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和五条悟那件事发后的第三个月,我记得,是因为这个月就是我的生日。
我出生在十月,天气是清清爽爽的,秋天也是我最爱的季节,不仅仅是因为我的生日在秋天,更因为我最喜欢秋日的各种枫树,叶片紫的紫,红的红,还夹带着墨绿色,真的很漂亮。
近来,我格外嗜睡,以为我是有一点秋倦,马上就要离开五条家了,我倒是没怎么在乎。我的工作很轻松,所以空闲时间我会在院里走走,有时也跑到无人的草坪上躺着小憩。如此惬意,倒是又胖了几斤。
终于还是到了要走的那一天,夫人还是没有露面,只是托侍女给了一个小匣子,用普通的布料包好,我以为是普通的赠礼,就欢欢喜喜地接受了。
离开五条家的侍女是允许带走那些不带五条家家徽的服饰的。
我装满了一整个藤箱。
这陪伴了我好多年的月牙发夹,终于是摘下了。
我不再回头,从那个我曾经送走五条毓的小门迈了出去。
掩埋我的足迹的,是一场秋雨。
几天后。
我走在岩手县的乡间小道上,身上穿着我刚出五条家后就去购置的T恤和牛仔裤。手里还握着失水过多的波斯菊花束,这是樱子和爱子送的,连轴转一般的赶路,我无法照顾好它们,又舍不得扔掉。
其实,我是不记得我老家的地址的,但是谁叫我有个人美心善的夫人呢,她算是给我指了个路,我就这么又是坐飞机又是赶火车,还坐了俩小时的牛车,才赶到了这里。
前方有狗吠声传来,我有点害怕,就捡了根棍子,颤颤巍巍地前进。终于看见了人家,而黄狗是早就被拴好的,也就不害怕了。
一个小孩子听见我扔木棍的响声,从后院跑了出来,还叫来了她的奶奶。我无意打扰她们,但她们就是要问个明白,我也只好向她们问路。
知道我要去山崎家,她们放下了戒心,说她的女儿(妈妈)就在山崎家帮佣,还问我是不是那家的小女儿,十几年前走失的。
所以,父亲就是这么解释我的不见吗?
我的内心溢起了巨大的失望。
也就不想回去了。
是啊,茉莉花早就不见了,月季还会久存吗?
我笑道不是,我只是受人所托,有事找那家人。
老妇接过孙女手里的鹅卵石,冲我摆摆手,算是告别了。
我下意识地行了个礼,才想起早就不在五条家了。
转身离去。
本来打算原路返回,去县城里坐车。
却一个声音被叫住了。
“大小姐?大小姐。”
是那个小时候经常带我出去逛山的侍女,我还记得她的声音。
我们对视无言,都露出了释然的笑。
“是的,我是山崎熠。我回来了。”我还是说出来了,对这个对我倍加照顾的侍女,我还是没有忍住。
她听见了,却哭了。
泪水打湿了她早已开始冒白发丝的碎发,我看见她不再光滑的脸颊,嘴角的小痣,看见她早已扎起的妇人鬓,半新不旧的已婚式和服。
一阵风在我们之间吹过,卷起了掉落的树叶。
我在风声中,听见她说:“……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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