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你裴纪,你再不更新你读者得顺着网线找到我家地址了,你知道你多少天没有更新了吗?我手机私信里全是你读者的催更留言。”
刚下飞机,裴纪还未缓过神来,就接到来自自家编辑的电话,他捏了捏眉心,歪头把手机夹在头和肩膀中间,拖着行李箱往机场外走。
电话那头的宋知也讲个不停,听见那头一直没出声,坐在椅子上的他暴躁如雷,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裴纪你他妈在听我讲话没,你以为老子想管你?”
他的脑袋好似被一团棉花轻轻包裹着,让他思考不得,裴纪嫌烦,蹙着眉把手机拿远。
“行,我知道了,有时间就更。”
说完,直接了当地挂了电话。
这个季节来抚城旅游的人很少。
这地方不适合旅游倒适合养老,太阳隐匿在云层之中,微风徐徐。街道上,人们三三两两漫步着,一声声鸣笛中夹杂着小商贩的吆喝,偶尔有路人停下询问。
时间在这座城市似乎流动地格外缓慢。
“师傅,去纳维斯酒店。”
裴纪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坐在后排,车内放置了香薰,他打开一点车窗透气,车内灌进新鲜空气,裴纪的晕机症状逐渐好转。
他取下装逼用的墨镜,夹在大衣领口处,师傅是个很健谈的中年大叔,见裴纪拖着行李箱,猜想是来这边旅游,便极力推销。
“小伙子,我们这边风景很不错的,保证你来了不想走,走了还想来。”
裴纪垂下头,揉着酸痛的脖子,眼睛盯着地上还未抽完的烟头,漫不经心开口:“叔那这地儿有什么推荐去的地方吗?”
前方红灯,师傅的手交叉在方向盘上,转过头和裴纪交谈:“你问我可就问对人了,宁南山上有一座寺庙,特灵。”
师傅竖了个大拇指,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去年我带着我闺女去了趟,年前就带回来一个小伙子,现在感情可好,准备谈婚论嫁了。”
“小伙子你看肯定没对象,不然也不会一个人来旅游,听叔的话,来抚城不去灵鸣寺你算白来了。”
大叔笑意堆在脸上,绿灯亮起,前方车辆纷纷启动,大叔不得已继续开车。
到了酒店,大叔相当热情,亲自下车把裴纪的行李箱搬下来,临走还特地嘱咐他,“小伙子一定要记得去躺灵鸣寺。”
“好,谢谢师傅。”
这会儿太阳从云层里跑出来,天高云淡,满树的金黄点缀着天穹,一片枯黄宽大的树叶飘落至褐色土壤上。裴纪的额头冒出细汗,他脱下大衣,戴上墨镜走进酒店。
抚城的秋天算得上是闷热了。
吹了会风,裴纪的头晕彻底缓过来,心情大好,他趁着等电梯的间隙给宋知也发信息。
【小裴不爱吃香菜:我是来抚城这边找找灵感的,最近就不要打扰我了编辑小哥哥~】
【小裴不爱吃香菜:对了我刚刚挂你电话还凶你,小哥哥你不会生气吧?】
【小裴不爱吃香菜:小狗哭泣jpg.】
宋知也正在审核文章,看到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他拿起手机秒回。
【宋知也:裴纪你他妈给我滚,你以为劳资想联系你】
【宋知也:当你编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你他妈装什么可怜呢】
只听见“啪”的一声,手机被丢在床上。
他就知道裴纪这狗东西没憋什么好屁。
“叮咚——”
电梯到了裴纪所在的房间楼层。
回到房间,裴纪把行李箱丢在门边就径直倒在床上,他把手搭在额头上,盯着头顶刺眼的白光。
“灵鸣寺……”
裴纪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如果那个寺庙真有那么灵的话,他高低去一趟。
裴纪也想去撞个运。
想着想着他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裴纪换上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搭配毛衣链,刘海被放下来遮住前额,又从首饰盒里翻出一个素戒,戴在无名指上,上面镶嵌着一颗细小的碎钻。
前来祈福的人很多,挤满山脚下,裴纪的穿搭惹眼又身姿挺拔,引得一群老人蠢蠢欲动。
白云弥漫,远山朦胧,淡青色的群山连绵不绝,谷风从山谷呼啸而过,惊动栖息的山雀,从山脚爬上山顶的石阶一眼望不到尽头,裴纪望而却步。
他属于那种能躺绝对不动的人,除了平常为了保持身材偶尔运动以外其他时间就是宅在家里。
算了,心不诚则不灵。
裴纪咬咬牙决定上山。
上山的路途并不顺利,毛衣上的毛黏糊糊粘在后背上,太阳高高悬挂在天边,裴纪撩起头发,露出汗湿的额头。
爬到山顶已经正午。
街市热闹,建筑古色古香,错落有致的马头墙,青砖黛瓦,年份已久的拱形桥下流水潺潺,倒映着两岸的垂柳和斑驳的墙面。
灵鸣寺隐匿在翠峦怀抱之中。
远远裴纪就看见那棵高大的烟缘树,上面挂满红牌,粗壮的枝干伸出古墙外,在风中摇曳生姿,红牌下的流苏也簌簌地响,进入寺庙,裴纪就闻到阵阵檀香,佛音袅袅,钟声悠远。
他非常有目的性地走到买红牌的小摊子处,在红牌上写下一段话。
“希望我能遇到那株为我停留的蒲公英。”
裴纪身高腿长,他把愿望牌挂在高处,不然到时候工作人员把他的清理掉了。
今天运动量严重超标,裴纪晚饭吃的很撑,想着散步回酒店,结果走到一半天空突然下起毛毛雨。
这边属于老街,裴纪听这边人说这里有家火锅店开了十几年,味道超级棒还价格便宜就想着来试一下。
大部分店铺都早早关门,不然就是荒废在那里,大晚上还是有些瘆人,雨滴滴落在他的后颈,裴纪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他眼尖地发现老街最里端有家花店还亮着灯,暖黄色的灯光从玻璃门内泄出来,地面都覆盖上一层浅金色的光。
裴纪双手捂住头往花店方向跑。
这是一家很小的花店,各式各样的花占据了店面大部分面积,花店的墙壁上挂着干花和藤蔓做装饰,正前方有一个小猫摆钟,黄色的尾巴一摇一摆。
坐在前台的是一位很年轻的老板,微卷的半长发披散着,挺翘的鼻梁,旁边花瓶里插着几束娇艳欲滴的绣球花,头顶的暖光柔和了他的五官,他低着头正在玩手机,露在外面的手腕很细很白,手指曲着。
刚刚跑着过来,裴纪气息不稳,声音微哑:“老板,可以在这里躲下雨吗?”
听到动静,他放下手机抬眼,两人视线交汇,在看清花店老板的瞬间,裴纪的心脏“砰砰”地跳动,他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睛,几乎脱口而出:安安……”
此刻他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一路避开摆在地上的花盆,小跑到前台。
明明是很短的一段距离,裴纪却喘着粗气,手也止不住地颤抖,眼尾一片潮湿,他的心像被柠檬沾过般酸涩。
裴纪声音哽咽,带着颤音,“老板,你长得好像我一位故人,可以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男人皱起眉头,大概认为这人第一次见面就说自己和别人长的像非常不礼貌。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沉默,半晌,裴纪听见他说:“祝安好。”
听见名字的瞬间裴纪就知道真的是他。
他真的重新遇到祝安好了。
裴纪一时喜悦,伸手想搭上他的肩膀,祝安好后撤一步躲开,眉眼间满是不悦。
他的手就这样悬在半空中,素圈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夺目的光芒,裴纪抿着唇,“抱歉,我太激动了。”
裴纪的眼睛细细描摹着他精致的五官,这会儿背着光,祝安好五官的侵略性就显露出来。
他的眼皮很薄,眼尾向下垂着,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冷冷地看着裴纪,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他发现祝安好变了好多,头发留长了,人也没以前那么开朗,再也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裴纪缓了缓心情,打破沉寂,:“老板你还记得你十年前在南浔市安慰过一个小男孩吗?”
裴纪苦笑一声,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问出这个问题。
十年……真的太久了。
久到一些伤痕痛苦都可以抚平。
“怎么?那小孩是你?”
裴纪的眼睛瞬间亮起,“安……老板你还记得啊。”
祝安好半垂着眼,食指弯曲在柜台上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敲着,宣判着裴纪的死亡,“不记得,如果不是买花还请你出去。”
“别啊老板,你行行好,让我躲一阵子雨,我可以买花。”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乌云密布,天完全黑下来,落下的雨点用力拍打着玻璃门,好似密集的鼓点。
祝安好蹲下身,把裴纪不小心碰倒的那盆多肉扶正,一点点碎土洒在地上:“不缺你那点钱。”
裴纪就知道他会同意。
毛衣上沾着雨水,祝安好丢给他一条黄色毛巾,就背过身留给裴纪一个冷漠的背影。
上面还残留着栀子花的香气,想来是祝安好用过的毛巾,裴纪把脸埋进毛巾里,轻轻蹭了蹭,鼻尖满是柔软的气息。
祝安好把倒出的泥土用纸巾包起来,正准备站起身来,不料低血糖犯了,直直往前栽,裴纪眼疾手快扶住他。
男人手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到两人相触的肌肤,祝安好反应格外大,用力抽出手腕,一把推开裴纪,两人一起往后倒,祝安好的后脑勺磕在裴纪的胸膛上。
“不……不好意思。”祝安好的手掌撑在他身两侧,快速起身。
裴纪手撑着地,挑着眉仰头看着他,“不是吧,我有这么吓人吗老板,我可是救了你,结果你还恩将仇报。”
祝安好整理好被蹭乱的白衬衫,脸带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我送你一束花当赔礼了。”
“老板赔花不如赔你,你比花好看。”
裴纪还坐在地上,这个时候他倒和祝安好开起了玩笑,一脸戏谑地看着他,头顶的光模糊了祝安好的五官,他精准捕捉到祝安好的面部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听见裴纪说:“老板不如给我个你的联系方式?”
他已经很久没有给过别人自己的联系方式,自从他一次又一次被抛弃,他变得孤僻,不喜陌生人,不喜交际,像个怪胎,每日守着花店浑浑噩噩的活着。
这么居高临下,清晰可见裴纪浓密的睫毛以及说话时一张一合的薄唇,话到嘴边祝安好转了个弯:“可以。”
屋外雨声渐小,祝安好从储物柜里翻出一把印着卡通小猫的雨伞递给裴纪。
要到了联系方式又收到祝安好递来的雨伞,裴纪心里跟苏打柠檬水一样不断冒着泡。
他撑开雨伞走进雨幕里,脚步轻快,嘴角是压抑不住的笑容。
“老板明天见。”
浴室内水汽氤氲,镜子被蒙上一层模糊的雾水,祝安好的肌肤被热气熏的粉嫩,像只被蒸熟的大虾。
头顶的热水淋湿他的头发,顺着发丝流过他的脸颊,祝安好盯着发白的瓷砖,思绪逐渐发散,他其实记得十年前安慰过的一个小孩,至于他为什么否认,单纯觉得麻烦。
只记得那夜的雨也是如今夜一般大,巷子里很黑,记忆里小男孩的脸早已模糊,如今和裴纪得脸交叠在一起……
他开始期待明天了。
嘻嘻嘻哈哈哈反正也没有人看,长发就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重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