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村子里传来声声鸡叫声,静了一夜的村子热闹起来。
崔晚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倒春寒就那么几天,今天早上她能明显感觉到气温回升,看来赚钱买衣服的计划要加快了。
里正家大门开了半扇,崔晚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喊了几声徐阿嬷。没一会就听到姚良玉的声音:“来了,谁啊?”
姚良玉正在后院喂鸡,一边答应一边往外走,看到崔晚,脸上露出笑:“崔丫头,小小。”
“阿嬷,我今天来是想买个背篓和篮子。”
买。姚良玉第一个就听到这个字眼,昨儿她就听马元心说崔晚挖了野葱去镇上卖。开春了,万物复苏,母女俩也多了活下去的路子,真好。于是她脸上的笑更灿烂了,嗔怪道:“买什么买,老头子闲着打发时间编着玩的,拿去就是。”
说罢就将屋檐下挂的一个背篓取下来,“别看这背绳是旧衣服编的,可扎实,能背上好几年不断。”顺手又将篮子放进背篓,见崔晚手里捏着铜板,将背篓塞给崔晚,连连作赶人走的架势,“不收钱,不收钱,快走。”
“这哪里成。”崔晚抓着背绳,这背篓做的精细扎实,还有砍竹子劈竹篾,哪样不费时费力,“阿嬷别嫌弃少。”飞快将十个铜板放在门口的石凳上,然后抱着崔小小跑走。
“这孩子!”姚良玉追了几步回来见过铜板拿在手里。
“娘,谁啊?”刘凤端着木盆出来,刚才她忙着在猪圈铲猪粪,听到声音没出来。
“是崔丫头。”姚良玉摊开手让刘凤看她手里的铜板“她来买背篓,不要她钱非得给。”
当初姚良玉作主将崔晚安置在村后老宅,其实刘凤心里是不愿意的,可架不住丈夫孝顺,不愿意忤逆亲娘。后面又见自家婆婆送了床被子和口锅过去,虽说都是家里用了好几年的,可她心里还是过不去,还在丈夫耳边念叨了好几次。如今见对方是个知事的,心里好受不少。
“给了就收着,给爹打酒喝。”背篓是徐老爹自个做的,有时候做多了会拿去镇上卖。卖来的钱都是他的,刘凤做儿媳妇的从来都不眼红,有时候老人家手里有钱还能给两个孙儿买糖吃。
徐阿嬷喜滋滋地收下,暗忖自己屋里还有一碟子米糕,什么时候有空去趟村后。
回到老宅崔晚才想起借的砍刀和镰刀没有还回去,正想还回去,崔晚就有了想法。像精细的背篓篮子她不会编,可简单的鱼篓还是应该会的。这里离河又不远,买的米面要省着吃,不如编个鱼笼去河里套鱼。
鱼笼的模样是崔晚根据记忆里视频中复原的。砍几根竹子劈成一指宽的竹篾片,崔晚比划了一下长度就将竹篾放火上烤方便后续弯曲成型。崔小小见自己帮不上忙就蹲在旁边挖野菜,娘亲说这叫荠菜。
竹篾条陆续弯成型,崔晚把它们交叉叠放在一起,然后拿过旁边的细藤条开始交叉缠绕。别看这藤条细,韧性却是不错。鱼笼简单,没多久崔晚就做了出来。
肚子大,脖子小,喇叭口,只教鱼进得来出不去。
“娘,这就是鱼笼吗?”崔小小睁大眼睛,盯着鱼笼左瞧右瞧。
“嗯,走,荠菜装篮子里,我们去河边找个地方下鱼笼。”
村边的这条河不大,但足以两岸村民吃喝和浇灌田地。崔晚到的时候,河边有几个妇人在锤洗衣服,见到崔晚来她们立马移开了眼,更有甚者直接往地上呸了口唾沫。
崔晚没有在意,反而还有心情看崔小小在做什么。察觉到娘亲的视线,崔小小举起手里的野花让她看,“好看,我们去那头。”
河两边有方便引水灌溉的水渠,崔晚看到水渠里已经有人放了鱼笼并不意外,毕竟这不费神,只需将鱼笼压在水里,第二日来收就好了。
鱼笼做了两个,崔晚找了条没人放鱼笼的一段水渠。开春就到了引水灌溉的时候,因此水渠里的水有小腿高,足以将鱼笼放下去。崔晚看了一圈没看到周围有人,脱掉鞋子,叮嘱了一句崔小小别靠近水边就下水摸石头压鱼笼。
水渠底下的淤泥浮上来又很快被冲走变清澈,“哗啦”一声,崔晚从水渠里起来,脚上的水在裤脚上擦干,“小小,来,娘亲把荠菜洗了。”
“好。”就崔晚放鱼笼的功夫,崔小小又挖了几颗野菜,手上沾了不少泥。
崔晚把人抱过来浇水洗干净,不知是身体残留的潜意识还是崔晚天性使然,低头亲了亲崔小小的手:“都是娘亲不好,瞅瞅我们小小的手。”黑乎乎的又瘦巴,还有挖野菜时被划伤的血口子。
“娘亲好。”崔小小脑袋抵在崔晚心口撒娇,“娘亲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
崔晚闷笑几声:“真的吗?”
“真的!”崔小小鼓足劲,以表示自己的坚定。
“小小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小,走,我们回去咯。”
无法确认时间,崔晚只能从升到头顶的太阳猜测,这会差不多十一点到十二点左右,加上肚子已经咕咕叫,还是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出门。
照旧是水煮野菜,再撒点粗面粉下去搅成糊糊,没什么味道,只能填饱肚子。崔晚看崔小小埋头吃得认真,但崔晚不得不正视的一件事就是,她们没有任何调料。没有其他繁琐的调料可以,但盐不行。这几日她明明心里计划了很多,可却提不起什么精神,这是缺盐的表现。若是长此以往怕是会有其他更严重的症状,就是不知这里的盐怎么卖,看来明天得再去一趟镇上。
初春,微风和煦,过午的太阳正好。
田间地头种的小麦,豌豆,蚕豆都到快成熟的时候。怕有手脚不干净的人来偷,每家每户都有人在地里干活,拔草,浇水。再加上马上就到育秧苗的时候,得赶紧将土翻好。
崔晚背着背篓和崔小小一人拎了个篮子往山里走,马元心,李桂花她们都要忙地里的活,崔晚也不好去问她们要不要去山里挖野菜。视线从田地里收回,要是自己也有田地就好了,至少种下去好好伺候就能有收获。
崔晚对山里不熟,为了安全起见只能跟着踩出来的小路走,不时看到能吃的野菜就摘下来放篮子里。
“娘。”徐老爹做的篮子大,怕崔小小拎不好,崔晚只在她篮子里放了几根香椿芽,“你看那里。”
顺着崔小小的指的方向看去,是几只肥啾啾的山鸟在枝头跳来跳去。崔晚又想起了弹弓,可惜她没有想好用什么代替皮筋,就只能暂时搁置,“嗯,鸟儿在唱歌呢。”
“那娘亲,它们在唱什么歌?”崔小小跟上崔晚的脚步,十分好奇地问。
崔晚想都没想就说:“唱今天天气真好。”脚上踢出去一块石头,下一秒崔晚就把那块石头捡起来,然后朝那几只鸟砸过去。
石头擦着树枝过去,山鸟受惊扑哧着翅膀逃走。崔小小张大嘴巴,好似不解自家娘亲的行为。
“我…”崔晚绞尽脑汁想理由,可突然想起现在是古代,不存在动物保护的说法,“吃鸟蛋吗?娘给你掏鸟蛋。”
崔小小吞吞口水,十分生动的表示了她的想法。
说做就做,崔晚来到刚才几只山鸟停留树下,往上看。果然在树杈上看到一个鸟窝,“小小你看着背篓,我上去看看。”将衣摆扎进腰带,手抓住上方的树枝,脚踩树干,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爬上树才注意到这棵树上不止一个鸟窝,崔晚看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鸟窝,里面有三个蛋。白白的,有鹌鹑蛋那么大,看起来也不奇怪应该可以吃。至于另外一个鸟窝崔晚不打算去碰。拿了鸟蛋就准备下树,可这会才发现手上拿了鸡蛋就没法子下去,无法只好将鸟蛋塞衣襟里放好。
“娘,你慢点,小心。”崔小小小脸上全是担忧,明明还不到大腿高,却坚定地张开手在树下准备接崔晚。
崔晚瞧了心软成一片又好气:“快,一边去,小心脏东西掉眼睛里去。”
“娘。”崔小小退了半步,张开的手依旧做好随时冲上去的准备。
崔晚摇摇头,每一步踩踏实了才卸力往下,最后脚踏实地地站在地上,捏捏崔小小的鼻尖:“下次不许了,知道吗?”
“哦。”崔小小嘟着嘴,至于有没有答应心里头才知道。
“走吧,我在树上的时候看见前边有竹林,去看看有没有竹笋。”
老宅后面的山脚下也有竹林,但是那边离村近去的人也多,崔晚去看过,要么还没有长出来,要么就是太高,白跑了一趟。
一路上崔晚捡了十来个拳头大的石块,她打算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倒霉的野鸡野兔被自己砸晕,但到最后下山也没有一只倒霉蛋被砸到,反而累的自己手臂酸软。
临近下午,天际多了厚厚的云层,春日本就柔和的太阳在云层上渡了一层淡淡的橘黄。河边,两头一大一小的水牛跟在主人后面慢慢悠悠地走。
“终于回来了。”崔晚推开门将一背篓竹笋放在地上,出了好几口大气才提过篮子看里面的三个鸟蛋和两个野鸡蛋。运气不错,野鸡没砸到,野鸡蛋倒是发现了两个。
“娘,喝水。”一路上崔晚又是背又是提,崔小小只提了半篮子野菜。回来见自家娘亲那么累,连忙倒了碗出门前烧好的水端过来。
崔晚的确渴了,接过来喝了一大碗才笑着说:“谢谢我们的小小。”
崔小小不好意思地扭扭身子:“娘亲还喝吗?”
“不喝了,娘要把这些竹笋剥出来。”刚好一会去还砍刀和镰刀,顺带送点竹笋给徐阿嬷家。他们帮了自己娘俩那么多,东西虽然不值钱,但算是一点心意。
剥竹笋简单,用刀从头到尾一划拉,然后手指捏住笋尖打着转就将笋衣剥了下来。
崔小小在旁边看着也忍不住上手帮忙,崔晚一边忙活一边说:“你别弄,笋衣上有毛,扎手。”
话落,崔小小已经被扎了。笋衣上的毛细细密密,扎在手上又疼又痒。眼见着崔小小眼里含了一眶泪水,崔晚连忙腾开手:“不哭不哭,娘给你洗洗。”
“哇!”崔小小反而哭了出来。
“不哭不哭,小小乖。”拉着崔小小的手在木桶里清洗,见上面没有扎的毛洗干净才松口气,“马上就不疼了。”
崔小小眼泪汪汪的看了眼红通通的手指头,嘴一瘪,就在崔晚以为她又要哭的时候,崔小小憋住了,“娘,小小不疼了。”
“嗯。”崔晚终于明白很多人一旦做了父母就会那么拼,原来是舍不得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受委屈,“一会剥竹笋娘来,我们小小在旁边帮忙把竹笋码放好,好不好?”
“好。”
于是接下来,崔晚快速剥好笋衣,还未来得及放下就被崔小小接过码放好。崔晚看了一眼放得整整齐齐的一堆竹笋,干活的力气更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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