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意羡站在祠堂门槛处，没有迈进一步。
由于众人进入的很急，除了崔渡月没人注意到她。
直到雨声连同光雨的警示一同炸开，燕凌才警惕的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投向了门外的暴雨。
以及门边回望大雨的宁意羡。
不知何种原因，她没有进入祠堂。
“怎么回事……”路海鸣同样也立即开始张望，想要找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污染值上升。一般来说，随着污染值上升，应该会伴随出现污染物与相应的现象。但现在的情况是什么都没发生。
比真正的污染物出现要更可怕。
燕凌更有经验一些。污染值短时间内快速上升，说明附近的空间里聚集了大量的污染物。排除污染检测仪出错的可能的话，就要猜疑是不是有看不见的污染物出现——亦或者，外面的大雨是罪魁祸首。
他的目光最后凝在了孔灵霖身上——她并没有出现被污染的征兆。
“她是觉醒者。”崔渡月看唐川急得脸都白了，还是好心提醒道，“所以应该暂时不用担心她被污染。”
唐川伸出手想要擦拭孔灵霖身上遍布的血液，声音有些颤抖，来不及对孔灵霖是觉醒者这一事实惊讶，他只觉得庆幸，“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伤成这样？”
孔灵霖看上去身上并没有大到足以使血液流淌全身的伤口，但偏偏脖颈、手臂、衣服全部被流出的血液沾染，看起来像刚从血液里打捞出来的。
他的手指刚触上孔灵霖的身躯，便感到了一种又湿又滑的绵软触感。
那并非人的肌肤。唐川本能地一抓，从看似空无一物的孔灵霖身上抓出了什么东西。
燕凌：“你在抓什么？”
唐川手里看起来是空的。但他的动作却又是真切地握住了什么。
“有……有东西……”
他的嗓音透出浓浓的恐惧，“……它是透明的。”
崔渡月心念一动，技能“恶鬼附身”以不到5％的比例释放，过淡的气息使她暂时没有被注意到。而且，她只开启了一瞬。
只是一瞬，所展现出来的画面也让崔渡月暗自心惊。
在“恶鬼附身”开启时，崔渡月进入厉鬼状态，能够得到周围污染物的短暂高亮提示。据她所知，石秋也拥有这种能力。也许因为他们是与污染物相斥的存在，一旦有污染物出现，排斥的感觉便得到了具象化。
而所展现在崔渡月眼前的高亮提示，几乎遍布孔灵霖的全身。
不仅仅是她的全身，佛像内壁里全都是。它们好似是从佛像里爬出来的，一路沿着破开的纸像里爬出，现在已经几乎遍布祠堂的整个地面。离孔灵霖最近的唐川，身上也爬了不少。
那是一种长条扁平状的生物，有很多只，密密麻麻的。
燕凌和燕昭昭、路海鸣脚边已经攀上了不少，但他们居然一点也没觉察到。
不用想崔渡月自己的的脚上肯定也有。
而能够被崔渡月所看到，也说明了光雨发出的警示是源自于它们这些不知名的污染物。
“888，这好像是第二次了。”她指的是游戏空间被污染物入侵的事。
［这不可能啊。］888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崩溃，［第二关应该已经不一样了才对！而且我们的鬼怪们都很讨厌污染物，它们进来的话应该早就被灭杀了。］
崔渡月：888的日常无能狂怒和问干啥啥不行。
-
这边的燕凌已经抓起了一只透明的污染物，入手粘腻而恶心的感觉立即让他皱起了眉头。他看着浑身血液的孔灵霖，忽然福至心灵：“水蛭？”
这是一种以吸食血液火食腐肉为生的生物。当它变异为污染物时，恶心程度更上一个档次，杀伤力更是得到提升。
燕凌曾经见过一种巨大的变异水蛭，只要一秒就能把人吸成干。
这里的水蛭或许没那么恐怖。但倘若孔灵霖并非觉醒者，以现在的惨状来看她有十条命都不够活的。
新的顾虑随之而来：这里到底有多少水蛭？
唐川伸手胡乱地盖在孔灵霖的身上，果不其然地摸到了一手水蛭。按照其全身血液流淌的模样，很有可能她身上全都是这些透明水蛭。
它们攀在她身上肆意汲取新鲜血液。孔灵霖因此脸色苍白。
已知在看到孔灵霖后污染检测仪才响动，说明至少污染物是在这时候才出现的。如果佛像之内早就盘踞有污染程度如此之高的污染物，检测仪应该在进门之后马上立即警示——它的检测只是有范围限制，并没有污染物躲藏在某处就检测不到的情况。
“先把她身上的水蛭都弄死。”燕凌道。
燕昭昭双腿化雾，朝着孔灵霖卷席而去。
随即，她也皱起眉，“我能感觉到这一路上被我吞噬的水蛭——有很多，全都盘踞在地上。”
-
趁燕凌与燕昭昭行动的空隙，崔渡月再度释放了一部分煞气——朝着自己的脚边。
透明的空气中，黑气掠过之地，一些微末的白色余烬落下。
崔渡月的靴跟毫不留情地碾压而过，最后，她将目光放在了这座祠堂的某处。
头盔的夜视功能有限。在崔渡月的视角里，那一处幽暗而泛着绿光。但她感觉到了一股陌生而不寻常的气息。
一个男子的脸忽然从墙壁里显现。
相当恐怖的画面。男人脸色及其惨白，整个人从墙壁里飘出来时就连其周正的五官也无法磨削其瘆人感。
但由于其气息微弱，亦或者是太过弱小，静静地立在那边时，无人发觉。
他的脸崔渡月也熟悉——他不止一次地在宁意羡的记忆里出现过，他叫许知音。
崔渡月的心已经彻底沉下来了。因为她从未在任何一场游戏里见过真正的许知音。
他的脸色煞白，轻飘飘的模样一看就是纸人形态。
许知音是死去了不错，但没有任何剧情揭示他存在。而现今他的出现，昭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崔渡月极度熟悉的《无限阴阳》，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许知音也注意到了崔渡月在看他。
他应该是想飞过来的，看起来很犹豫。接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咬牙，忽然飘了过来——作为纸人，他属于游戏内的鬼怪。按理来说，鬼怪所附带的煞气对污染物有侵蚀作用，但放在他的身上时，便是相反的情况。
许知音从衣袍开始被吞噬。那些透明的水蛭缠上了他，将其纸做的外衣不断啃啮。他只得伸手不停地扑打，周身的黑气微弱得可以。
小小一段路，他走的跌跌撞撞。让崔渡月不禁怀疑许知音是不是因为太弱了先前才没出现的。
燕昭昭强行吞噬了孔灵霖身上遍布的水蛭。她的能力即使受到限制依然能发挥出不小的作用，尤其是这种群集且体型小的污染物。
接着，她便感觉到了黑暗里飘来的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路海鸣也注意到了，不过他是用肉眼看到的——一个脸色惨白的男人飘出来，给他吓得够呛。
“谁？”燕凌问。
没有污染值的提示，这东西并非污染物。燕凌耐心地等到看清其模样后，愣了一瞬，“许知音？”
许知音也是一愣，“你是谁？你认得我？”
“不，我只是认得……”燕凌的语气有些复杂，“宁意羡。”
许知音沉默了。
燕凌：“你应该还记得吧，宁府大小姐，宁意羡。”
“……记得。”许知音甩脱了身上的水蛭，缓缓飘至祠堂中央，也就是崔渡月几人在的地方——在这里，能够清楚地看到门口的方向。
宁意羡背对着祠堂里的人。或许她正在疑惑为何会有雨落下，垂着头凝望着院中被打湿的土地。
他脸色惨白，目光落在宁意羡身上，盈满了悲伤。
“我当然记得的……”
-
封琅终究还是撕裂了玲珑的纸身。
随着一声纸张破开的巨响，以及玲珑撕心裂肺的尖叫，封琅与面目狰狞的纸人一同落在了地上。
她的头发被烧得差不多了，眼神怨恨，“你的同伴们去祠堂了？”
封琅并不想回答她的话，但由于这家伙可能是“灼日”，他便留了手，翎羽一甩，状似不在意地问道，“怎么了？”
“呵。”玲珑开始笑，她短促而尖锐的气音不断拉长，最终变成猖狂的大笑，“哼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这帮蠢货！”
封琅眨眨眼，后退两步，还是顺着道，“何出此言？”
“你们真以为宁意羡是什么好东西吗？”玲珑唇畔扯开一个角度高到不正常的冷笑，“她在装傻，你们也陪着她装？等着吧，她回想起一切之时，就是你们受死之时。”
“回想起一切？”封琅那双黑色的眼睛锁住了其面上扭曲变化的神态，“回看了那么多记忆，她还是那副茫然的样子。可从你的话来看，你分明很确定她会马上恢复记忆。”
“为什么呢？和什么东西有关吗？”
雨滴恰好在这时落了下来。
“污染值上升中……”
封琅早在头盔下备好了觉醒者特制通讯仪，它一样能够检测当前污染值并警示。
封琅有些意外，但他还是选择把未完的话说完。
“是许知音，对吧？”
玲珑的神色变换，最终还是露出了一个略带得意的神色。
“没错。他就是我最大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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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7首发
还有大概五章结束这个任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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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底牌（大雾盆腔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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