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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艳若桃花

第5章

晨曦三年,九江安平,九月。

北方已是一场秋风一场凉,九江却还是夏意浓浓,池塘和暖,莲叶接天,荷花红艳,采莲小舟来来往往,采莲人的歌声,船桨破水声,虫鸣蛙叫声,热闹非凡。

而那叶茂花繁的池塘深处,却是静悄悄的,一只小小的乌篷船漂浮着,小舟上的人似是睡着了,靠在船篷上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玉足随波荡漾。

仔细一看,那玉足并非一味随波逐流,间或划一划水,间或驱赶一下好奇而来的鱼,间或纯粹是烦躁一般地踢水。

日头逐渐西斜,可这双玉足的主人似乎还不打算回家,只呆呆地望着夕阳和荷花,眉眼间是一抹待嫁娘的哀愁。

却在这时,一只小脑袋突然从水里冒出来,一把捏住这双玉足,引起一声惊叫,生生打破了这一方寂静与哀怨。

陈婉容瞪圆了一双丹凤眼,待看清楚那水面飘着的黄发垂髫小童,张口骂道:“陈晓峰,吓死你姐算了!”

不说话时一派端庄秀雅,一开口却口吐芬芳,陈晓峰摇头,“姐,你这幅凶模样,方公子恐怕不敢娶你。”

“小毛孩,你懂什么。”

“我什么也不懂,只知道方公子命运多舛,定了个母老虎。哎,母亲叫你回家吃饭。”

“没胃口,你先回。”

陈晓峰吐了吐舌头,鱼儿一般地潜回水中,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再冒出水面,只见家里一片火光,血腥味浓得冲鼻。

…………

飘香院的厅堂,香熏袅袅琴音绕梁,一概往日奢靡之风,布置得颇为雅致。

安定郡郡守甄守仁坐在中间主座上闭目养神,嘴里哼着小曲。都尉田冯坐在他左手边,似乎有些无聊,把玩着手中的青竹杯。张盛立在堂下,招呼前来作陪的本地名士,大家寒暄客套,场面十分热闹。

偏有一人闹中取静。这人四十来岁,身材魁梧,一身麻布长衫,在一水的绸衣纶巾中显得格外另类。这便是西张东江的“江”,掌握商路的江千石。他白衣出身,靠自己一双手在刀山血海中统一西部商路,周身弥漫着一股凛冽之气。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不主动与人说话,旁人也不敢主动找他说话。

他应邀而来,却只静静地喝酒,静静地观看官场百态。

只见飘香院管事匆匆进来,在甄守仁和田冯身边低声说了几句。甄守仁听了皱皱眉头没说什么,田冯却一巴掌拍飞了杯子,“他什么意思!”甄守仁向田冯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扭头对那管事道:“人既然到了,就请他进来吧!”

话说间,方浅知一脚迈进门来。

他一进来,原本热闹的场面一下子静下来。大家都愣愣地看着一身粗衣的方浅知,不知道这位大爷究竟何许人也。

方浅知一揖:“新任西川县令方浅知,见过两位大人,见过各位。”

众人也俱都“啊”了一声,仿佛什么都明白了,又彷佛什么都没明白,没人想起来还礼,也没人想起来迎客,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方浅知秉着“只要你尴尬,我就不尴尬”的态度,从容地抄起案几上的酒:“下官敬各位一杯。”

田冯冷哼了一声。

一众锦衣名流面面相觑,手中的酒不上不下卡在半空中,喝还是不喝心中都没底,气氛倒比方才还要尴尬。

只有江千石饶有兴致地看着方浅知,一口气喝干了手里的酒。

方浅知感激地朝江千石点了点。

放佛要化解尴尬似的,甄守仁满脸热情地快步走上前来,举杯道:“方大人青年才俊,不拘小节,潇洒风流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走过来敬酒。一时间什么引领时尚啦,潇洒不羁呀,青出于蓝胜于蓝,种种恭维之词在大堂上横飞,气氛这才缓和了下来。

田冯心里厌烦方浅知:你是让老子纳税来的,老子不跟你计较送你车,你倒给脸不要脸!他心里不痛快,脸色便十分难看,冷言道:“听闻方大人是自己牵马走来的,怎么,对马车不满意?”方浅知答道:“岂敢岂敢。田大人体恤属下没了坐骑,属下感念田大人的美意,不敢乱用。”

方浅知话里有话,暗指田冯监视西川县衙,田冯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反而轻蔑说道:“寒门小户车马动用不合场面,不要那么寒酸,用烂了就扔,大人给你贴补。”

前皇甫朝时,寒门势力兴起。到了周武朝一代,寒门子弟在仕途农商等领域与世家争锋,不断侵蚀世家利益,导致两者之间矛盾愈大,摩擦不断。但无论两者斗争多么激烈,哪怕发生像芳华改制后期改朝换代那样极端的事件,都不曾拿出身讽刺人。像田冯这样当着面,明着拿“寒门”两个字挖苦人的,明显是仗着官大一级欺负人了。

在场众人都是场面上的老手,一看都尉这幅样子,便都嘻嘻哈哈地表面上亲热,实际上恨不得立刻划清界限。

方浅知淡然一笑,吃喝自若。只有那江千石无所顾忌似的时不时地找他喝酒。方浅知心怀感激,来者不拒。这繁华世界里唯二的两个寒门,宛若身在孤岛一般,互斟互饮,倒也自得其乐。

甄守仁却知道这样下去僵下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于是站起来,主动举杯道:“方大人远道而来,担任西川县父母官,本官敬你一杯。”

甄守仁在安定郡郡守任上十年,迎来送往了三个县级官员,却从来没有主动给县长敬过酒。这是什么意思,在场众人哪有不知之理。

场面风向顿时一变,方浅知成了香饽饽,众人连捧带夸,唯恐冷落了他,美酒好似洪水,劈头盖脸地袭来。连番轰炸之下,终于把方浅知喝地两颊通红目光迷离。

此时,堂内的纱帘后传来一声轻响,似是鼓声。众人静了下来,江千石微微一笑:好戏终于开场了。循着鼓声望去,却是眼前一黑,紧接着周身陷入黑暗,来不及惊恐,却见一只巨大的红烛突地亮起,在纱帘上投下一点亮光。

一只小巧雪白的脚出现在亮光里。

方浅知呼吸一滞。

鼓声又起。

脚,随着鼓声欢腾跳跃,宛如一只暗夜里的精灵,每一步舞步都跳在人们的心尖上,推着心跳攀上山峰。

可还没等到达高峰,亮光突灭,精灵不见了。

方浅知一颗心被截在半空中,没着没落,难受地“啊”了一声。

可一下瞬,亮光又起,雪白的脚变成雪白的脚踝。

再一灭一亮,雪白的脚踝变成了雪白的小腿。

然后是雪白的膝盖,大腿……

大堂安静极了,似乎能听到不断加速的心跳声,还有人们在焦急等待什么东西出现时的屏气呼气和身体微微震颤的声音。

方浅知手里的酒杯掉哐当砸在地上。

烛光大亮,一个苗条的女人的身影出现在纱帘之后。

方浅知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却知道眼睛应该做什么。他紧紧盯着那女人。那女人穿了件极薄的蝉翼丝衫,凹凸有致的身形隐隐约约若隐若现,勾人心弦。

他不禁想到,背影就如此之美,面庞可想而知,他的心再次焦虑起来。

就在这时,鼓点似乎急众人之所急一般急促起来:美女随着鼓点极速转过身来。

方浅知哇的大叫一声:原来那女人长了张青面獠牙的脸!

这面目可怕的女人扭动着腰肢,宛如一只侵入人间的鬼,随着鼓点忽地飘到这,忽地又飘到那,鬼气森森。

但,她那凹凸有致的极好身体却顽皮地躲在丝衫之后,左边勾引一下,右边挑逗一下,于缥缈朦胧之间勾人犯罪。

这是一场极恐极欲的舞蹈。

舞到最后,方浅知已分不清,这舞的,究竟是仙女还是女鬼。他迷迷糊糊地想,这两样都能要了他的命。可他还是傻傻地看着女人将手递到自己手里,握住了他,然后拉着他一同离开。

两人的身影一消失,烛火就灭了,紧接着天光漏了进来。

哪有人醉生梦死!所有人都是清醒的:甄守仁眼里寒光闪闪,冷冷地望着方浅知消失的方向;田冯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轻蔑一笑;众人俱都冷着面,沉默地坐在案几后。

片刻之间,如梦似幻的飘香院变得杀气滚滚,鬼气森森!

所有人都在等,等这个年轻的县长犯错,然后灰溜溜地滚回京都老家去,将名田纳税四个字还给皇帝老儿!

江千石摇摇头,缓缓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似乎颇有遗憾之意。

却在这时,自大门外传来阵阵鼓声。正是刚才大堂上的鼓。只不过这回的鼓声激昂豪迈,乃是边关将士们杀敌之时常用鼓曲。

管事的跑进来,指着外面道:“方,方大人在湖心亭跳,跳舞!”

田冯猛地站起来喝道:“什么!”

众人呼啦啦地跑到湖心亭。江千石立刻就噗嗤笑出声来。

却见舞娘披着方浅知的粗布外衫,静静地坐在亭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方浅知,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此时她的面具已然揭下,虽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也是艳若桃花。

而方浅知肩头扛着一只大鼓,满脸通红,以掌击鼓,边击边舞,舞至高亢之时绕着亭中的石桌上蹿下跳,活像只大猴子。

等他舞够了,便跳到石桌上,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白布,挂在亭梁上,随后又拿出一只笔,在指尖灵巧地转了几转,奋笔疾书起来。

朔风乍起,白布迎风飞展,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出现在众人眼前:名田纳税!

“名田纳税,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利国利民功在千秋!”方浅知嚎了一嗓子,随即脚下一个趔趄,竟然掉到湖里!砰的一声,溅起漫天水花,在腊月寒风中很快结成了冰晶。

江千石哈哈大笑起来。

甄守仁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又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他瞪了眼田冯,转身走了。

管事急得直跺脚,赶紧张罗捞方浅知。

田冯站在湖边极其败坏地喊:“捞什么捞,淹死他得了!”

翌日,方浅知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朦胧间,只觉一个人盯着自己,仔细一看,却是昨日的舞娘。这舞娘今日做普通姑娘打扮,脱去了浓妆艳抹,岁月留下的痕迹便显现出来,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容颜未老心已沧桑。

“你醒啦!”舞娘微微一笑。

方浅知一时有些懵,望了望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然回到县衙,躺在床上,心下一松之余又突然心惊,连忙将自己从头到脚检查一遍。

舞娘噗嗤一笑:“放心,我没将你怎么样。”

方浅知起身下床,理了理衣衫,故作镇定道:“你不可能把我怎么样。我只是疑惑你为何会出现在这?”

舞娘妩媚一笑,“甄大人把我赏你了。”

方浅知:“无福消受!而且也不可能。”

“为什么?”

“你是步无效棋子,甄大人应该弃之不用才是。”

舞娘笑得更魅了,“我是问方大人高大俊美人中龙凤,怎么就无福消受了?”

方浅知也不搭理她,径直走出房门。

舞娘大声说道:“方大人要是走了,可就听不到我唱曲儿了。”

却见方浅知越走越远,舞娘冷哼一声,道:“不听就算了,我还不想唱呢!”眼睛里却冒出异常的光彩来。

方浅知晃晃悠悠走出房门,却见内衙空空如也,他走到厨房,给自己找了点热水面条胡乱下肚,走到前堂,却见梁县丞正领着衙役们在一处闲聊,见了方浅知不起身行礼。在他的样板下,吏,户,礼,兵,刑,工六房外加皂快壮班衙役,没有一个人将新到任的县长老爷放在眼里,将消极怠工非暴力不合作贯彻到底。

于是,方浅知办公没有卷宗书记,出行没有护卫开道,连出巡时打听个路都得自己出马,他初来乍到,真是做什么都举步维艰。他却不生气,气定神闲地该干什么干什么,如此持续了三两日,到了这日晨间,大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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