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紧急，林清玉只能朝蒋献使眼色。
蒋献看了一眼她的状态，再看了一眼明显没关的直播设备，差不多也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接过林清玉手里的那张餐巾纸，一分为二，非常自然地接上了茬，“好了，现在是双数了吧？这款抽纸一张有四层加厚，湿水不散，一张抵得过两张，跟外面那种一戳就破的劣质抽纸不一样！”
林清玉震惊地看向他。
什么直播天才，这都被他给圆回来了？
本来林清玉已经到了交班的点，这会儿正好轮到另一个实习生妹妹的夜班。小姑娘迟疑地站在镜头外看眼林清玉又看眼蒋献，打起手势：你们在干什么？
直播间里观众快笑疯了。
【现在我相信你们真的是带货主播了】
【凭什么后来者居上，因为同事哥又争又抢】
【不行了我倒要看看你俩为了带货还能怎么编！】
【谁来管管主播啊！她真的没有创作瓶颈！】
蒋献顺势让出直播位，给新来的女主播腾出位置，“喜欢的家人们点进1号链接就能买，今天直播间有优惠，咱们再来看看下一个品，喜欢直播间的家人们点点关注，直播间每天整点发红包！”
一脸懵的实习生到镜头前看到直播间这么多人，神情不由自主紧张起来。幸好她把直播词背得挺熟，即便紧张，依旧能拿起产品中规中矩地做介绍。
直播间这会儿正是人气高的时候，只要不出岔子就能卖出货。怕观众看到换人了直接退出，林清玉又多待了一会儿，确定实习生妹妹一个人也没问题之后就蹑手蹑脚拿起包准备打卡下班。
她的自我认知很明确，实习期又没提成，她多赚的每一分钱都是给老板打工。
公司楼下已经陆续摆起小吃摊，这个季节天黑得很快，雨夹雪的天气冷得要命，林清玉没带伞也不舍得打车，反正雨不算大，她戴上外套兜帽准备去扫辆共享单车。
这个点，公司附近的共享单车被扫得差不多了。林清玉扶起一辆打算骑，好不容易推到路边发现车是坏的。
……还是走去地铁站吧。
没车没伞在这种天气实在狼狈。林清玉把手揣兜里蒙头就走，摸到手机震动了好几声。她原本不太情愿打开，又有点担心是实习生同事那边出了什么问题，顶着冷风打开一看，怎么还是陆易安。
【前夫哥：他没车也就算了，连给你打车的钱都不舍得出啊？】
【前夫哥：他下头男你恋爱脑，你俩绝配】
总感觉他又破防了。
林清玉环顾一周，觉得陆易安应该在附近，果然看到路边有辆车闪了闪车灯，车窗移下，露出点金色的头发，陆易安靠着车窗，隔着街道跟她对视一眼，露出个讥讽的笑。
虽然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但还是看得出来他口型在说：“你男朋友真没用。”
炫富是吧！有车了不起啊！
林清玉真想骂他一顿。他们当年分手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就凭他这幸灾乐祸的劲，够被分手几百回了！
她扭头就走。
那辆车锲而不舍地跟了上来，陆易安在后面喊，“喂！你往哪走？要不我送送你。”
林清玉停住脚步。倒不是她没骨气，是这天气太冷了，而且能蹭车为什么不蹭，反正她天天上班给老板打工，坐几下老板的车那咋了？
她十分自然地上了副驾驶。
陆易安也没想到她真的会上车，愣了一会儿把车窗关上。车里暖气开得很足，陆易安瞥了一眼她发丝上挂着的细小水珠还有冻得微微发白的脸，原本要脱口而出的嘲讽犹豫了一下，有些生硬地问：“你家在哪啊？”
林清玉飞快报了个地址，说完又犹犹豫豫，“你顺路吗？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陆易安感觉自己真被当司机了，又不好意思让她下车。怎么会有人见到前任一点都不尴尬的，她就真的完全放下了吗？
路程不是很远，大概二十分钟左右。陆易安开着导航，林清玉玩起手机，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他没话找话：“我送你回家的事，被你男朋友知道没事吧？”
这话一说出来，陆易安自己都沉默了。
怎么回事，怎么就这么茶里茶气的呢？
林清玉猛地抬起头，有些不自然地调整了下坐姿，开始无比后悔起没早点捂住蒋献的嘴。果然撒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这个……他又没跟我住一起，不会知道的。”
怎么回事，她怎么莫名其妙心虚起来了呢？
陆易安干巴巴地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你们……谈几个月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林清玉如坐针毡，纠结起现在坦白还是继续瞎编，“不过他确实说话不太好听，今天不好意思啊。”
陆易安：“这么爱替他说话啊？”
林清玉闭嘴了。
陆易安却像是被勾起怨气似的，滔滔不绝起来，“除了脸有什么好的，你喜欢那种小白脸啊？他根本就不是真心跟你谈恋爱，他那是自己没皮没脸还想吃你软饭……”
林清玉目光游离起来。
完了，这个没法反驳，她是颜控，谈恋爱就是纯喜欢看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别的不说，陆易安这张脸放五年前真是独树一帜的漂亮，就算有点傲气，有点别扭，也让人生不起气来。
但是喜欢和合适她还是分得清的。
比方说蒋献就不合适，真跟他谈了就没人陪她一起摸鱼做搭子了。男人到处都有，上班搭子可遇不可求，所以办公室恋情大大的不可取！
陆易安看她出神，不禁提了音量：“你混成这样显得跟你谈过的我很丢脸知道吗？就这么喜欢捡垃圾？”
林清玉只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你有什么好丢脸的，你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嘛，年纪轻轻就继承家业当上了总裁，前途无量诶，干嘛还要纠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陆易安不吭声，看表情倒是比刚才缓和了一些。
那当然了，跟他分手纯粹是林清玉眼瘸。过了他这个村就没店了，她现在混这么惨都是咎由自取，要是当初不提分手，他怎么可能会让她过成这样……她那个现任更不用说，烂得彻底。
反正跟他没法比。
车窗外的夜景从繁华到冷寂，一排排路灯泛着昏黄的光，让阴冷的空气都显得温暖起来。导航提示到达目的地，陆易安停车看了眼导航，又看了眼窗外城中村残破混乱的街景，有些不确定。
她就住这种地方？
林清玉麻溜地解开安全带就想往下跳，“就在这停吧，里面路不好开！”
陆易安：“……”
他本来想问林清玉要不要送送她，可她走得太快，头也不回的，犹豫的这一瞬间就错过了。
反正雨不大，她淋这么几步路不会有事的吧……
就算有事跟他也没关系，那是她男朋友该心疼的。
想到这里，陆易安又觉得有点糟心。虽然只是前女友，但看着林清玉谈了个烂人还过成这样，他还是有点看不下去。
回过神来他才发现林清玉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楼里亮着灯，也不知道哪一盏是属于林清玉的。陆易安松开刹车打算离开，听到手机提示音响起一声，接着又是一声。
【林清玉：今天谢谢你啦，回去路上小心】
陆易安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看到这条消息又隐隐有点过意不去。到底是为什么呢？琢磨了半天他得出结论：大概是因为看到初恋前女友过得太差所以有点同情吧。
林清玉刚回到家就扑倒在床上。
室外好冷啊，一想到这种天气她还得出门上班就好想死。房间里的空调是五级能耗她不敢开，只能裹着被子默默发热，然后挣扎着起床去洗澡。
走进浴室之前，她没忘记给陆易安发条消息感谢一下。
浴室里雾气朦胧，林清玉吹干头发就打算睡觉。她窝在被子里玩手机，忽然看到陆易安又给她发了消息。
【陆易安：换个地方住，别让人以为跟我谈什么都捞不到，还得住你那破出租屋】
林清玉数了数，个十百千万，他出手还真是阔气，随便一转就是五万。有钱可真好，别人辛辛苦苦赚差不多一年都攒不下五万块。
她飞快地收下了。
都这样了扭捏啥呢，陆易安既然愿意给那就是她应得的，前女友过得不错他也有面子不是？林清玉跟谁过不去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她真心实意地回陆易安【你真是个好人】，紧接着就想要不要告诉他，其实蒋献不是她男朋友？
对面沉默了几分钟。
【陆易安：不准给那个小白脸花，知道没？】
林清玉打了一半的字又飞快删除。她当然不会给蒋献花，又不是闲着烧的，但是这钱也不能让陆易安白花。她得稍微提供点情绪价值，才能拿得安心嘛！
【林清玉：我知道，他根本没有你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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