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
一道凛冽如寒雪的声音割开寂静。
坐在阴影中的年轻男人把玩着手中的乌木折扇，折扇绢布扇面，洋洋洒洒写着一行诗:“风约帘衣归燕急，水摇扇影戏鱼惊”
字迹张狂，锋芒毕露。
随着“咔”一声，折扇被合上。
一双桃花眸眯了眯，眼睫微颤，隐在其后的墨瞳里满是算计与蔑笑。
昳丽的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该去……‘狩猎’了。”
这次，又会不会有哪些好苗子呢？
“是。”
***
“欢迎玩家祝琛言，”带着电流“滋滋”声的机械眼突然在耳畔响起，语气中带着笑意——不加任何掩饰的嘲弄的笑意:“欢迎来到——命运芥子。”
乌发乌眸的年轻人玉身长立，恰如一柄利剑立在穹顶之下，直视着苍穹之上——那里镶嵌着一个眼睛，冰冷的机械构造，眼眸流转间泛着不祥的红光。
无声的对峙着。
“呵，命运芥子？”良久，祝琛言冷笑一声开口，眼中满是笃定:“我可从来不信命。命从来都是我自己决定的。”
“是吗？”机械眼不禁眯了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你们人类不是常说‘命运的齿轮’吗？据数据得出，像你这种人，都是嘴上说着不信命的啊——在你之前的十三万六千四百九十八名玩家中有五万九千六百三十二名玩家都是像你这么说的，你猜猜看结果呢？”
“不猜。”祝琛言抬了抬眼皮，机械眼这才发现这家伙不知道在它说哪句话的时候眼睛就闭上了。
“……”它沉默片刻，秉着最后的职业素养开口:“他们中有99.998243519%都没活过第一个芥子哦。”
“那不就是还有人活过。”祝琛言懒懒开口:“既然如此就是能活。”
说着他睁开眼，丹凤眼在剑眉的衬托下尤其凌厉，眼中满是笃定。
机械眼有一瞬间宕机。
明明样貌上毫无相似，但这个眼神……让它想起了机生噩梦。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机械眼的语气中的些许茫然，立刻被祝琛言捕捉到:坏了这就bug了？
“玩家祝琛言，接下来请注意。”机械眼很快恢复之前的语气，“现在我将为你说明游戏规则。”
“首先声明一点，本游戏为大型真人冒险游戏，参与游戏者默认签署免责协议，人身安全问题本游戏概不负责。”
“其次，本游戏为副本制。玩家需要在副本中完成任务，注意:本游戏需完成的任务并非绝对由游戏官方布置，游戏官方认为副本及芥子世界为真实存在世界，尊重副本没内人物意见。注意:任务的选择影响玩家游戏的评级及奖励，请谨慎选择。”
“本游戏收入制度为‘1 1 1’制，及玩家收入由副本奖励、直播打赏、直播激励三块内容构成。”
“本游戏尊重命运的安排，因而各玩家在第一个副本开始前抽取个人天赋技能。下面请玩家抽取技能。”
话应刚落，祝琛言面前出现一个巨大的转盘，转盘被密密麻麻的分割，根本无法看见各个区域中究竟书写了什么。
“提醒:由于抽取技能为玩家天赋技能，所以非特殊情况技能不会重合。”
祝琛言默默把机械眼的话记下，同时开始转动转盘。
转盘开始转动，霎时间各种色彩的光芒交叠，令人眼花缭乱。
最终，光芒不再改变。
“……紫金色？！！！不合理！”机械眼突然大叫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闭上了嘴，只是瞧瞧打量着这个叛逆的年轻人。
命运之神怎么会把紫金色的技能给这种刺头！五年前出现一个特例还不够吗？！！！
“恭喜玩家祝琛言，抽中……紫金色天赋技能——不死鸟。正如其名，玩家将会拥有……不死之身，但后果是复活时会承受死亡时的双倍痛苦。玩家的技能属于可升级异能，升级后可复活他人……代价是，承受被复活者死亡时的十倍痛苦，建议不要尝试。升级条件:完成10个5★任务。”
“不死鸟？”祝琛言听出了机械眼的咬牙切齿:“天赋还有等级差异？”
“自然。”机械眼道:“天赋技能分为五个等级:碧青蓝紫和紫金。紫金是最顶级的技能，目前为止……只出现过不超过十次，目前活着的紫金玩家，除了你就只有一个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机械眼悻悻闭了嘴:“其余无可奉告。”
“你之前说，非特殊情况技能不会重合，特殊情况是什么？”
“无可奉告。”
祝琛言抿了抿唇:“那游戏一般是如何运行？”
“不可透露，具体情况需要玩家自行探索。”
还没等祝琛言再开口，机械眼就道:“下面为玩家介绍直播机制，请玩家认真听讲。”
“直播机制是为提升玩家生活质量而设立的特殊机制。”
“在游戏开始后，直播间会自行开启，跟随玩家视角直播整场游戏。”
“根据游戏内容，观众可以对玩家进行打赏，打赏金额游戏官方会抽取10%，剩余金额会实时打款至玩家账户。”
“游戏官方会根据玩家直播间流量进行直播激励，具体机制不可告知。”
“现在请玩家给自己直播间取名。”
祝琛言看着面前的打字框，沉默片刻输入了两个字:
“昼锋。”
白昼的锋芒总能刺破黑暗的，不是吗？
“好的。”机械眼瞅着祝琛言，“玩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游戏是一直进行吗？”
“副本和副本之间玩家会进入主芥子进行休整，休整时间取决于玩家的余额，具体情况等玩家结束第一个副本会详细告知。”
“观众会知道我的天赋技能吗？”
“不会。另外玩家可以通过购买技能或道具来隐藏自己的天赋技能。”
“没问题了。”祝琛言思索片刻道，“进入副本吧。”
“好的，正在为玩家抽取芥子世界。”机械眼道:“抽取成功。正在开启直播间:昼锋，开启成功……”
祝琛言只觉得眼前一阵光恍过。
***
“欢迎来到芥子世界之——沧海浮生愿。玩家身份:回京副将嵇静良。官方任务:送嵇静姝顺利出嫁，星级为★★。”
祝琛言还未睁开眼，就闻到了一股幽如苍兰的香气。睁开眼，他似乎在一顶营帐里，帐内点着烛火，很像古时军帐。
大抵是因为他是“副将”的缘故，这顶帐内只有他一人。
眼前的案上是一封展开的书信。
书信的字迹清秀，写信人写的一手簪花小楷。
落款“愚妹静姝”——看来是家信，与收信人是兄妹关系？
理清关系，祝琛言迅速浏览了一遍信件内容。
“兄长亲启:”
“春寒料峭，望自珍重。”
“家中一切安好。”
“闻父亲兄长不日则归，喜不自胜。”
“长姊下月既望出嫁，望兄长能赶上……”
“顺颂时祺。”
“愚妹静姝。”
书信的内容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是落款之前却有一处涂抹，祝琛言下意识觉得不对。
他将书信举起，透过烛光，果然涂抹下有一行字。
“兄长，我非嫁人不可吗？”
大抵是这句话太不合时宜，太离经叛道，女子写下后便立即涂去。可也许是又希望能被兄长看到，她并未重新写信，直接将一封信寄了出去。
祝琛言忍不住愣了神。
“嵇小将军，嵇老将军请您过去一趟。”
突然帐外传令兵的声音响起，拉回了祝琛言的注意:“知道了，这就来。”
说着他起身，迟疑片刻将书信折好藏进了衣襟。
——他总觉得，这封信的问题不至于此。
祝琛言跟着传令兵走向另一顶营帐。
从嵇静姝的书信来看，嵇老将军基本上可以断定是嵇静良的父亲了，而且古代这种父子一同出征也是有可能的。
“嵇将军，嵇小将军来了。”
趁帐内还未传来回复，祝琛言把目光放在视野左下角。
那里，弹出了几条弹幕。
［这是新主播？长得真不错难怪是在颜值区……］
［官方任务很简单啊，果然是新手副本］
［新手副本这么简单……看来看不到主播被虐杀了……可惜了］
［楼上的观点还真是……只能说丧灭人性，我不敢苟同。］
［你们都在讨论副本，只有我在斯哈斯哈］
祝琛言正准备移开视线，突然被一条弹幕吸引注意:
［不是，你们不知道这个副本吗？“沧海浮生愿”可是当年新手死亡率高达90%的副本啊！如果选择官*******（该内容涉及游戏内容暂时屏蔽）］
死亡率90%，是因为选择送嵇静姝出嫁的官方任务吗？
祝琛言愣了愣，随即想到机械眼说的“本游戏需完成的任务并非绝对由游戏官方布置”，所以说……选官方任务很可能会死。他得选择，人物发布的任务。
这时，眼前突然跳出一个弹窗:
【角色发布任务（嵇静姝）】
【任务内容:帮助嵇静姝逃离嫁人的命运】
【任务星级:★★★★★】
所以，是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才能接受到任务是吗。
祝琛言似乎明白了什么，下意识抿了抿唇，眼神晦暗不明。
如果玩家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么他将失去开启角色任务的几乎……只能选择完成官方任务。
——迎接不可避免的死亡。
当然，选择角色任务也有可能死亡，但是有了选择至少可以自己决定命运。
而且，只有完成10个五星任务技能才能升级。
他有种冥冥之中的感觉……他一定会用到升级后的技能——而且，是他自己的选择。
***
“让他进来。”帐内传来了一道威严沉稳的声音。
“是。”帐口的亲兵掀开帘子:“嵇小将军，请。”
祝琛言点点头，迈入了帐内。
嵇老将军正襟危坐于案前，帐内除了他与祝琛言并无他人，看来应该不是军务而是家事。
“这次大捷回京，圣上必有封赏。为父会给姝儿求一桩好姻缘，良儿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果然。所以嵇静姝的婚约是圣旨……该如何帮她……
祝琛言一边想着一边回答眼前面目威严的将军:“回父亲，孩儿并无他求，只求建功立业……只是姝儿她还小，现在谈婚论嫁是否……”
“明年她就及笄了。”嵇老将军打断了他，“她就算再不愿意，也得至少把婚约订下。还有你也是，既然你长姊快出嫁了，我向圣上替你和姝儿各求一门好姻缘也是于情于理之中。”
“父亲……”
“我们嵇家满门忠良，战功赫赫，圣上不可能不同意。”
祝琛言沉默片刻，“父亲……孩儿想要的不是好姻缘，孩儿想要的是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他掂量着嵇老将军的态度，见他没有质疑，随即又开口道:“孩儿还想再攒一攒军功，给姝儿讨一桩最好的姻缘。”
嵇老将军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说，斟酌片刻才开口:“良儿……你说的有些道理。说到底你只是个副将，若我不等你接我衣钵便撒手人寰……妧儿和姝儿便无人撑腰了。为父知道了……为父会帮你讨封。”
“！”祝琛言没想到嵇老将军会想得如此，不禁喜不自胜:“多谢父亲。”
只要暂时没有婚约，就有回转余地。
［主播这是在？为什么不要婚约啊，没有婚约嵇静姝怎么出嫁？］
［迷惑操作哈］
［难道主播想选角色任务？（涉及游戏机密部分观众无法查看此弹幕）］
［接楼上，个人看法也是如此，这个主播是个聪明人。］
［楼上迷惑发言哈，主播给自己任务搞没了还叫聪明？招笑。］
***
“一群根本没察觉游戏本质的废物罢了，可笑。”娄撩燕一边摆弄着手中的扇子，一边笑着恶劣的戳着屏幕上祝琛言的脸，可那双极其漂亮的眼中却情绪晦暗:“没想到……还是这么聪明啊，这才游戏开始十分钟就把一群人一辈子都参透不了的东西猜出来了，难怪机械眼向我推荐你呢。但是……为什么要回来呢。”
***
“叮。当前直播观看人数超过50人，恭喜玩家获得5金币直播激励，望玩家再接再厉！”
“叮。玩家被观众‘堂前燕’关注了。注意:为保障玩家**，直播中观众无法看见玩家虚拟屏内容。另外，玩家的粉丝名单以及关注名单等默认隐藏，是否开启？”
“否。”祝琛言拒绝。
“既然这样说了，就没事了。”嵇老将军的声音拉回祝琛言的注意力，“明日还要赶早，早些休息吧。”
“是。”祝琛言回应着退出了营帐。
他一边看着“堂前燕”的主页一边往回走。
原来直播间的观众也是游戏玩家。
“堂前燕”的主页里有许多游戏直播视频的，但似乎都是要付费的。
看浏览数量，都是10万以上的浏览量。
他应该很厉害。
“堂前燕”所有视频的封面都是一个背影，乌发黑衣，站在山崖上，身前是初升的朝阳。
整个人锋芒毕露。
总觉得很熟悉……感觉眼前出现了一张很模糊的脸，却怎么都无法看清。
可他回顾半生，没有一张脸一个名字可以对得上……这是为什么？
这时祝琛言的目光突然被一个数字吸引。
“关注 1。”
他突然愣住了。
所以自己是大佬关注的第一个玩家吗？
因为什么，他参透了任务规则？就因为这个？
祝琛言觉得，另有隐情。
***
“见鬼了，‘堂前燕’的关注居然从0跳到了1？娄撩燕疯了？”
一个穿着红裙棕发如瀑的女人一脸不可思议:“还是，是我瞎了吗？”
“你没瞎。”抱着贴着符纸的黑色加特林不断擦拭的一个长发年轻人道，“多半是在连续三个月没有找到好苗子娄撩燕终于疯了，看到了一个好点的以为自己看到了光。”
“是吗……”棕发女人不禁喃喃道。
***
2025新的开始，诸位，新年快乐。[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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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沧海浮生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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