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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终章 约定

“雅晴姐,既然如此我更需要将叶脉神剑奉还!叶脉神剑是精灵族至宝,叶家有幸已得她青睐数百年!绫罗已知足且内心由是感激。”叶绫罗将叶脉神剑双手奉至雅晴面前,“百年对于神器而言不过转眼一瞬,我对不住啊脉的青睐和倾心,但我的身影也不会在啊脉的记忆中存在太久。回到精灵族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啊脉也应该回家了。”

莫尼若悟和晶莹相视一笑。

雅晴欣慰地接过叶脉神剑。

叶脉神剑脱离叶绫罗的瞬间,两道光芒从神剑的剑脊飞出,落在叶绫罗双手上变回一根深棕色盘虬着水蓝色纹饰的木棒和一根上有金龙盘虬,金鳞层叠的木棒。

叶绫罗欣喜地将两根木棒牢牢攥在手里,然后两只手将它们贴在一起。叶绫罗扯下束住马尾的草根,将两根木棒紧紧绑在一起,收到腰间。她身上的彩衣也渐渐褪去色彩,变回原来青纱战裙的模样。

“既然如此,叶脉神剑就暂且由我精灵族帮你保管吧!”

叶绫罗还是从雅晴的话里听出一丝不对劲,忙开口问道:“雅晴姐,帮我保管是什么意思?我解除契约后应当是物归原主呀。”

“你不用解除契约!叶脉神剑的主人依然是你!”

雅晴语出惊人,让叶绫罗一愣。

“这也是啊脉的意思。”雅晴示意手中的叶脉神剑,“我将带着叶脉神剑返回精灵族,叶脉神剑将被守护于精灵族中。但她的主人依旧是你,你依然拥有随时召唤她的能力!只要你心中呼唤,啊脉就能响应你的呼唤,届时我们也能得知你的呼唤,我精灵族也会赶来帮助你!”

“谢谢雅晴姐!”叶绫罗又一把抱住雅晴。

雅晴急得只能举起手将叶脉神剑举过头顶,让叶绫罗环抱。

“好啦!”

叶绫罗听雅晴发声,便从雅晴身上退下。

“青龙!”雅晴对天呼唤,将叶脉神剑举高。

青龙从云里探出头来,又探出一只龙爪,只见龙爪一勾,叶脉神剑便被一个青色的罩子包裹向天上飞去。青龙用五爪扣住叶脉神剑,然后隐入翻卷的雷云中。

浓云散,天空似乎亮了起来,点点星光也终于冒出头来。

“因为叶绫罗仍是叶脉神剑之主,拥有我精灵族至宝,故!”雅晴对晶莹招手,晶莹快速走上前来。

“现任叶家之主叶绫罗暨叶脉神剑之主,是否愿意继续与我精灵族续签约定?由精灵族契约军继续保卫叶家,并于必要时提供帮助,保护叶脉神剑之主。精灵族与叶家休戚与共,荣辱与共!”说罢,雅晴的替身变作一张古典的拥有别样木质纹路的信纸。

叶绫罗满脸震惊地接下,看似薄薄的信纸,手上却是厚实的稳重感。

“小主!”晶莹看着叶绫罗用力的点头。

此时莫尼若悟也走上来,端详着叶绫罗手中的契约。

叶绫罗半张着嘴,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莫尼若悟。

傲天破也适时地跑来。

“既然拿了人家的神器,那么人家也得看着不是。签吧!”莫尼若悟笑着说道。

叶绫罗看向傲天破。

“在下的荣幸!”傲天破立刻回道。

叶绫罗终于释怀。

“好吧!可这个应该怎么签呀?”

“小主只需要在契约的下方空白处留上拇指的指纹便可。”

于是叶绫罗伸出右手拇指轻轻摁在契约下方的空白处。只见叶绫罗拇指所摁之处亮起一阵绿光,随后将手指拿下,一个清晰的墨绿色指纹印便留在了契约上。

接着晶莹也在契约上留下指纹。傲天破也留下一枚巨大的指纹。

“契约既成,不可违背!”

契约自行收卷并打结封装好静静躺在叶绫罗手中。

一个光点从契约中飞出并传出声音:“绫罗妹妹,有空要再来我绿光森林哦,姐姐带你去看建木神都!”

光点越飞越高,很快便融入遥远的星空。

“一定会的!”叶绫罗对着天空挥手兴奋道。

叶绫罗三人拜别精灵族契约军的两位将领和契约军众将士,在傲天破的带领下走出了禁林。

叶绫罗驻足在禁林外的小丘上。沿长长的山坡向下便是通往流云河的支流,亦是她们来时水路。远处灰黑的桥面通向更高的丘陵。

叶脉神剑的离去也带去了叶绫罗眼中的光彩。她表情木讷,眼里透着些许疲惫,迈开步子缓缓向桥面走去。

由大块质地坚硬的石块堆砌的断桥相互努力地向河对岸延伸,断开的桥呈不规则的大型锯齿状,断口鲜亮,裂纹缀点了还未坍塌的桥面,一些杂草的根部被完□□露出来。

叶绫罗瞪大了双眼,两眼一颤,快步向桥上跑去。桥面上的碎石扎痛叶绫罗的脚心,叶绫罗才想起运转灵力护体。

“绫罗小心!”莫尼若悟追上桥面,但害怕多人的重量可能会造成坍塌,所以他和晶莹、傲天破与断桥口保持一定距离。

叶绫罗四肢触地跪趴在断口处向下望。

大块的石块堆叠着露出河面,将平缓的河道底变得不规则。大量的土石块将桥下的河床抬升,河面突然变得宽阔。上游平静的水流在这里受阻开始喧哗,翻起水花,推搡着从石块上跃过,在石块间焦急地碰撞着卷起大大小小的旋。在水底穿过石块间通道和缝隙的水流在前后形成涡流,将河底慵懒的泥沙扰起,河水变得浑浊。

细小的石子从叶绫罗身下的桥面缝隙处掉落,坠入下方的漩涡里。

叶绫罗四肢爬行着,向桥左侧的边缘靠近,手扶着桥上的石质矮围墙刚站起身,手抓着的石块突然脱落,手上的力瞬间消失。裂纹延伸到叶绫罗脚底,连接起更大的裂痕。

“绫罗危险!”莫尼若悟大喊,手中搓起一个法术。

叶绫罗眼看周围的石块塌落砸入水中,迸溅起水花,激起层层水浪吞没水涡。几块石块碰撞到冒出水面的石块然后被弹起,落到更深水中发出闷沉的“咚”响。叶绫罗全身散发着白光悬浮在空中。

“漂浮术!呼……”莫尼若悟长出一口气。

傲天破运起气力,后退两步,四肢在桥面上仅蹬踏两回,紧接着一跃而起!空中傲天破捞过叶绫罗只手环在臂弯,随后侧身落地,手肘支着身子为叶绫罗撑起空间,在对岸桥面上翻滚两周停下身来,三爪抓地蹲坐在桥面上

一道白色光环闪过,莫尼若悟带着晶莹出现在傲天破身侧。

“谢谢你!”叶绫罗从傲天破臂弯中走出,看着其他人,“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叶绫罗对众人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刚要开口的莫尼若悟和晶莹被叶绫罗突然的这一举动把话噎在了嘴里。莫尼若悟反应最快连忙改口道:“啊没事,没事的,人没事就好,我们能护得住你!”

“啊,对!小主您没事就好。”晶莹跑上牵起叶绫罗的手。

“这桥?”叶绫罗疑问道。

“应该是南帝。他带走了这里的所有驻军,然后炸断了桥。”莫尼若悟走上前,目光抛向对岸远方的禁林,然后蹲下身子,手在桥面上抹过,站起身又向左右探看,“确有爆炸的痕迹。不过,这也说明这里不会再有南帝军的人,他们放弃了这里。”

“也再没有必要留守在这里,一切都过去了。”莫尼若悟转回身看着叶绫罗说道。

叶绫罗点点头,转过身和晶莹一起向上走去。

莫尼若悟和傲天破默不作声地跟随在后。

破碎的废墟早就失去了棱角,被茸茸的苔草覆盖。残破的阶梯时有时无,苔绿毫不谦让地占据大片驻地,尖头的杂草也不甘落后地从裂缝中挤出,还想拽住叶绫罗的衣裙不放。

叶绫罗好几次险些滑倒在湿滑的苔面上,多亏一侧晶莹稳稳地扶住她。

众人来到一块相对宽阔且有大块石块铺成的平坦的空地。一边,叶绫罗看到四根高矮不一的石柱,顶着某种攀藤的植物依旧站立着,最高的那根也不过叶绫罗的头高。三阶石阶垫上四根石柱的平台。或许这原是一座漂亮的亭子。

在这石柱台子前方,一片草木尤为茂盛,甚至成型的灌木占据了快一半的面积。

莫尼若悟用法杖掌起光,想要为叶绫罗寻找通路。

但叶绫罗并不需要。她的双脚紧紧地压实地面,仿佛扎下了根,一直延伸下这片故土。也许是夜的晚风带着山林间的凉意,叶绫罗哈了几口凉气,抬脚继续向前走去。

翻过几片残垣断壁,为此,叶绫罗抽出了晶莹紧握的手,前方是一长段还能看得出形状的石阶。叶绫罗率先踩在石阶上。一股特别的凉意钻入叶绫罗脚心,然后一路向上。叶绫罗深吸一口气,眼睛朝上看,这石阶似乎通向天上。

叶绫罗一步步向上,温热的泪珠撞落在冰冷的石阶上,散出片片晶莹。叶绫罗的身子开始慢慢摇晃起来。

“小主!我扶着你吧。”

叶绫罗摆摆手婉拒。

叶绫罗的身子在晚风中越发摇晃,时不时需要停下来休息。

“长公主,请让在下帮助你上去吧。”

叶绫罗头也不回地摇摇头,然后立刻向上迈上一步。再连续向上迈出几步,叶绫罗再一次停下,她终于回过头,望着她走上地楼梯,却也仅仅只有几十阶。她目光又朝向石阶连接的天空,一步,又一步,再一步……

叶绫罗看到远方的星空逐渐明亮,星星竟从石阶的尽头跳落下来,沿着石阶一级一级地跳下,它们排成队,每一级石阶上都有一颗星星,它们整齐地跳跃着,勾画出这长长的石阶,最后一跳,一颗星子跳入叶绫罗怀里。

叶绫罗张开双臂,整个人向后倒去。

莫尼若悟早有准备,手掌呈托起状亮起光。

叶绫罗的全身被一层绵绵的融光围绕,漂浮着,似乎永远也不会倒下。

莫尼若悟将法杖递给晶莹,上前双手承托住叶绫罗,并始终维持着法术。随后他转过头,食指抵在双唇上,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她太累了,不论是精神还是□□都已经透支太多,让她睡吧。”莫尼若悟小声对晶莹和傲天破道。

两位点点头。

晶莹轻轻绕过莫尼若悟将亮光的法杖背到身后,细细看了看叶绫罗安睡的模样。

叶绫罗面容安详,眼下泪痕闪闪,嘴上弯起笑意。

莫尼若悟翻出内侧的衣袖轻轻擦去叶绫罗的泪痕,怕碰了叶绫罗眼皮,在眼角处留下一点点。

“能坚持到现在真是非常了不起。”莫尼若悟看看叶绫罗又看看晶莹,忽然身子涌上一股疲劳感。他甩甩头,然后将叶绫罗横抱托起,手上的微光和叶绫罗身上的融光始终维系,一步步继续向上走去。

晶莹手持法杖走在莫尼若悟前方照路,不时踢走石阶上的碎石和杂物。

傲天破时刻注意着,紧紧跟在莫尼若悟身后。

跳入叶绫罗怀里的星子忽然放亮,像是爆散开一样,惊得叶绫罗在莫尼若悟怀中突然一抖。紧接着,光芒消失,周围变成夜色一般幽暗,叶绫罗发现自己漂浮在星空中,点点繁星将她围绕。

星星像是突然发现了她,一颗一颗活跃起来,并慢慢向她靠近。

叶绫罗想动,却发现自己只能原地挥动手脚无法移动半分。

越来越多的星星围了过来,就在离叶绫罗不到两米处,它们有人的一个脑袋大,像一个小太阳,微微泛黄的光芒并不耀眼。忽然,星星抖动着发出嬉笑声,模糊的光渐渐显出一个人脸。

“爸……爸爸!”叶绫罗欣喜地叫出声。

星星完全变作叶绫罗父亲的模样与叶绫罗相拥。随后,越来越多的星星变作人样,她的妈妈,生母叶花期,生父叶思归……还有好多好多叶绫罗不认识却又似见过一面的人。他们将叶绫罗团团围绕,脸上洋溢着喜悦与幸福。

“爸妈!爸妈!我做到了!你们的女儿真的做到了!南帝,轩辕刕死了,我们叶家的冤屈洗掉了!这是人王说的!我们不用再躲躲藏藏了!真的!”叶绫罗拉住她的四位父母,凌空盘坐在众人中间,向他们讲述这一路的过往……

叶绫罗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深绿色的篷布,抬起手却觉十分无力,细细看,双手都很干净。叶绫罗扭动脖子侧过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帐篷里,垫高的床铺隔绝开南方浓厚的水汽,交叠紧闭的帐帘透进来蒙蒙光亮。不时从帐篷外传来声响,悉悉索索,像是交谈声但又不像。

叶绫罗尝试坐起身,但是身体过于亏空,没有一点力气。叶绫罗只能又静静地贴在床上,均匀地呼吸。不一会,叶绫罗侧过身,双手撑住床面,一点点终于将身子撑了起来,两脚吊在床边,双手撑着床沿微微颤动着。叶绫罗注意到床前摆放着一双白白净净的软底布鞋,面上绣着五朵栩栩如生的花。

叶绫罗眼眶一抽,一点一点努力地挪向它。双手撑住床沿发力,脚尖精准地穿入鞋中,随后脚尖发力,将脚一点点向鞋里挪,最后脚跟踩到鞋里,叶绫罗扶着床沿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那熟悉的温暖从叶绫罗的脚上传来,遍布全身,温暖将她团团包围。

叶绫罗试着走两步,但腿上的虚弱让她不得不跌坐回了床上。自己许是又睡了很久,这种脱力虚弱的感觉,叶绫罗已是毫不陌生。叶绫罗抬起脚,看着鞋面上的五朵绣花,中间一朵小花鲜嫩的只开了一半,两朵完全盛开的大花垫在小花下像是支撑起她。还有两朵盛开的花,大小比下面的两朵大花稍小些,陪侍小花身后左右守护着她。

在叶绫罗朦胧的视线中,五朵绣花渐渐变作五张人脸,中间的脸是最幸福的模样。

叶绫罗顶开交叠遮蔽的帐帘,眯着眼,摇摇晃晃的走出,还没来得及细辨周遭环境,就见一个绿油油的身影向她走来。

“叶公主,您醒了?”有力且响亮的男声由远及近。

一双大手很快便搀上叶绫罗。

“叶公主,请稍等!”

来人扶稳叶绫罗站住脚步,随后掏出一张符纸将其撕碎,碎片闪燃出淡蓝色火焰飘向空中。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地白色光圈在叶绫罗面前一闪。

“绫罗!”

“小主!”

莫尼若悟和晶莹快步围上。

晶莹从看护的精灵族士兵手中接过叶绫罗随后命令道:“快!去取一份营养汤来。”

见士兵飞快的跑开,叶绫罗慢悠悠地说话道:“我这是又睡了多久啊?”

“你最厉害,睡的时间最长。我睡了两天,晶莹姐睡了一天,你则是睡了三天半!”莫尼若悟的言语中透着骄傲的味道。

“啊哈,看来又破记录了呢。”叶绫罗苦笑道。

“小主,你身体有感觉什么不舒服吗?”

叶绫罗摇摇头:“就是虚弱一些罢了。”

二人扶着叶绫罗坐到一方被清理干净的石块上。

那名精灵族士兵端着一碗深棕色的热汤跑来。

叶绫罗接过热汤,看着汤的色泽,闻着汤的味道,却让空腹三天的叶绫罗完全提不起食欲。

“小主,你身体虚,肠胃也过于虚弱,不宜消化固体食物。这营养汤是我们精灵族秘制,具有极佳的恢复效果!”

听着晶莹介绍,莫尼若悟比出一个“赞”的手势:“是真的,特别有效!”

叶绫罗笑着端起汤。温度正好,不烫嘴,刚入口有些苦,但回甘特别快,舌头很快就适应了品味汤的甘甜。几乎是一口气,叶绫罗就灌下了汤,她明显地感觉到汤液在她体内游走,并逐渐释放热量。身体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得到滋养,力气逐渐恢复,灵力重新出现在叶绫罗的身体里。

叶绫罗放下碗,舒畅地喷出一口气,这口气吐得绵长。接着,叶绫罗闭上眼,细细感受体内药力的发挥。

半晌,叶绫罗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亮,自己这才是醒了。

“小主,感觉怎样?”一直陪坐的晶莹关切道。

“好多了,感觉像是重获新生一样!谢谢你晶莹姐。”叶绫罗也把笑容传递给了莫尼若悟,“对了,那精灵族大哥是怎么回事?”

晶莹与莫尼若悟相视一笑,晶莹说道:“小主请随我来。”

说罢,晶莹起身引路。

叶绫罗刚要站起身,目光瞟到了脚上的布鞋。

“若悟。”叶绫罗叫住莫尼若悟,“谢谢你还为我保存着这双鞋。”

莫尼若悟看看鞋又看向叶绫罗然后又看向鞋。

“额,这其实是在冷羽落的包袱里一直放着的。我们的行李都在我的储物空间里收着嘛,然后他走的又那么急,当然,对他来说这里面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除了他身后那对翅膀。所以,我醒来后收整东西,他的包袱里只有一身衣服,一幅旧地图,然后就是这双鞋子,这鞋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他的吧。”莫尼若悟打着诨,“放心,你们放着的东西我可一件都没丢!”

叶绫罗思虑片刻后,礼节性地站直身子并拢脚跟双手交叠在身前对着莫尼若悟微微鞠了一躬。

“谢谢你没有丢。我也同样感谢冷羽落。这双鞋是我离开家时,妈妈给我换上的,上面的花也是妈妈亲手绣上的,算是妈妈给我的遗物吧。”

莫尼若悟一时哑住,但很快便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真好看!”

“嗯。”叶绫罗笑着回应他,然后拉起他的手跟上晶莹。

绕过一个巨大的废墟,前方豁然开朗,只见许许多多身披草绿色轻甲的精灵族士兵和兽狼族在拆除和搬运废墟!长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到山脚,每隔一米就站着一个,差三五级台阶就有一个人,就像人形传送带一样描出道路的形状。那断桥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崭新的,更为宽阔的石桥!石块方方正正,桥面被细细地打磨,远看完全瞧不见一点缝隙。桥基也更大更加稳固,牢牢地牵住河道的两边。

晶莹见到叶绫罗惊讶的神色,便主动解释道:“叶脉神剑不在禁林中了,你便是我们要守护的‘神器’!我们会遵循契约上的内容,共进退,共荣辱!我们会帮助你重建家园!”

叶绫罗的心开始狂跳起来,心中那股热涌上脖子,冲上头颅,耳根热到发红。

“还不止这一些!这里便是你当晚想要一直上来的地方,但这里实际上还不是山顶。”莫尼若悟故意卖关子,“走吧,上面还有你更想见到的!”

叶绫罗跟着晶莹和莫尼若悟,走过被开辟且打扫干净的路面。接近山顶,叶绫罗就听到人声的嘈杂,这绝不是精灵族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会发出的声响。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哎!绫罗!大家!我们的叶公主来了!”

“迅哥?!”

迅哥正面对绫罗站在一众帐篷中间。

闻言,许许多多的人都从帐篷里帐篷后还有大块的废墟旁绕出来。

“绫罗,叶公主,我们都知道了!你打败了轩辕刕,叶家沉冤得雪!我们终于翻了身了!”迅哥激动道。

“翻身?”叶绫罗疑惑道。

“是啊,我们虽不是叶家人也非叶家旁系,却也因为这样我们才得以活到现在,但我们都深信叶家是被冤枉的!是被陷害的!可是我们又做不了什么。我们势单力微,面对南帝我们怎会有胜算?所以,我们只能按耐住这颗心,也坚定了要守住这里,要好好活下去的决心,就是为了让这个信念坚定地传下去!”迅哥忽然转过身对众人道,“我们终于等到了!大家欢呼叶公主!”

“叶公主!叶公主!”

……

鼎沸的人声差点将叶绫罗掀翻。

“他们都是始终支持着叶家的人,有的是南林水湾的人,有的是听了消息从其他地方赶来的,还有从麒麟山城过来的!”莫尼若悟激动道。

见叶绫罗想要开口,众人便相互嘘声,人群一会儿便安静下来,上百双眼睛兴奋地盯住叶绫罗。

叶绫罗完全不适应这种场面,紧张地改了口:“额那……实在是感谢大家关怀!我……叶绫罗我实在受宠若惊!还请大家不要叫我叶公主,称呼我名字就好。”

“哎!那怎么行,叶公主你可是……”一个糙嗓音又洪亮的声音被强行按了下去。

就在发声人的身旁,一个妇女对他使劲挤着眼,手上抽打着男人的肥臀。

“就你话多!没见人家紧张吗?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女人小声道,但依旧可以听辩。

“对对对,叶绫罗说得对,叫名字更亲切!这可是叶王和叶后起的名字,多好听的名字不叫可惜了!”连忙有人发声帮衬道。

叶绫罗突然一怔。

“对对对!叶绫罗!”

待人声再一次静下,叶绫罗将求助的目光抛向了迅哥,同时眼中似乎有一丝急切。

迅哥会意,连忙转身对众人说道:“各位,绫罗久战初醒,身心尚且疲乏,我们不宜多叨扰,就让我们用行动来回馈叶家吧!”

“好!”

“叶绫罗公主,千万保重身体!”

“是呀,一定要注意身体!”

“保重身体啊!”

……

在大家一声声的关切中,叶绫罗边点头致谢边退回了后方。叶绫罗好好地舒喘两口气,随即问到迅哥:“迅哥,大家这是?”

“大家都是来帮助你重建叶家的!你回来了,总得有个家吧,而且叶家的事也了结,我们相信这世上还会有和你一样逃脱过追捕的人,他们一定也会回来,到时候他们就能见到一个崭新的家!虽然我们人不多,但能做一点是一点。”

“谢谢你们,实在感谢!”

“哎,哪里话,这相比于以前叶家给予我们的帮助都算不上九牛一毛。你呀就放下这颗心接受吧,不然大家更憋得难受。”迅哥回道。

“那好吧。但我还想请迅哥替我传达一下我的谢意,我实在不大么适应和应对这样的情况。”

“好的,你放心吧,大伙这边有我!绫罗你身体怎样,是不是还有其它的事?”

“嗯,我没什么大碍了。我想去找我妈妈的……”叶绫罗支吾了许久才将后面两个字的音发了出来,“坟墓。”

晶莹和莫尼若悟突然一愣,二人脸上都显露出懊悔的神情。莫尼若悟更是干脆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哎哎,别急,我知道叶后的墓在哪。”迅哥连忙说道,“我和乾荒每年都会去祭拜……跟我来吧。”

日头升到了最高,却也是斜在人们头顶上方。

迅哥走在前方带路,并非径直向着东边走,时而向北或是向西,盘盘绕绕,但脚下的路却是十分好走。

叶绫罗望见了流云河,不像洛川江那般宽,水流那般急,流云河文静得像一位姑娘,用天光作为自己的衣裳白白净净,干净得透亮,再用天上的流云作为装饰。河面上的行船也十分怜爱这“姑娘”只漾起短短的水波,不愿破坏她精致的面容。

然后,叶绫罗看到了亲水桥,下游的码头停泊着几艘大船,小船则填充了码头。码头上看似有许多人在移动。

迅哥忽然站住脚,伸手指向前方。

“就在那里了!”

那是一棵足有五六米高的海棠树,碧绿的树叶占着主调,一丛一丛的红从绿中穿出,开成伞形的花序,嫩的粉,霞的红,在朵朵花上像墨一样晕开。

叶绫罗迫不及待地冲去,甚至在那个瞬间,叶绫罗努力回忆着“天行步”的法门。

海棠树的树影正好投到碑前,伸长的枝衩,将影子投在平整无字的石碑上,勾画出书写的痕迹。

叶绫罗站在树荫下正对着墓碑,俯视着矮矮的一方坟墓。

碑后的土堆只比地面凸起不会被积水淹过的高度,而这简单的无字石碑却也才到叶绫罗的小腿高。

莫尼若悟和晶莹小跑着跟上来。迅哥却愣在了原地。

叶绫罗单膝跪地蹲下身子,双手撑在坟前的草地上。她的灵力沿着草根逐渐向下延伸,但又忽然像是恐惧着什么,灵力一进一退地试探着。叶绫罗的心脏跳动得飞快,明明在树荫下自己却觉得身上热的滚烫!

终于,她的灵力突然触碰到了什么,那一缕用于探查的灵力“倏”地消失在前方!

叶绫罗心中一凛,随后一咬牙一狠劲将灵力灌入!

几滴温热的眼泪掉落在叶绫罗手上,属于哭泣的声音从叶绫罗喉咙里一点点挤出。

土地下,叶绫罗的灵力与土堆下残余的灵力相互交融……

晶莹从背上抽下一把弯刀,然后将坟旁周围的茂盛的杂草细细从根部割掉。

莫尼若悟站到晶莹一侧,伸出手。

晶莹抬头,脸上一笑,从背上将另一把弯刀递给莫尼若悟。

迅哥看着海棠树,是像没上油的木偶人,一顿一顿地向前挪。

“这……开花了!”迅哥满脸惊诧地来到海棠树下,一串一串,一朵一朵地细细观赏着,不敢伸手触碰。

“也许今年的花期晚了些,季节、天气原因。”莫尼若悟割到迅哥前方脚下的杂草。

迅哥仰着头像块木头。

“可它从来就没开过花呀!”

叶绫罗三人一愣。

叶绫罗连忙起身,眼中含泪看着这一树红花。她慢慢走上前,伸手触碰这棵树,然后很自然地,就像孩子拥抱母亲那样,叶绫罗拥抱住它。

“妈妈,是不是你知道女儿回来了?”

“原来……您的女儿才是您的花期!”迅哥小声感慨着,颤抖的声音抖进风中,吹向远处。

流云河上漂行的船儿静下来,他们都望见了那绿意葱茏的山丘顶上的一抹红!红得那么显眼,却又如此相宜。

莫尼若悟用变出来的铲子给坟上培好土,便坐到树荫下陪坐着。

叶绫罗倚靠着海棠树。晶莹排着叶绫罗。莫尼若悟则是坐在最外侧,靠近石碑。

迅哥拿来些食物和酒水,都是南林水湾的特色。

叶绫罗身体虚,迅哥便把酒单独拿出,坐到莫尼若悟对面,两人简单地小酌起来。

四人时而有搭没搭地聊上一阵,时而安静的似乎小睡一阵,吹着夏季尾巴的风,直到海棠树的树影拉得老长老长。

叶绫罗终于吃完篮子里的最后一份糕点,忽然看到碟子下躺着三根长香,她端起碟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三根长香,攥在手里,两只手捏着香把旋转着端详,蹭下一点点金黄的香粉。

“这头一柱香,乾荒和我一直都没点,乾荒说等你回来,并一直坚定着你还在,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好好地活着,但总有一天会风风光光地回到这来。”迅哥站起身,向一旁挪了挪,让出地方来。

叶绫罗站起身,走到石碑前。

“我想给妈妈的碑上刻上字,她不能没有名字。”

“等我,我去取刻刀。”

“不用了。”叶绫罗叫住迅哥。她从腰间取出两根用草根绑在一起的短棍,解开绳结,将沉香樨木放在碑前,赤金囚龙木握在手中,随后木棍上泛起金光,在一端头延伸出一点小小的剑尖。

叶绫罗跪在石碑前,右手有些颤抖,她深呼吸好几口,左手扶在石碑上,右手干脆利落地在碑上刻写。

赤金囚龙木具有金行的锋锐,金色的剑尖在石上划过如同书笔于纸上——“慈母叶花期之墓”。

叶绫罗抱着墓碑低吟片刻,随后接过晶莹递过的长香。

莫尼若悟蹲在叶绫罗身旁,伸出左手三指一搓,燃起一团火苗。

叶绫罗双手将三根长香插在墓碑前,深深扣了三个头。

风止住脚步,静看长香燃起袅袅的紫烟,长长一直通向天际。

时间再过一日,叶绫罗收到了左乾荒的魔法传信。信上完整的转述了人王亲自对于叶家洗却冤屈和对轩辕刕的裁判,让叶绫罗不用再担心,并且因为新任南帝尚未选拔,他和右护法也将参与轩辕帝都议事厅暂代南帝事务,自己便不能及时回来,但自己将会尽力为叶家,为现在的南林水湾争取利益,让叶绫罗切勿挂念,只要稍有时机自己便会回去。

时间又过去十天。

一间与叶花期曾经居住的寝屋完全相同的房屋在原处落成!

在叶绫罗的惊叹和赞叹中,工头豪迈地说道:“小意思!不过再做了一遍而已。当初叶后的房子也是我们家主建的,只是用材方面不比从前,但我们也尽可能从废料中翻新。不过您放心吧叶公……嗯叶绫罗,你的第一间房子,住个一百两百年完全没有问题!”

叶王府原址上的石料废料被一点点清运干净,露出平整坚实的地基。庭院重新栽种上花草,水道也被重新疏通并接通了流云河的水。

有叶绫罗没见过的大船停泊在码头,船上的帆布掀起,露出满满一船石料和建材。从船上下来的壮汉,一个接一个将货物运下船,装上车。再听一声驾车人的吆喝,拉车的走兽便卯足力气向山上跑去。

叶绫罗完全不清楚该以怎样的态度和情感去面对这些“来客”。明明是极其枯燥、繁重又劳累的工作,但干活人的脸上却始终洋溢着喜悦,他们的话语中从来没有抱怨,没有乏累,言语里从来没有出现“报酬”、“条件”等字眼。他们见到叶绫罗,都会报以和蔼亲切的笑容,相互道上几声好。若是寻常,这自然是十分令人身心愉快的,但这对于叶绫罗来说却宛如他们肩上挑的担子最后都压在她的心上。

时不时仍会有新的嘴上仍是说着“报恩”、“答谢”之类话语的人来到这里,见到叶绫罗都是尊称一句“叶公主”。叶绫罗只好微笑着,十分注重礼节地回应。但是,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公主”,需要众星捧月,永远高人一等。叶绫罗只觉得自己是个很幸运的人,幸运曾有这样的父母,幸运她是一个叶家人,幸运自己身边总能有可以帮助她甚至拯救她的朋友,幸运自己还能回到故乡,故乡里还有那么多愿意支持她、守护她的人。

所以,叶绫罗不会一个人在外游走。晶莹和傲天破需要调度和指挥精灵族契约军做事,迅哥协调着当地民众的工作,也只有莫尼若悟可以带着叶绫罗四处散心。有莫尼若悟那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在,为叶绫罗避免掉了很多令她尴尬和烦恼的事。

在这段时间里,叶绫罗反倒更像莫尼若悟的“跟屁虫”。有一次,莫尼若悟借了迅哥的渔船,带着叶绫罗顺着流云河驶出去老远。叶绫罗玩水嬉戏赏风景,四下无人,心中有说不出的畅快,因此当天晚上很晚莫尼若悟才驾着船将叶绫罗拉回来。

至此以后,叶绫罗跟莫尼若悟跟得更紧了。

只是突然从三天前开始,莫尼若悟都需要“午休”,说是魔力即将晋级,每日需要一定时间调整。叶绫罗便不敢打扰。

于是这天中午,叶绫罗一边思索一边漫无目的地游走,下到山腰,曾经叶氏族人的聚居区。这里的破败景象如旧,断石碎瓦遍地。因为这片区域十分广大,所以来帮忙的人们还并未来得及处理这片地区的事。因此,叶绫罗有了可以躲藏的去处。

叶绫罗绕到一间半塌的残房外,忽然,她听到一点熟悉的声音,像是莫尼若悟,而且似乎不止他一人,好似是正在与人争辩些什么。叶绫罗没有直接靠近,而是在残房左右寻找着较大的缝隙。终于她轻轻移开一块石块,露出一条一指宽的墙缝,墙缝对面正好是倒塌一半的墙。叶绫罗看到莫尼若悟背对着墙,面对的人竟有十余人!他们身着齐整,身披统一的魔法师长袍。

难道,是魔法学院的人找到了莫尼若悟?叶绫罗心里打着鼓。不对!若是魔法学院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平和才对。

叶绫罗挪动着头,调整视角幅度,但墙缝就那么点大,可调整的视野有限。渐渐地,叶绫罗注意到莫尼若悟并非是在对着那群人说话。她用手指小心地剐蹭着墙缝,被风化的墙缝也终于被她拓宽了些许距离,她看到在那群魔法师的队伍前还站着两个人,他们披着的长袍与其他人不同,显然是个领头的。

叶绫罗将耳朵贴到墙缝上,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墙上。

“不行!我不回去!”是莫尼若悟的声音,“我说过了我现在不会回去!还有!你们可以赖在这里不走,但是若要让除我以外的人看到你们,我敢保证,你们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莫尼若悟的声音透露出厌恶与愤怒。

接着便是一团细小且模糊的人群杂音。

“少主,您父母之事已妥善落地,后续的一切补偿和安排都会在长老会上适时圆满地解决,您……”

“这不关他们的事!总之我现在是不会离开的!告诉我父母,若悟自有安排,等到时机成熟我便会返回家族。”

“可是少主……”

“别这样称呼我,听着难受!”

“少主,您现在还在魔法学院的通缉单上,您在这可无法保证你和你身边之人的安全!”

“啧!”莫尼若悟犹豫了下,“这用不着你们关心!他们在那里抓不住我,在这里也抓不住我!”

“但是您现在可不同当时可以满世界跑了吧。”

“这与你们何干,赶紧走!别让人发现你们出现在此!”

“少主,恐怕今天不能如你所愿了。我们乃奉族长之命也就是您父亲,必须将您带回家族。同时也让我们转告您,魔法学院那边待您回到家族后,族中自有说法,并已经和学院校长完成沟通。所以今日……”

“想走便走,不想走也得随你们走,是这意思吧?”

“望少主体谅!”

“不!我拒绝。家族中变故必然是因为得知我的秘密,所以,如果你们想试试,大可放马过来!”莫尼若悟右手一招,顶着深黑幽暗水晶球的鹿角法杖出现在他手中!

那一众人纷纷一惊,但无人敢作声无人动作。

正在这时叶绫罗走出墙垣出现在莫尼若悟身后,脚下故意发出一些声响。

莫尼若悟听到声音果断地回头看到了叶绫罗!

“绫罗!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莫尼若悟难掩尴尬地笑着走上前。

“我……碰,碰巧刚来。”叶绫罗不善说谎,越强装镇定反而破绽越明显。

“哎若悟,他们是谁啊,你们在这商量什么呢,我有打扰到你们吗?”叶绫罗还在掩饰。

“他们……”莫尼若悟转头看向他们,又回头对叶绫罗说道,“他们是我家族里的人,我们莫尼家族的魔法师。”

“这样啊。”

“他……他们在和我商谈一些家族里发生的事。毕竟离家久了,很多事不太清楚。”

“是啊若悟,你离家太久也是时候回家了。”叶绫罗很平淡的说道。

“嗯。啊?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想回家,他们只是来看看我的,我……”向来能说会道的莫尼若悟现在竟然发觉自己的言语破绽百出,理亏词穷。

“少主,这位是?”

“你们闭嘴!”莫尼若悟转过身不再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大吼道。但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莫尼若悟连忙调整语气接着说道:“你们速速离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莫尼若悟举起法杖正对那些人。这时一双白皙的手搭上莫尼若悟的手臂。他的手臂竟承受不住这一只手的重量缓缓放下。

“若悟,你跟他们回家吧。”

“你果然还是听到了啊。不过绫罗你放心,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我不想回去,谁也别想强迫我离开……”莫尼若悟咬住最后一个字没说出口。

“若悟,我希望你跟他们回家。”

莫尼若悟难以置信的回过头,他看着叶绫罗精致惹人怜爱的脸庞,那双眼一如初见时那般清澈,仿佛能映照出人心。

“绫……”

“若悟,我已经到家了,谢谢你!想来也是我的疏忽,都结束这么久了还没向你正式地道个谢。谢谢你若悟!”叶绫罗松开手,快速地后退一步同时对莫尼若悟鞠了一个躬。

莫尼若悟来不及扶住叶绫罗,在他眼里叶绫罗退得太远了。

莫尼若悟僵硬地扶起叶绫罗问道:“绫罗,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可是出生入死千金不换的同伴伙伴!你这样做,我……”

“我知道,你永远是我最亲的伙伴!我们心里都明白!”叶绫罗在莫尼若悟的搀扶下直起身。

“嗯,都明白!”莫尼若悟附和着,“但是……”

叶绫罗摇摇头抢着话说道:“我在家了,你也做到了你的承诺,我感激不尽!如今冷羽落回去了,若悟你也应该回家了。”

“可你现在还需要帮助,我可以继续帮助你,有我在……”

“谢谢你若悟,你为我做的足够多了!你看现在有晶莹姐、敖天破,还有契约军和南林水湾的大家帮助我,保护我。这里是我的家呀!若悟,你放心吧!”

莫尼家族的魔法师们识趣地站到一边,不发出任何声响。

“若悟!”叶绫罗握住莫尼若悟的手,按住他手中的法杖,“你还有父母在等你,你家族的人还在等你,你还有那么多挂念你关心你的人,不要让他们失望了。”

“他们,他……们那是迫于家族压力,要不是他们知道我觉醒了学者之眼,还巴不得我死在外面!”

“别这么说!至少你的父母你的亲人始终都是牵挂你的,不管怎样也不应该让他们伤心让他们失落。不管家族是何原因,至少现在他们都盼着你呢!”

“我……”莫尼若悟看看叶绫罗映透天空的眼眸,回过头看着魔法师团。

莫尼若悟不知道也不敢再说什么,自己身后还站着家族,族中父母健在,自己若是回族便是享尽天伦,但叶绫罗呢,整个叶家唯她一人,可再说下去他生怕叶绫罗说出泪来。

“那绫罗,让我考虑下可好,至少,也让我同晶莹姐、敖天破她们道个别不是。”

“不用担心,我会代你跟他们说的,她们不会怪你的,你赶紧随族人回去吧。”叶绫罗语速加快,像是催促,语调起了变化。

“少主?”莫尼家的魔法师恰合时宜地说道。

“闭嘴!”莫尼若悟转过头快速地说道。

叶绫罗松开手。

莫尼若悟收起法杖,举起一根手指还想再说话。却被叶绫罗白嫩的手按了下去,头摇得像一个拨浪鼓。

莫尼若悟叹出一口气,转身向魔法师们走了两步,又转回身,看着叶绫罗,又望向残房后青绿的山坡和远处依稀可见的正在修建的房屋。

一切都欣欣向荣。

莫尼若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自己也想不到比这更好地情况。莫尼若悟急促地吸上一小口气,走到叶绫罗面前。

叶绫罗眼眶微红。

莫尼若悟双手像是变魔术一样在叶绫罗面前翻覆着法咒,随后双手中出现一支乌黑且外表崎岖的圆环。随着莫尼若悟双手持续舞动,圆环褪去丑陋的外衣,显出天空一样纯净透亮的身躯,似包裹住清风流云。

“这手镯我想送给你,希望你能够收下!”

此语一出,反应最大的不是叶绫罗,而是莫尼家族的魔法师团。

“少主请三思!”

突如其来的阵仗给叶绫罗和莫尼若悟吓了一大跳。

“闭嘴啊!”莫尼若悟回头骂道,并把尾音拉得老长,“我的东西,我相送谁就送谁!就你们事最多!”话音刚落随即转回头,看着脸上绯红的叶绫罗。

“啊,这个是我们家族打造的一件法宝,对于我们家族中这些没有离开过家没出过家门的没有眼界的人来说可能算是比较重要吧,所以反应比较大,可以理解。但你放心,这东西是属于我的,他们就是看着眼红!”说到这,莫尼若悟飞快的回头瞪了魔法师团一眼,随后转头接着对叶绫罗说道,“这是一件守护法宝,往虚了点说,能福佑你的气运,祈福你的平安!往实了说,它可以形成一圈强大的保护力场,即便是面对上九阶实力的对手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送你了!”莫尼若悟伸出手,手镯静静悬浮在莫尼若悟手心上。

“可是……”

“我回到家族很安全,所以完全用不着这个东西了。希望你可以收下它!”这回轮到莫尼若悟打断叶绫罗的话了。

“可是我却没有什么能够送你,哪怕留个纪念呢……”叶绫罗囊中羞涩,声音越发低小。

“不妨不妨,来日方长!等你这个叶公主变成新叶王之后,飞黄腾达之时,我再来收利息好了!”

叶绫罗知道莫尼若悟又在说他擅长的俏皮话,但是叶绫罗没有再打断他。她伸出双手怯生生地接过手镯,两只手捏住,透过手镯中间的空洞窥望着莫尼若悟,又细细端详起来。

“绫罗,我想……我可以给你戴上么?”莫尼若悟的眼神充满坚定。

“嗯……”叶绫罗用左手递出手镯。

莫尼若悟接过。左手轻轻握住叶绫罗伸出的左手,右手持手镯靠近叶绫罗的手腕。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手镯如水环一般穿过叶绫罗的手腕,随后自行缩放适应大小稳稳的挂附在叶绫罗手上。

“这太神奇了!”

叶绫罗感叹着,举起手在阳光下欣赏着。手镯中缀点着流云,似乎是从天空飘进去的。

“谢谢你若悟!”待叶绫罗回过神来,莫尼若悟已经站在魔法师围成的阵法中央,所有的魔法师都站在阵法中,嘴上小声的吟诵咒文,手中法杖光芒微亮。

叶绫罗小跑着上前,停在法阵外,右手握着左手上的手镯望着莫尼若悟。

“这是传送阵,非常厉害且好用的空间系高阶阵法,一眨眼我就能到家了。”

“你的话还是那么多。”

“那么再见了!绫罗。”

叶绫罗见阵法起了变化,不禁后退一小步,双手抚在胸前。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叶绫罗的视线扭曲了阵法的光。

“当然!”

叶绫罗的眼睛睁得很圆,眼中反射出阵法闪耀的光。

“等我学会了这传送阵我就来找你!”

叶绫罗刚刚喊出的“好”被阵法闪烁的光亮吞没,十余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就像同陌生人给自己描述从忘川城开始经历的这一切一般,虚幻但却是真实。

叶绫罗从日照走到月升,走到她母亲的坟前,从一旁放着的香盒中抽出三根长香,在即将熄灭的香火上点亮,稳稳地插在碑前。

“妈妈,莫尼若悟,就是那个精通所有魔法的小子,今天他家里的人来接他了,他也终于回家了,我们几个伙伴都回到家了……还有,他送了我一个手镯,他说是件法宝,可厉害了,能保护我平安。所以请你放心吧!对了对了,他还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一朵海棠花从树上飘落,稳稳地插在叶绫罗发上。

叶绫罗靠着海棠树坐下,轻轻脱下布鞋,用手掸去上面的土灰,端端正正地放在身边。远望茫茫夜色,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于是,叶绫□□脆把眼皮眨下一半,想看山脚下的流水。

渔灯和桥上的点点灯火映照出河流的点点轮廓。

叶绫罗眼中渐渐亮起了光。

本作完结!感谢大家相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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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终章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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