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拍毕业照的事，陆御然像陈教授请了一个礼拜的假。那天阳光正好，透过办公室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教授正在批改学生的试卷，金丝眼镜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蓝光，透漏着女强人的干练。听到陆御然的请假请求，他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
"毕业季啊..."陈教授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去吧，好好享受最后的大学生活。"他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几分怀念，眼角细密的皱纹舒展开来。看着大学即将毕业，青春浮动的陆御然，陈教授也是微笑点头同意，也是为难这小子了，从大学二年级就在实验室忙进忙出，快毕业了就让他忙里偷闲一下吧！她轻轻拍了拍陆御然的肩膀，手指上还沾着红色批改笔的痕迹。
回到实验室的第一天，陆御然就撞见了一出好戏。
他刚推开实验室的玻璃门，书包还挂在肩上，就看见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趴在陈教授办公室的门上，活像三只偷油的小老鼠。曾文诚撅着屁股，耳朵紧贴门缝；冯凯明半蹲着，一只手扶着墙保持平衡；黄子文则站在最后，却伸长了脖子，像只好奇的鸵鸟，眼镜因为动作而滑到鼻尖。
"你们在干嘛？"陆御然压低声音问道，顺手把书包放在休息室前的长椅上，帆布材质与木质长椅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三人同时回头，动作整齐得像是排练过。曾文诚竖起食指抵在嘴唇上；冯凯明做了个"嘘"的手势，眼睛因为紧张而瞪得圆圆的；黄子文则挤眉弄眼地招手让他过去，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陆御然挑了挑眉，额头上浮现出几道细小的纹路。他用唇语问道，嘴唇夸张地蠕动着："大魔头不在吗？不然你们怎么这么闲？"
'大魔头'自然是说实验室里那最难搞的梁宗翰了，这几天虽然陆御然都没到实验室，但是从在line群组内的讯息就可以知道他这几天心情不好，逮到谁偷懒就是一顿训斥。群组里满是抱怨的贴图和哀嚎的文字。
黄黄子文小跑过来，运动鞋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一把搂住陆御然的肩膀，手臂上的汗毛因为兴奋而微微竖起，"里面有个美女！"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热气喷在陆御然耳边，带着淡淡的咖啡味。
"美女？"陆御然眼睛一亮，瞳孔因为好奇而微微扩大。顿时把梁宗翰抛到脑后，书包都忘了拿就加入了偷听小队。他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美女这两个字果然对于人和一个年纪的男生来说都是一种兴奋剂。
四人像叠罗汉一样挤在门前，耳朵紧贴木门，能闻到门上油漆淡淡的化学气味。陈教授沉稳干练的声音清晰传来，透过厚重的木门显得有些沉闷，"...所以这个职位需要很强的协调能力，毕竟要同时对接五位教授和三个实验室..."
接着是一阵银铃般清脆的女声，像是山间流淌的溪水，"我明白，陈教授。我在大学期间担任学生会副主席时，就经常需要协调不同部门..."
"哇，声音真好听。"冯凯明用气声说道，眼睛发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墙面，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嘘！"曾文诚瞪了他一眼。他的手指紧紧贴在嘴唇上，做出一个夸张的噤声手势。
陆御然感觉自己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像是有一只小鹿在胸腔里乱撞。这声音确实悦耳，像夏日里的风铃，清脆又不失温柔，让人忍不住想象声音主人的模样。
"...好的！那我们先聊到这里。"陈教授的声音突然提高，吓得四人像触电般弹开，动作大得差点撞倒旁边的置物架，"我觉得这个工作跟你也很符合，我思考过后过两天跟你联系。"椅子在地板上拖动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预示着谈话即将结束。
"糟了，要出来了！"黄子文低声惊呼，声音因为紧张而略微尖锐。他的眼镜因为突然的动作而歪到一边，手忙脚乱地扶正。
四人手忙脚乱地往休息室冲去，像是被猎人发现的兔子。陆御然这才想起自己的书包还放在长椅上，蓝色的帆布材质在米色长椅上格外显眼。黄子文走在最后，眼疾手快地抓起书包，布料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办公室门打开的前一秒，他成功溜进休息室，门被轻轻关上时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呼～～"冯凯明长出一口气，像是憋了很久，肩膀因为放松而微微下垂，"差点被发现。"他的手指梳理着因为紧张而出汗的刘海，在额头上留下几道湿痕。
"什么情况？"陆御然这才有机会问清楚，"我才请假一周，怎么就有八卦没跟上？教授要招新人？我记得每个项目人手都很充足啊！"
"就是那个新项目！"冯凯铭兴奋地说，"之前陈教授在考虑要让你还是梁宗翰当学生负责人那个跨实验室合作项目，据说要招一个专职行政助理。"他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像是在描绘某种宏伟蓝图。
曾文诚补充道，一边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喝了一口水缓解刚刚紧张的情绪，"这几天已经面试好几个了，今天这个是目前为止最漂亮的！"
"而且，"黄子文神秘地压低声音，身体前倾，像是要分享什么惊天秘密，"我听说陈教授考虑让你当学生负责人，那你就要和这位新助理密切合作了。"他挤眉弄眼，眉毛夸张地上下跳动，"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他的尾音拖长，带着明显的暗示。
"别闹了。"陆御然表面镇定，耳朵却悄悄红了，"搞不好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他的声音因为心虚而略显飘忽，目光游移不定。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陆御然心里却忍不住浮想联翩。清脆悦耳的声音，黄子文说的'最漂亮'，还有可能的工作接触...他的思绪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想象着与这位神秘女生共事的场景。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前几天的面试我都偷偷看了，"黄子文拉过一张椅子坐在陆御然旁边，眉飞色舞地说，"今天这个绝对是最佳人选。听说是今年六月刚从湾北的大学毕业，大你一岁而已，完全可以啦！"他的语气活像个经验丰富的媒婆。
冯凯明插嘴，"我刚才透过门缝瞄到一眼侧脸，皮肤超白，长发及腰！"此时他嘴里已经塞满了零食，全然忘记了刚刚的紧张。
"你们这些家伙..."陆御然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每天做研究、教补习班已经够忙了，晚上还要和张嘉俊双排打游戏，哪有时间谈恋爱。"
"切，装什么正经。"曾文诚翻了个白眼，"等见到真人你就不会这么说了。"他的语气充满不屑。
四人笑闹了一阵，各自回到座位上工作。但陆御然发现自己很难集中注意力，电脑屏幕上的代码看半天也没看进去几行，绿色的字符在黑色背景上像是某种神秘的密码。他忍不住想象那位素未谋面的女生会是什么样子，或许刚刚要假装去上厕所在走廊上跟她来个不期而遇的？会不会真的如黄子文所说成为他的工作搭档...这些念头像泡泡一样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又破灭。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实验室，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陆御然正坐在实验室座位上悠闲地吃着三明治，面包的麦香和火腿的咸香在空气中弥漫。黄子文哭丧着脸走了进来，肩膀耷拉着，像是被霜打的茄子。
"坏消息..."他一屁股坐在陆御然旁边的椅子上，"昨天那个美女回家考虑后决定留在湾北工作，不来竹城了..."
"什么？"陆御然手中的三明治差点掉在地上，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
"我刚才去找陈教授签字，她让我帮忙联系下一位面试者。"黄子文无精打采地打开邮箱，翻看着求职信，"哦，就是她了，叫崔雪..."他突然坐直了身子，"照片看起来也挺漂亮的嘛！"
陆御然凑过去看电脑屏幕，椅子轮子在地板上滚动发出轻微的声响。只见简历上的证件照里，一个笑容甜美的女生正看着镜头。虽然只是一张普通的证件照，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和微微上扬的嘴角，确实让人眼前一亮。照片旁边是整齐排列的个人资料，学历背景和工作经验一目了然。
"希望这位别再放鸽子了。"黄子文重新振作起来，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开始按照陈教授的指示安排面试时间。键盘的敲击声像是某种摩斯密码，传递着他的期待。
陆御然坐回自己的位置，心里五味杂陈。他告诉自己不应该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感到失落，但昨天偷听时那个银铃般的声音，还有同伴们描述的'最漂亮'，已经在他心里种下了期待的种子。
"算了，本来就不该想太多。"他摇摇头，像是要把这些杂念甩出脑海。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代码，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出规律的节奏。实验室的生活本就枯燥，偶尔的八卦和小期待就像是调味剂，让平淡的日子有了些许滋味。
至于下一位面试者崔雪会带来什么样的故事，那就是明天的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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