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着小雪,但还好不算太冷,秦家人都早早的就起来了,媒婆和四个全福婆子也到了秦家,秦峸大舅母怕耽误吉时,一家人还特意坐了牛车过来的。
孙桂兰和孙玉天没亮就起来准备早食了,待人都到齐了,招呼大家吃了早食后就准备出过去苏家那边了。
苏宁和爷爷苏俞林也是早早的就起了,两人换了新衣,打扫好家里,仍旧是请了李婶儿来家帮忙,就等秦家上门过聘礼了。
秦家这边的人抬着聘礼就往村西边去了,秦峸今日换了一件玄色窄袖棉袍,衣领和袖口处绣了蓝色祥云纹,腰间挂了一块白玉平安扣,衬上他修长挺拔的身材,分外俊朗。
路上遇到村里的人,都在恭贺秦峸,秦峸笑着回请他们到时候去吃喜宴,村里人看着秦家这边挑着的聘礼都是十二抬,嘴里啧啧有声。
好热闹的人跟着秦家的队伍往前走,聚在一起低声谈论着,都在说秦峸在外跑商果然是赚到钱了,给这么多聘礼。
到了苏宁家门口,媒婆在前领着众人进了堂屋,正堂的桌子上放着苏宁父母的牌位,苏俞林坐在主座,苏宁站立在他旁边。
媒婆先进堂屋唱祝词,“今有秦氏之子秦峸,以伉俪之重,加惠苏氏之子苏宁,率循典礼。有不腆之币,敢请纳征!”
苏俞林坐在主位应答,“秦氏之子秦峸,礼贶苏氏之子苏宁以重礼,敢不拜受。”
待苏俞林应允过后,媒婆先把放聘书和婚书的盘子以及装聘金的盘子都放在主桌上,然后开始唱聘礼单子。
“秦氏之子秦峸,今请纳征,聘金二十两,主礼银镶珠花福簪并紫光檀木镶绿玛瑙流云簪一对,副礼双头满雕凤纹银手镯一对、喜饼四盒、四色糖四盒、鹅二只、棉布二匹、茶二盒、龙凤烛一对、酒一埕、黍栗稻麦各二斗、猪腿二只、头尾礼六套,以聘礼十二抬,预与苏氏结秦晋之好。”
苏俞林点了点头,苏宁走上前把给秦峸的做的衣物和鞋子交到秦峸手里,秦峸低头看他。
苏宁脸颊微红,眼里都是羞怯的神色,见秦峸笑着看他,也忍不住温柔地笑了,就像一朵绽放的山茶花,让秦峸忍不住想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院子外围着人听了媒婆唱的聘金和聘礼单,心中咋舌,这秦家可真是大手笔啊,怕是镇上人家娶亲都没这么多聘金和聘礼吧。
“可不得了了,二十两啊,都快够砌一个青砖瓦房了!还有这聘礼,放在镇上也是很拿得出手的了,今儿真是长见识了。”
“人秦峸在外面跑商这么多年,你以为是白干的啊?”
“可不是,他才出去两年家里就又买牛又买地的,肯定赚得不少。”
“还是宁哥儿福气好,嫁进秦家去不愁会吃苦。”
“以宁哥儿那一身的本事,纵使靠自己也不会太差。”
“也是,宁哥儿自己就是个有本事的,现下嫁了一个更有本事的,以后小两口的日子定差不了!”
苏俞林让秦家的人都坐下吃茶,和秦大明孙桂兰两口子商量成亲的日子。
孙桂兰早让人拿了秦峸和苏宁的八字去找人合了,合出来是鸳鸯壁合、终身之盟,给了两个日子,正月初九和二月十五。
秦峸自然是不想多等一个月,他想早点把苏宁娶回家,便选了正月初九,跟苏俞林和苏宁说了,他们也同意了。
两边结婚的时间商定了,秦家的人便回去了,苏宁请李婶儿帮着把聘礼都规整好放屋里去,李婶儿走的时候感谢她的帮忙,他提了两包点心给她带走。
苏俞林则把儿子儿媳的牌位挪进了小祠堂里,又在里面呆了一会儿,说了苏宁要嫁人的事情,还说秦峸这个小子人不错,苏宁找了个好郎君,叫他们好放心。
第二天苏俞林带着苏宁去了一趟镇上,要给苏宁买成亲用的东西,因为时间只有一个多月,想着时间紧,他本想给苏宁直接买一件喜服成衣,但苏宁说他能做完,苏俞林便依他只裁了几尺红布。
待苏宁去买其他小东西的时候,苏俞林去了一趟济善堂,他只跟苏宁说是去和掌柜打声招呼,实际上是去找朱掌柜商量事情。
他想了好几天,为了让宁哥儿去了秦家好好和秦峸过日子,他决定年后回济善堂就住在馆里看诊,不教宁哥儿再分心照顾他,他准备找个时间再告诉宁哥儿。
东西都买好以后,下午点爷孙俩就坐牛车回村了。
进了腊月,天越发冷了,苏宁就呆在家里缝制自己的喜服,也不怎么出门了。
苏俞林倒是会时不时出去走一走,他在屋里坐不住,所以除了待在药房炮制药材的时间,都要出去逛一下,找人聊聊天。
今天的天色阴沉沉的,苏俞林只出去走了两刻钟就回来了,怕等会儿会下大雪。
他回去后就在堂屋烤火看医书,听见院门口有人喊。
“苏爷爷,在家吗?”
他听出来是秦峸的声音,苏俞林忙回他,“在的,快进堂屋来。”
苏宁在西厢房也听到了秦峸的声音,收拾了一下东西,就从西厢房出来了。
进了堂屋,秦峸正在和爷爷说话,地上放着好些东西,腊肉香肠,炸果子和冻豆腐之类的。
苏俞林正在和秦峸说话,“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秦峸抬头看见苏宁,笑了一下,苏宁有点不好意思直视他。
“我娘让我拿过来的,家里做的多,说是让您和宁哥儿别费心准备这些东西了。”
其实他娘说的是让宁哥儿别费心弄这些东西,专心绣他的喜服,秦峸怕宁哥儿羞恼,也不敢说。
“家里就我和宁哥儿两个人,也不费什么事,你娘有心了。”
见苏宁进来了,苏俞林便让他把东西都拎进厨房去,秦峸哪会让他动手,便拎上东西跟着苏宁进了厨房。
“怎么拿这么多东西?空闲的时候我也做了一些吃食备着的,家里就爷爷和我,我俩也吃不了这么多。”
苏宁一边放东西一边和秦峸说话,秦峸则一边给他递东西一边盯着他瞧,
“没事儿,天冷了都是放得住的东西,反正家里也做的多,我娘就让我拿点过来了。”
苏宁把头发都挽到头上去了,修长的脖子白生生的,秦峸看见他耳垂微红,勾了一下嘴角。
又想起来之前在锦州城卖货时留的一条雪白的貂皮,正适合给苏宁做一条围脖。
苏宁被他盯的受不了,感觉脸都要烧起来了,只好找个话头说,
“替我谢谢婶子,之前院子里桂花开的时候做了很多糖桂花,你拿两罐过去给婶子她们泡水喝。”
“好。”
毕竟还没有成亲,秦峸虽然很想多看看苏宁,但还是没有多待,拿上两罐糖桂花就回去了。
苏宁在院子里送了送他,又进堂屋给爷爷添了一些碳火才回西厢房去继续做他的喜服去了。
下午点就开始落雪了,一开始只是下小雪,到了傍晚的时候越下越大,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往外面一看雾蒙蒙的,院子里的雪已经堆了半尺厚。
苏宁和爷爷在堂屋吃了晚饭,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
“宁哥儿,年后等你们成亲后,我就住到馆里去,不在家住了。”
“为什么要住到馆里去?即使我成亲了,我也可以照顾您,我可以每天回来给您做饭。”
苏宁心里有点不好受,眼眶红红的,他知道爷爷就是怕他成亲后还要来照顾他,才想着要搬去馆里住。
“宁哥儿,既然成亲了,就和秦峸好好过日子,这两年上门相看的人家你都纷纷回绝了,我知道你是顾及我,爷爷可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现在你既要成亲了,有了自己的小家,爷爷不愿你再分心来照顾我。”
“爷爷养我长大,我本就该陪您到老,您怎么会是我的拖累呢。”
苏俞林看他这样,心里也酸涩,摇摇头说,“宁哥儿,爷爷年级也大了,在济善堂待不了两年,等你和秦峸把日子过好了,到时候爷爷回来了自然是要靠你们养老的。”
“家里的田地到时候找人佃出去,你也少操点心。”
他伸手揉了揉苏宁的头,“你别钻牛角尖,好好同秦峸过日子才是正理,爷爷只盼着你好。”
苏宁点了点头,知道爷爷既已决定了便不会再改变。
第二天早上起来,雪倒是停了,但整个村子都被厚厚的雪覆盖了,村里起的早的人家都在忙着扫院子里的雪,还要把屋顶上的雪也铲了,避免雪积厚了把房顶压塌了。
苏俞林也是大早上的就起来扫雪了,苏宁起来的时候他爷爷已经把院子扫出了一条路,一直通往院子外面去,桂花树下也堆了两大堆雪。
苏宁去了厨房,想着天冷适合吃酒酿圆子,准备早食就做这个了。他舀了一勺糯米粉,用冷水搅成小小的团子,锅里加了两大碗清水,放入两块红砂糖,煮开以后倒入小圆子。
煮了一小会儿,待圆子浮起来了,舀两勺米酒酿放进去,再搅一小碗水淀粉,少量多次的倒入勾芡,最后撒一点干桂花就可以了。
苏宁端着瓷盆进了堂屋,又回厨房去拿碗筷,叫爷爷进堂屋吃早食,爷孙俩才坐下秦峸就进了院子。
他在院子里喊了一声,苏宁应了一声便出了堂屋,看见他就让他进堂屋去。
“怎么这么早过来?快进去坐着吃早食。”
苏宁又回厨房拿了一副碗筷回堂屋,盛了一碗酒酿圆子给他,秦峸笑着看他一眼,接了坐下和他们一起吃。
“早上起来看雪堆的厚,想着过来看看,帮着把屋顶的雪铲了。”
家里就苏俞林和苏宁,老的老小的小,苏宁又是一个小哥儿,往年都是去请隔壁的杨大岭或者他儿子帮忙铲了,苏俞林正想着吃完早食去一趟杨大岭家请人帮忙。
“我正想去请你大岭叔帮忙呢,你过来了也好,有你帮忙也不用再麻烦他了。”
三个人吃了早食,苏宁进厨房去把碗洗了,秦峸便跟着苏俞林去柴房扛梯子,苏宁出来的时候秦峸已经拿着铲子上了房顶。
他赶紧叮嘱秦峸:“千万要踩实了,才堆了一个晚上,雪都是蓬松的,小心脚滑。”
“没事儿,你放心。”
他虽是这么说,苏宁也不放心,在下面站着看他铲雪,没一会儿房顶的雪就铲完了,秦峸就从梯子上下去。
苏宁赶紧过去扶着梯子等他下来,秦峸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扶着梯子往下挪,快到地面的时候手突然覆在了苏宁手上。
秦峸忍不住摩挲了一下,苏宁登时红了脸,轻轻抽了一下手,秦峸便放开了,只有掌心还留有细腻的触感,他低下头笑了笑。
他把梯子搬进柴房去,又去跟着苏宁把院子里的雪都铲外面去堆着,从苏宁手里接过铁锹时看见苏宁的手都冻红了。
“你别弄了,进堂屋去烤会儿火吧,剩下的我来铲就行。”
“没事,不剩多少了,你觉得冷吗?”
“我不冷,我怕你冷,你手都冻红了。”
苏宁又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没接他的话,秦峸心想,宁哥儿怎么红着脸都这么好看。
铲完了苏俞林便叫他俩赶紧进堂屋烤火暖暖手,两人在堂屋坐下烤火,趁苏俞林去茅房的空当,秦峸从怀里拿了一个布包给苏宁。
“这是我之前跑商去关外带回来的皮子,是一条雪貂皮,你做一个围脖戴着,暖和,多余的皮子也可以做一个护手,别冻着手。”
秦峸昨天回家去便去翻之前带回家的那条银白色的貂皮,想着送给苏宁,让他自己做一个围脖戴着,正好今天过来帮忙扫雪,就带了过来。
苏宁伸手拿过布包,不待他打开,秦峸便起身说要走了,他就放下了布包跟着站起来,“我送送你吧。”
“别,你在堂屋待着吧,就这几步路,别出去受冻。”
秦峸说完又笑着看了他一眼便出去了,苏宁只好坐下,打开布包看了一眼,皮子银白似雪,不见一点杂色,毛发细软,拿在手上轻盈似雪却又密不透风,足见珍贵。
于是苏宁在做喜服的时候,也顺手把貂皮围脖做了,一整块的貂皮做了一个围脖也还剩下一些皮毛。
苏宁想了想,没听秦峸的做护手,倒把多余的皮毛又制了一副护腕。
里面用的灰鼠皮子,外面缝的是黑色缎面,上面绣了白色虎面纹刺绣,护腕周边嵌了一圈儿银白色皮毛,既耐寒又不透风,他想着等哪天秦峸再过来的时候拿给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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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下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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