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逢自己单独一层，肖孑序办公室正对着下面，他躺在沙发上小憩的时候，感到背脊发凉。
吃饱后，困意阵阵上涌，他也不想思考为什么‘周总’就是周予逢，还有他们为什么会呆在一块睡午觉这件事了......
睡醒再算吧。
肖孑序睁眼时，才一点半，办公室昏暗无光，只有他一人。
他翻身而起，把西装外套挪开，一瞬间觉得有点恍惚，果然睡醒之后就要面对现实了。
他长叹一声，刚想下楼去，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肖孑序动作又缓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见他拿着水的动作，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喝点水。”周予逢递给他，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睡醒口干。”
“......谢谢周总。”肖孑序接过，一咕噜全喝完了，拿着杯子想出去，“我先下去了。”
周予逢抓住了他的手腕。
肖孑序浑身一颤。
“你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
肖孑序看着被人抓住的手腕，那力道不轻不重，却也无法挣脱，挣扎了一下无果，他抬眼看去，也没什么表情：“周总，我觉得......我不太适合这份工作，明天我......”
“辞职？像两年前一样么。”
“......”
两个问题问得他哑口无言。
肖孑序低声道：“......不是。”
周予逢松开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背过身道：“肖孑序，你的年龄，不该让你说出这种话。”
是吗？可他才二十四啊，明明还有很多选择。
不过按照两年间跳转好几份工作的速度，他的确有点心虚。
算了，他刚刚也只是随口一说。
肖孑序点头嗯了一声：“我明白了，那就不打扰周总休息了。”
“等等。”
肖孑序顿住脚步，回头，问道：“怎么了。”
“十三呢？”
“......很好，我照顾得很好，”肖孑序觉得这个昏暗的环境中不适宜谈话，“它挺胖的，我先出去了。”
然而出去之后，他一下午都无心工作。
他仰头看天花，只想彻底放空自我。
周予逢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咄咄逼人，要是再离开一次，他也不会有很大反应吧......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又一痛。
他好不容易在这里扎根，把以前的事忘掉，忽然要走，省不了要里里外外再处理一遍，他单手遮目，觉得自己活的挺失败的。
感情没处理好，人生也过得不怎么样。
时间过得比他想象得快，下班了。
胡彬过来给他打招呼，说他不用打卡下班了，还暗戳戳地说了句是周总说的。
肖孑序哦了一声，让他快走。
胡彬打趣道：“肖哥跟我们周总认识啊？刚刚吃饭的时候也没看出来啊。”
“......以前是同事。”
“就这么简单？”
“......胡哥，你别学小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我走啦，肖哥也早点下班吧。”
“......好。”
下班后，黎越跟肖孑序‘报平安’。
肖孑序：“周予逢找到我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黎越倒吸了几口凉气，他急道：“这么快？我......我......我没泄露过一个字出去，肖肖你信我！”
“......不关你的事，我新入职的公司，”肖孑序嗫嚅道，“......他是老板。”
“......这么巧啊？”黎越有点不敢相信，“太巧了啊。”
“是啊，”肖孑序无语了一下，“一个两个都有病。”
“......”
两人又随便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每天吃完饭，给十三也喂饱后，他大字型躺在床上，觉得一个人的房子实在空洞浮泛。
有句话说得对。
尝过甜头之后再吃苦，就不怎么再能吃这种味道了。
他怎么能幻想跟周予逢在家里，无事坐在一起刷手机，或者偶尔逗逗十三的日子......
肖孑序眼睛有点涩。
他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指间无一物。
-
隔天上班，肖孑序故意没穿正装，穿着一身简单的T恤加工装去了，然而不穿就算了，一穿简直比昨天还招人，这回不仅女同胞流口水，连男同事也叫苦连天。
“天啊，能别这样吗？我真的不想承认别人比我帅。”
“有些东西还是要承认的，当然，我承认你的承认。”另一个笑笑道。
“我没说你。”
“......”
肖孑序年纪没多大，穿职业装，显得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穿这种简便的，反而能凸显个人帅逼气质，况且他个高，本身就很适合这种风格。
肖孑序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众人目光洗礼之下，从容地走进了办公室。
我看他们也没穿职业装啊，这个没规定吧......
肖孑序心里有点忐忑。
正打开电脑，手机叮咚一声，肖孑序拿过，是新添加联系人的信息。
——对方通过群聊添加。
肖孑序拇指只隔着屏幕几毫米的距离，想了想，还是按下了同意。
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他却有点不舒服。
以前加他微信起码还会可怜兮兮找个理由，现在拿工作当借口，装总裁佬直接省略了......
他奶的，卖什么不锈钢，吃不锈钢吧你。
他想着想着，一声声周总却传到他耳朵里，他连忙将心思放在工作上。
虽然予和没开多久，但资料却是一堆叠着一堆往他台面拱，胡彬说，旧会计走得急，连一句招呼都不打就溜了，所以才这么着急忙慌发动各方势力，招一个新的进来补救烂摊子。
好巧不巧，他就是那一个。
他以前就是干这个的，对业务流程熟悉，操作起来也快，不过这里没人能教他，他只能靠自己摸索。
干脆让胡彬再招两个进来吧，好歹能照应一下。
说着他就起身，却迎面撞上了周予逢。
肖孑序啊了一声，微微颔首：“......周总。”
“来一下我办公室。”
“......哦。”
胡彬这时八卦兮兮地凑了过来，说道：“周总可是一个月都不在公司待两天的，现在频频出现......”他鸡贼地看着肖孑序，“肖哥你们有猫腻哦。”
“胡哥，你能不能跟人事有空说说再招两个财务进来？”
“怎么了？”
“我不想成为你的碎嘴。”说完，他就跟着周予逢去了。
“......”
进了办公室之后，周予逢让肖孑序把门带上。
带上个毛线，这一层只有你一个人好吗，还怕人偷听？！有病。
肖孑序心里是这么想，但手却把门给掩了掩。
“过来。”
肖孑序走到他旁边，稍稍弯下了身子，看着他桌面一堆花花绿绿的数据，这时，他才想起来，周予逢以前当厂长，其实也算半个财会了。
“以前只有我经手这些成本，现在多你一个，你也了解一下。”周予逢见他姿势难受，温声道，“去拿张椅子过来坐。”
肖孑序去了。
周予逢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不穿衬衫了。”
不想跟你穿一样的......
昨天他们衣服颜色不一样，但款式是相同的，肖孑序思来想去一个晚上，决定还是穿回便装好了，免得膈应人。
结果话到嘴边，变了味：“不舒服。”
周予逢嗯了一声，以为没下文了，结果他又问道：“哪里不舒服？”
“......”
拖出去斩了好吗？
肖孑序啧了一声，对他大了点声：“周予逢你能别......”
周予逢柔柔地看着他，几秒后，他收回眼神，继续跟他说着公司的大小事务，肖孑序也自觉失态，安安静静地听他说话。
恍如当初。
肖孑序听得心不在焉的，尽管周总说的如此条理清晰，风趣幽默，但他还是走神了。
但样子还是要装装的，他嗯了一声：“明白了。”
“懂了？”
“嗯，以前不做过么。”
他站了起来，刚想离开，却一阵头晕，糟了，老毛病又犯了，好久都没出现过了，现在又卷土重来，他站稳后走出去，却被人拉住了手腕。
“是不是低血糖了？”
“......是吧，不知道。”肖孑序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很久没有过了。”
“哦，那怪我。”
怪你什么？
接收到肖孑序的眼神，周予逢浅然。
“怪我不吉利。”
“......”
肖孑序撇了撇嘴，被某人塞了一颗糖在掌心之后，便慌忙出逃。
这人真的是......
整个人都要被他莫名其妙的怪动作，给整糊涂了，肖孑序心里是这么想的。
他拆掉糖纸，把糖狠狠咬碎吞进了肚子里去，才开始‘专心’工作。
肖孑序中午没吃饭，带了两片面包和牛奶，打算两三点饿的时候再吃，现在要整个人投入进去一个新环境，可没把他烦死。
他一点都不想浪费时间。
太过入神，连叼在嘴里的面包快被口水粘软乎了都不知道，差点就掉他腿上了，肖孑序连忙吃了一口，伸了伸僵直的四肢。
不过整理了一上午加下午这大半时间，他总算有了些头绪继续干下去了。
他回想起昨天跟周予逢说辞职的话，心想自己还是太不成熟了，有一个好的工作岗位，其实是生活和爱人的基础......
肖孑序又啃了两口干巴巴的面包。
忙碌起来，连下班都不知道。
还是路过他办公室的人事说的。
肖孑序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锁门走人，可楼梯口还有光。
周予逢还没走。
他脚黏在原地半晌，还是福至心灵地上了去，敲了敲门，见他埋首在资料里，还是忍不住说了句：“走吧，都没人了。”
周予逢明显没想到他会上来，表情有点错愕，哦了一声，慢慢悠悠地收拾起东西，见没什么事了，肖孑序转身道：“我先......”
“一起吃个饭吧。”
“......哦。”
肖孑序本来想拒绝，但脑子里却点头如捣蒜，他刻意没看他收拾的动作，可耳朵却听的分明。
他抓着挎包的手收紧，攥紧。
坐在副驾上，周予逢问他：“你想吃什么？”
“......随便。”
“吃日料？”
“......哦。”
“我记得之前是在你家吃的。”周予逢系好安全带，不着意地说着从前，“那时候下了好大的雨。”
“我不记得了。”肖孑序撇开了脸，直直地望向窗外，没给他一个侧脸。
他听到了厚重的喘息声，随着发动机启动的轰鸣声，那低哑的嗓音夹着一丝丝委屈，但又以漫不经心地口吻缓缓吐出：“真不记得了么。”
“......”
啊序：假的
周厂：真的吗？（星星眼）
啊序：我记得吃的是火锅
周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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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Chapter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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