去皓首穷经求索,不如直面水火,挽国之将倾。”

“这乱世,总得有人当出头鸟。或死或伤,或埋忠骨却不被世人记起,百余年后只落得个无名碑,然至少延福带给后辈,不会延祸连绵。”

堂下争论的声音堪堪淡了许多,李江渊道:“本座曾经的故友为天下安定平步朝堂,与本座再鲜少见上面。说来也好笑,难能去看他了,却是在行将就木时,他寝居里外乌泱泱跪了很多人,哭得很大声。本座不知那些落泪的人是真情亦或是作假,只头次深感人终会力竭,万事到头无非空一字终了。由此本座不愿任何人再走上跟他一般无二的路,白白把什么大义肩负就断了自己的芳年,入名利场接获虚情假意,明争暗斗。这些年里,本座送了太多人,那些娃娃们都还如此年少……然则一些东西,是不能以避世为幌子躲一辈子的。”

苏重的掌间被李江渊递出一块玉佩,他的手被高高举起,待长老们看清上面的纹样和字登时骇然。谢柳跟着观去,也惊在原地,那嵌有玉石的玉佩成色绝非寻常世家子弟可佩戴在身,而是皇朝贵胄里极为显贵的人方可携带。

“这纹样……”

“莫不是哪位王爷会佩戴的?”

“我记得山主的挚友……不是那位在前朝……的吗?”

“……是不是先……”

“先摄政王!”

薛桑自顾自地扇了扇风,突然道:“不才,我实实在在听过几桩旧事,忽而想起来摄政王无妻亦无子,门内也不豢养什么门人,不过他的妹妹似乎是先帝在位时的皇后,只是好像没听过……皇后生的是双生子啊。”

李江渊放下了苏重的手,语调很轻,说出的话却如霹雳叩响在每个人身上,“他是先皇后生出的幺子,因双生子被皇家视为不详,而摄政王身为先皇后的兄长也在当场,所以为防内斗政乱,他向先帝请命将尚的苏重送出了宫,并抹消了他本该记载在册的降生时日。最终他被宫人送入一农户人家,易名苏重,被摄政王暗中派遣的心腹引到了终南山。他原本的名字,是晋南邈,先帝的第九子。那日本座去送了摄政王最后一程,拿取了他的玉佩以来相证苏重的身世,但本座出于私心,不想他蹚浑水,便没告诉他。”

“唉呀。”解意生没去看浑身好似僵住的苏重,只散漫地道:“他是先皇后之子光凭一个玉佩说明不了什么,只能说明那玉佩是先摄政王的,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吗?堂下长老因奉您为尊,所以依您言语。可堂外边的世家子弟不会凭一个玉佩认什么君王,它的分量太重了,即使小师弟同他们算得上朝夕相处,也不行。”

“双生帝王家,一子去一子还,怕是史官都不会把这种犯忌讳的事情记下来。”

谢柳顺着解意生的话轻声说下去,她想到旧日里阅的书册,好像真的没有他法能证出什么,除非是印有玉玺盖印的先帝诏书。可那种事,被宫里人视为不详,想来先帝必然是不会颁下旨意的。

能让双生子的另一个活下去,已是最大的仁慈。

经久不曾出声的韩玄云双眉紧蹙,几番欲言又止,仿佛强忍什么不适道:“老夫依稀记得,先皇后年少时与先摄政王结伴来过终南山,当年此处只有寥寥几位长老,弟子也算不上多,这打过照面的人还是有的。先帝面貌如何,那些世家子弟是见过的,老夫先前在宫里有幸得见过几回。论苏重模样,让老夫想到的人的确是先皇后。”

“犹记她蛾眉曼睩,身形婀娜窈窕,举手投足间都堪得上一声舂容大雅。虽则全身披着一袭素衣,却已能瞧出几分日后母仪天下的模样了。老夫碰巧为她画下过一幅肖像,倘若山主需要,可以带来。”

晋南邈木然地任由他们商议,久久揣握着那块快发冷的玉佩,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堂上。他在闻听先皇后相容时神色才微有动容,问道:“她……是个怎样的人?”

李江渊道:“你眉眼长得很像她,可惜我与她只打过几次照面,算不上认识,但你们那股矜重劲儿是一样的。”

解意生兀自轻扯了扯谢柳的袖角,低低说:“我这小师弟原来是个皇帝命。我就说农户人家怎么能生出他这样有灵性的人,被啮噬到那种地步非但无感自惭,还折出了身傲岸的骨,就是他接收得未免太快了,换成有人告诉我,我是先皇后之子,我怕是得一蹦三尺高。”

谢柳垂首呢喃:“我记得你讲过,农户家中只有他一个儿子,余下尽是姊妹,因此为了让家里有口米吃,他家中人不得已把他的姊妹卖去有钱人家当奴仆来换银钱。农户有了大把钱后嗜赌成性,欠了债,他劝过农户之妻无果,便孤身一人来了终南山。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他这一去,未免太顺了些,若无人有意相助,必是不可能。而他倘使只是农户之子,便说不通会有人相助。且能引他去终南山的,也就无异于知晓终南山位处何方,因此纵无信物在,他是帝王九子一事也不是没有几分可信……”

“薛毒主。”晋南邈倏然出声,“待山下的局平定,我得留下来吗。”

薛桑面上笑意隐隐,目光却灼灼落在了晋南邈身上。他将把玩在手中的折扇收起,声气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你自己既然已经有主意了,又何须来问我呢?想来那人把你送到终南山的时候,就已经交代过了吧。你在这里躲躲藏藏,卧龙隐居,过得还自在吗?”

李江渊翕动着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薛桑拦住。韩玄云眼底难能有些不忍,别过了头不愿再看。

谢柳把他们各自的形态逐一收入眼中,暗暗想着天命无常,遑论天子流落至哪里,到头来还是得坐上龙椅,牧天下以泽惠。

堂下人的视线全在瞧向晋南邈,等他的作答。

解意生缄口了好一阵,忍不住放声笑出来,缓了好一会儿方道:“没想到我先前做的,不仅是想还天下以清平,还顺带着给我小师弟铺上了一条路,一条成君王的路啊。”

晋南邈闻言唇角轻弯,眸里有些许清浅的笑意,他淡淡道:“师兄,抱歉。”

解意生忍笑摆摆手,半开玩笑地道:“没事,没事,就是待你称帝了,别忘了赏我些金银珠宝,便于我致富娶谢,呃,解絮小姐。”

“你不是说她姓解吗?”

南竹和晋南邈少见地异口同声问出来。谢柳对上解意生那双颇显无辜的眼神微微一笑,对他们一揖,“太尉之女,谢柳,因家父被构陷而诛九族,受旧部相救侥幸逃出来,一路隐姓埋名到终南山,属实非我意。”

“原来你就是谢柳。”薛桑看谢柳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意味,迅即收回,话锋一转,“好了,说都说完了,不知九皇子意下如何?”

李江渊到底也算苦心栽培了晋南邈几年,加之晋南邈姑且算是故人留下的孩子,要他就这么把人交出去,多少还是不舍和不忍。成王路说得好听是风光无限,万人之上,可绝不比在终南山自在,皇城里都是吃人不吐骨头,能把活生生进去的人拆变得很快就垂垂老矣,就像他的故友。

他们仗着年少,叫嚷着什么大义就不顾一切地进去了,亦再无一人春风得意地回来。青史会有他们的名,可岁日久了,又有谁会记得他们?

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李江渊沧桑面容上泛出稍许苦意。他彼时没拦住他,到头来还得因这乱世再把他的甥子亲手送出去,走上与之如出一辙的路。他转身落寞地走回堂上,俯瞰下面的人,良久见晋南邈未答,便慢慢说道:“别逼他。”

晋南邈回身,抿唇再一深深叩拜,“弟子,愿承天命,下山同清乱局,以匡盛世安泰。”

薛桑见所想达成,就道:“好了,这下该谈妥了。那么掌世家中联结的人,是谁呢?无论是谁,你们都避不开倾巢而出,一齐走。”

“解意生过了试炼,这权他可担。本座就不走了。”

李江渊倦倦地说:“本座老了,对山下那些事也帮不上什么。你们既然要带,就把他们都带出去吧,本座无异议,解意生过了试炼,也确乎没什么由头再拦。而山下的那些人,本座会告知他们这件事,可以任凭差遣调动。”

薛桑拱手,“多谢山主。局里黑白相碰,不免有伤亡,我主会尽力护下所有人,还请安心。”

李江渊环顾了堂下的一圈人,下了最终的令:“就这样吧。把话带给他们,诸位该走的就走吧,如若那些人真查到了这里,也没什么好打打杀杀的,就本座一个老头子而已。”

“谨遵山主吩咐!万望山主保重!”

堂下受召的人纷纷跪下呼喝,朝李江渊磕下九个响头。解意生也跟着认认真真地对李江渊磕了下去,待到他们都磕完了,解意生还在磕,口中念道:“伏愿我师,千秋常在,万般顺遂。”

不等李江渊说什么,解意生就抢了先,“是我过了试炼不错,不过这世家联结的领头人,还是交给。”

他顿了顿,接着道:“交给九皇子吧。”

“我呢,过这个试炼就是为了能名正言顺地走出去,至于领头什么世家联络的历练,还是交给九皇子为好,我这个脾性的还真耐不住这些往来。”

李江渊未做片刻思量,直接道:“于理不合,然形势所迫,也罢,那就交给他吧。”

韩玄云板脸说:“这未免……”

李江渊拂袖,缓缓道:“有时极易唾手可得的,反而走起来是越不易的。譬如有朝一日他称了帝,足下亲王臣子谁敢不从?一个旨意就能取人性命,再难听的蜚语也有人给他盖过去,落个明君的声誉,被捧上云端。可若是一朝失势,以往那些奉你敬你的人就如鸟兽散,你的身边再不会有一人相伴。这就是成王之路。”

“云泥之别,重在人心。人心要是有了偏向,一日一日过去总归会化为锋锐的刀刃,在你这里捅下去。”

李江渊言罢点了点心口处,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些只是为师作为你师……算了,听着倒像是高攀了,总之本座不想你们中的任何人有事。”

韩玄云不再多语,只会意地同剩下受召而来的人再一揖,便都退了下去。晋南邈仍执拗地攥着拳不动,说:“您一直是我的师父。”

“是与不是,对本座已经没那么重了。你此行珍重。”李江渊闭了闭眼,道:“南竹,你跟他们一起下山吧。路上若碰见了你师父,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南竹悄悄背过身抹了抹泪,再回头登时眉开眼笑地给李江渊行了个大礼,“是!谢谢山主!”

“那薛桑,就别过山主了。”

“弟子解意生,别过师父。”

“弟子晋南邈,别过师父。”

“弟子南竹,别过山主。”

谢柳拱手下拜,言辞轻柔,“太尉之女谢柳,别过山主。”

伴随堂外大门沉闷合上,内室又平复静寂一片,除了几盏明晃晃的烛火再无他人。

李江渊那滴浑浊的泪终是落了下来。他灌风入掌以内力熄灭了朱光,佝偻的身近乎与黑不见底的夜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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