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咚咚咚”
“小花,小花……”徐瑞诚疯狂拍他家大门。
周在不情愿地睁开眼,拿起手机,8:25分,又闭上眼。
“小花,周小花,开门,我进来了啊。”徐瑞诚站在门外。
周在闭着眼,不想理会那个嘈杂的声音,耳朵却听见了自家大门密码锁解锁的声音,关门,换鞋,紧接是拖鞋踢踏声,下一秒卧室房门被踹开。
“豆浆油条炒米粉?”徐瑞诚笑眯眯地看着周在,手上提着给他买的早餐。
周在躺在床上,明显没睡醒的模样,脸色黑到极点。
“早餐给你放桌上,快点起,俏俏演出开始了。”徐瑞诚转身去客厅打开饮水机烧水,拉开厚重的遮光窗帘,阳光瞬间充斥整个屋子。42层的整面落地窗,无遮挡的视野,采光好得令人羡慕,周在却买个强力遮光帘子,过得昏天暗地不分昼夜。
9:25分的电视直播,周在调好了闹钟,谁能想徐瑞诚7点就跑来敲门。他叹气,仿佛多说一句话精力都会被剥夺。如果不是因为俏俏,随便换个理由徐瑞诚敢这么闹,周在已经让他人头落地了。
俏俏是徐瑞诚外甥女,刚读幼儿园大班,偏偏爱缠着周在,一见面便“小花哥哥”甜甜地喊个不停,围在身边转,放谁都狠不下心拒绝。
前段时间这孩子迷上花滑,徐瑞诚带她上俱乐部报了个班,玩得有模有样的,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演出,周在答应她一定准时打开电视机收看。
“还没起呀?”徐瑞诚温柔地问候,一把掀开他的被子。
周在看着自己的被子在头顶划过一道弧线,离他而去,愤怒值一路飙升,正准备破口大骂。
徐瑞诚微笑,一手从他膝下穿过,一手托起他的背,把周在整个人抱起,快步走向客厅,把人放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调好频道,转身,迅速逃离现场,一气呵成。
“你想死吗?”沙发上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好渴啊,水在哪?嗯?怎么全是无糖的啊?”徐瑞诚不满地关上冰箱,在厨房翻箱倒柜。
“门口!”周在没好气地吼道。
昨晚在盒马上买的,整整五箱香草味苏打水,外卖小哥给整整齐齐垒在门口。周在对这种甜腻的不感兴趣,全是给徐瑞诚买的,这人从不喝别的,就靠着苏打水长大的,还非得是香草味的,矫情。估摸着哪天发烧去医院吊水,徐瑞诚也会挣扎地睁眼,喊护士姐姐给他换瓶香草味的。
“观众朋友们,接下来请欣赏李梭梭带来的男单表演,雪绒花,掌声欢迎!”电视机传来主持人激昂的声音。
这是男子单人自由滑的表演。
徐瑞诚却不敢转头看他,手里的易拉罐捏得变形,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狂跳。
这是周在的底线,徐瑞诚很清楚。
他的行为无疑是大步踏进雷区,周在会作何反应,徐瑞诚心里发虚。
他想试一试,万一,他能把拉周在拉上岸呢?
年少夺冠、称霸男单、开启时代、重伤致残……
这四个词可以概括周在的竞技生涯。
受伤那年周在20岁,他花了5年从躺到坐,学会习惯自己瘫痪的下肢,学会接受残障人士的身份,学会放下傲骨、希望和梦想……
周在把自己隔绝在一个没有花滑的世界,所有有关花滑的人际联系,赛场的亦敌亦友、冰迷、媒体记者,都断绝了。删除一切关于自己的比赛视频、资料,远离冰场。周在走得很果断,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巅峰退役,从此销声匿迹。
只有把花滑放下了,才不会活得那么痛苦。
而只有同为运动员的徐瑞诚知道,花滑就是他生命的全部。
周在放不下。
“感谢李梭梭为我们带来的精彩演出,接下来是低龄组女单六分钟练习时间,请选手做好准备。”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看,咱们俏俏出场了。”徐瑞诚的声音带着笑意,有些自豪。
小姑姑穿着红色的改良版芭蕾tutu裙,红扑扑的脸蛋,梳起丸子头,扎着亮闪闪的头花,手中还拿着一个铃鼓,踩着白色的冰鞋在冰面飞驰。
这经典的造型,表演还没开始,周在报出俏俏的节目名:“埃斯米拉达,可以啊,有模有样,衣服你设计的?”
“那当然,国际一流水平。”徐瑞诚说道。
他是两年前退役的,现在从事花样滑冰比赛服的设计工作,不知是天赋还是从小混迹各大赛场耳濡目染,徐瑞诚的设计有独特美感,颇受各国运动员喜爱。现在他的比赛服订单已经排到五年后了。周在时常打趣他是运动员退役再就业的优秀成功典例。
音乐响起,聚光灯下,小小的身影在冰上起舞,蹬冰、滑行……
徐瑞诚的注意力却全在周在身上,预想中的爆发没有出现,周在如此平静的反应,倒在自己意料之外了。
不知道周在是否有注意到……
刚才电视上的男单选手,李梭梭。
活脱脱就是10年前的他自己。
准确说,是还没开窍的周在。滑行、跳跃、用刃都那么生涩,没有任何技巧,但却干净利落。少年的舞姿,就像野草一样肆意而起,长在乱石夹缝中,随性,不加修饰,充满鲜活旺盛的生命力……
徐瑞诚给周在找了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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