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莉算出来净利润，只是和德纳特申撕破脸，客栈他们是待不了了。
好在柜台做的可移动式，按上把手就能拖出去，材料没有完全浪费在这里。
唐送来王宫的材料，“听说……好吧，我看你们应该没用过这么好的，我也用不上……拿去用，不够说两声。我才不是帮你们……你们不要跟我哥合作。”
卡尔斯王越发憔悴，和大名城的联盟就耽搁在那里。双方都不愿退让，卢卡的势力悄然增长。
连阿悟都能得到的消息，唐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他不愿意放弃。
“还想着和我争？”
卢卡闪身，麦卡斯大叔端着刚做好的小蛋糕喂昆恩。昆恩一手一个，回味。
“父亲说，他不在意谁当王。”
卢卡看了眼麦卡斯大叔，“但我在意。”
唐目不转睛，等卢卡说话，神情尽力缓和。听见他说在意，还是瘪了下嘴。
“说不在意是假的，你也得信。”
卢卡坦然，“我就是在意。凭什么，我的父亲才是第一继承人，只因为叔叔当时用了计策，后来就只能从你开始？我们三个应当公平竞争……”
卢卡平静，麦卡斯大叔和他谈心，说清楚当年也是老王病危，两个孩子进山寻找草药，最后弟弟把药送了回去。
“只说找到草药，没说要救回父亲性命……”
麦卡斯大叔沉默，弟弟的药不对症，但确实比他快一步。
所以他跑到没有人认识他的萝藦小镇，拜那位年轻的医圣学习。
他年轻时云游四海，喜好交友，也是在旅途中，结识了克林、嘉帝。
卢卡话锋一转，“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是这个模样，但是你是我父亲朋友……理论上，我不该对你说难听的。不过你要跟我这个没头脑的弟弟厮混，我瞧不起你。”
面对年前灾荒，卡尔斯城王宫还有余粮，卢卡提出施粥充饥，而唐质疑，为什么百姓不吃，是因为不喜欢么。
后来每一次，唐在外看到好吃的，卢卡总要说上一句，“是因为不喜欢么。”
“你们兄弟……你们一家的事，我一点都不想管。”
秦艽看了眼阿悟，小老虎低头，生怕挨骂。他还瞒了一些事。
不过既然他不想说……那算了吧。
秦艽不是爱给自己找麻烦的人，他已经经历了太多。
秦艽低头收拾。看到德纳特申离开，围在外圈的居民也走了，里面还有几个胆子大的，搓手找凯莉询问，问他们新地址会在哪里。凯莉给不了准确回复，说定下来会想办法告知。
卢卡看在麦卡斯大叔面上，勉强同意与唐合作。唐别过头，“我也是，看伯伯面子！”
唐和凯莉交流，躲着卢卡，手上动作连贯，“你们到底怎么想的，留在卡尔斯城？据我所知，大名城不一定要跟我们合作……这话我说确实不对，只是，我必须弄明白你们意图。”
朗姆先前的发言让唐感到惊恐。他转述了一下，他的父亲表示，自己需要见一见这群人。
贵族内是流行通用货币的。但是普通民众间，一是用不着，二是相对制衡。货币制度更是一种身份象征。秦艽在百姓中推行货币，如果他们也用上，那贵族就不是贵族了。
唐理解父亲，他只是来传话。他自然知道朗姆不可能是“始作俑者”。可以他的身份，有资格对话的，就是凯莉。
凯莉确实用官方的话术回答，“尊贵的阁下，有关这个问题，我们可以明日面见城主再谈。”
唐吃瘪，看见卢卡在背后不远，嘴角仍挂着笑，他不愿败下阵，喃喃，“好，好啊，明天见……”
卢卡给大伙找了新地方，离原先的旅店不远，推辆车，走过两条街就到了。
麦卡斯大叔对儿子满意，帮忙把东西挪一点在地上。
卢卡不让他动，他只能趁对方不注意，找点事情。
“阿悟。”
他看着好久不见的小老虎，难以抑制情绪。
阿悟同样不知道该说什么，麦卡斯大叔于他如父似友，他们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却处在不同立场。
阿悟接过麦卡斯大叔手里的盘子，里面放了挤满奶油的蛋糕。
“这也是新品种么，我怎么没有见过。”
阿悟转身，昆恩手上拿了一块，一抹嘴边，“妈妈刚做的，说是叫奶油号角，里面还有酸酸甜甜的红果果干。”
阿悟一听就明白了，“山楂？”
他把盘子里的分给正在劳作的人，自己掰了一半给秦艽，“你之前教过我的，我没有忘。”
秦艽推脱了两次，接来，“我想给它们起名字，这样大家可以说买什么。”
阿悟自然没有意见，他都听秦艽的。
秦艽说话的时候脸红了一下，他没有明说，起了名字的蛋糕更贵，跟德纳特申那场营销过后，他们手上的流动资金已经没了。
不过好在材料和设备都是现成的。卢卡也说在盈利之前，房屋使用和电费不需要他们提供。
麦卡斯大叔收回手，如果儿子谈不下来，他打算自己使用火来代替电器。
有王城帮忙打广告，秦艽蛋糕店比之前赚得都多。卡文这几天都没合拢嘴。凯莉进宫商议，店面的事全权交给他负责。他里外招呼，嗓子都冒烟了。
也多亏材料充足。蛋糕店时常飘逸着香气。总有人问是什么，临走也会带上几个。
相较于其他食物，秦艽蛋糕卖得还算便宜。
他几乎没有成本消耗，他说，就当是做贡献了。
原本的对症很难满足。秦艽经常要跟凯莉、阿悟一起，去卡尔斯城去跟老王商议。他和朗姆合计，在海绵蛋糕里，添了一些平性草药。
既能起到调理作用，又不会吃出问题。
“还能增加一些味道。”朗姆吃了一口，表示还要再来一块。
草药还是地里捡的。能提供正确草药的人，能够换一块小蛋糕。
辨认后，朗姆也会悄悄多塞几个。
卡文在蛋糕店不远的位置继续老本行，开了一家草药铺子。他这回不用偷偷的了。巡查知道他是卢卡和唐的朋友，从来不找他麻烦。
一切井然有序，其乐融融。
“王的意思，还是要和联邦合作？”
卢卡半弓身子，双手交叠在肩上。他施礼，口中并不尊重。
“您到底有没有把百姓放在眼里。”
“既然与我们无关，那我们先离开了。”
凯莉拦住阿悟，不打算参与卡尔斯城内政。卡尔斯王见利忘义，与克林师父谈好的条件说不认就不认，白白耽误他们这么长时间。
整个环星怕是再也找不出这种厚颜无耻的人。
唐也皱眉。
他父亲打算把妹妹送给德纳特申，说联邦有几位王子，还未娶亲。
谁不知道联邦刚刚成立，自己内忧外患，难以保全，还妄想迎娶妹妹。
可是父亲意愿，他也不敢违背，只能把目光转向秦艽三人。
“我最看不了这种，有事没事就想和亲。该谈事的时候不好好说事情，就开始‘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享受了它带来的利益，你必须要付出。’但是又没办法。她的父亲兄弟都不为她说话，我们能做什么。”
凯莉往边上走。
“实际上，你还是想做什么吧。”
阿悟看了看路径，“往前就是乐迪公主的宫殿了，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乐迪公主在寝宫揉面。她回到卡尔斯城内宫，就被人看守着，几乎没办法出去。
好不容易买通仆从，也只能在宫殿行走。
她大哥二哥偶尔看她，带了秦艽蛋糕店的点心。乐迪公主请教王宫师父，勉强只揉出面团。
“馒头……也挺好的，我们很喜欢吃馒头。”
看见秦艽三人，乐迪公主顾不上手上面粉。阿悟从草垛里捡小石头，一砸一个准。
“这么简单？”
乐迪公主捡起他扔过来的，“是啊，我就是下不定决心。毕竟……”
她看了眼天空，“不过没关系，既然来的是你们，那就不重要了。”
所有上位者都一个样，他们从不在乎自己身边之外的。世界以他们为中心，画着一个又一个隔绝的圈。
乐迪公主陈述，像是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
卡尔斯王只重视唐，不愿让他看见城里不好景象。唐是在父亲刻意欺瞒下成长的。不过，卢卡和唐的关系，也是老王授意的状况。
可唐并不是不知道卡尔斯城还有吃不上食物的存在，下意识否定，只是为了在自己，或是其他人面前装出无关紧要的状态。
能在王宫里活到这种位置，他们自然不是白痴。
秦艽早就对这些人不在意了。
当然，即使他自己，坐到那个位置，也不一定会更好。但他现在只是“普通民众”，他不需要，也管不着那些事。
脑子里恍惚想了一会，他问乐迪公主，愿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回去。
“我很讨厌那种‘退而求其次’，既不尊重我，也没有尊重对方。”
他语气平淡，陈述事实。
如今的卡尔斯城，有一种“山雨欲来”的破碎。外有联邦虎视眈眈，甚至插了双手干涉内政。至于它的内部，更是有卢卡和唐两个人暗中较劲。
如此看来，乐迪公主反而是最希望它好的人。可惜，老卡尔斯王根本看不上这个少女。
连阿悟都看不下去。
集会代表王室与民同乐的意愿。
乐迪公主会连续三天在摊上和百姓交谈，和他们一起，学习卡尔斯城独特的烹饪方式。她带来新鲜的粮食作物，与民众交换，给足他们食物和面子。
但她的做法，又拂了唐，甚至是王的面子。
昆恩都知道面子是需要自己挣的，唐他们却想不明白。
秦艽不想跟拎不清的卡尔斯城人有过多交集。唯一让他感到惋惜的就是乐迪。
卡尔斯城近山多雨，山谷有飞鸟叼来的种子落下，茂密的，长成一片。
有些常进山胆大的，摘了些扔进锅里，眼一闭，吃下肚去。
那几年苦，没有吃食。但凡有点东西，都用来填肚子了。那段时间，也是乐迪公主率先带人，捡地上长出来的东西，以身试药，放进嘴里。
有了秦艽讲解，他们再也不需要提心吊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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