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然，听学生说你今天上课脸色不太好看，是身体不舒服吗？"李主任在陆御然准备打卡下班的时候特别走出办公室关心，正常状况下李主任室几乎不踏出办公室的。
陆御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李主任。他的眼下有明显的青黑色，嘴唇因为缺水而略显干裂。打卡机的红色数字显示着21:37，在昏暗的走廊里格外刺眼。
"没事的，只是最近实验刚好比较忙，所以今天比较累脸色比较不好看，但是上课内容保证没问题！"陆御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因为疲惫而略显沙哑。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皮革表面已经被磨得发亮。
李主任皱了皱眉，眼镜片后的眼睛流露出担忧，"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啊。"他的声音温和但坚定，带着长辈特有的关切，"要不要我给你调一下课表？"
陆御然跟李主任寒暄了几句，婉拒了他的好意。走出补习班大门，夜风迎面吹来，带着初秋特有的凉意。他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脑海中盘旋的纷乱思绪。
骑着机车穿梭在夜色中，补习班下课的铃声还在耳边回荡。路灯一盏接一盏地向后退去，在柏油路面上投下长长的光影。黄子文那番关于崔雪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以至于他差点错过转弯的路口。
"小心！"紧急刹车右转，听到后方一辆机车的刹车声和司机的怒骂声，陆御然这才猛然回神，急忙靠边停下机车。他的心跳剧烈得像是要冲出胸腔，手心全是冷汗，黏腻地贴在车把上。
他摘下安全帽，夜风立刻吹乱了他的头发。深吸了几口冰凉的空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路边便利店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洒出来，照亮了他苍白的脸色。
"我这是怎么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几乎被街道上的喧嚣淹没。重新发动机车时，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后视镜里，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困惑，眼下是连续熬夜留下的青黑色阴影。
回到宿舍，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推开门，熟悉的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洗衣粉香气。陆御然把背包随手扔在床上，布料与床单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手机立刻疯狂震动起来，在木质桌面上发出"嗡嗡"的响声。屏幕上显示着张嘉俊的十几条未读消息，最新一条还在不断闪烁：
「上线了没？」
「快点！今天要上分！」
「人呢？？？」
最后一条是五分钟前发的：「该不会又去喝鸡汤了吧？？？」
陆御然叹了口气，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回复道：「来了。」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疲惫袭来。
电脑启动的蓝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刺眼。陆御然机械地登录游戏，耳机里立刻传来张嘉俊的抱怨声，"终于来了！我都等了一个世纪了！"
游戏刚开始，张嘉俊就发现了不对劲。平时操作犀利的陆御然今天像换了个人，连续几次低级失误让对手轻松拿下首杀。屏幕上的角色笨拙地移动着，与敌方英雄擦肩而过却毫无反应。
"喂！你在梦游吗？"张嘉俊的吼声从耳机里炸开，震得陆御然耳膜生疼，"那个小兵都比你会走位！你是炮车吧？给对面送幸福的？"
陆御然机械地操作着角色，思绪却飘到了九霄云外。他想起了跟崔雪一起整理数据时专注的侧脸，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想起了她递来午餐时指尖不经意的触碰，那一瞬间的温暖触感；甚至想起了昨晚鸡汤店里，她因为太烫而微微吐舌的样子，热气模糊了她的面容...
"高地！高地要被推了！"张嘉俊的尖叫声把他拉回现实，但为时已晚，屏幕上已经弹出'失败'两个鲜红的大字，伴随着悲壮的游戏音效。
"你到底怎么回事？"张嘉俊气呼呼地问，背景音里是游戏结束的结算音乐，"从没见你这么菜过。"
陆御然沉默了一会儿，摘下耳机揉了揉太阳穴。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他疲惫的脸上，勾勒出深深的阴影。终于，他轻声开口，"...我可能遇到感情问题了。"
"呃…"张嘉俊沉吟了一下，"孟芷晴！！！"看来这是涉及的张嘉俊的知识盲区了，每当发生这种事就会听到他召唤孟芷晴的急切呼喊声。
十分钟后，电脑屏幕上的视讯框出现了张嘉俊和孟芷晴的身影。孟芷晴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摆着一包打开的薯片，两人你一片我一片地吃着，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床头的小夜灯在她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呃...你们这是来帮忙解决问题还是来吃瓜的？"陆御然无语地问，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孟芷晴不理会陆御然的问题，眼睛闪闪发亮，"所以，这个崔雪是你们实验室的学姐？"她向前倾身，睡衣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
"算是吧，但也不能算吧，她是后山东华大学中文系本科刚毕业，比我大几个月，在我们实验室当行政助理。"陆御然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显得有些疲惫。
"而你觉得她可能喜欢你？"孟芷晴追问道，顺手把一片薯片塞进旁边张嘉俊的嘴里。
"是我实验室的学长黄子文他们说的...我自己也不确定。"陆御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
孟芷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那宥婕姐呢？你对她是什么感觉？"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过了好一会儿，陆御然才轻声说，"我不知道...我们认识太久了，久到分不清是喜欢还是习惯。"他的声音里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这不就简单了！"孟芷晴一拍大腿，发出清脆的响声，"你同时约她们两个出去，看跟谁在一起更开心..."
"喂！"张嘉俊急忙捂住她的嘴，手指不小心沾上了她唇边的薯片碎屑，"别出馊主意！"
孟芷晴挣脱开来，瞪了他一眼，"我还没说完呢！"她转向手机，语气认真起来，"御然，我的建议是，先别急着下结论。你和宥婕真的需要好好谈一次，弄清楚彼此的想法。至于崔雪..."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你现在是单身，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了解她的机会呢？感情有时候会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
"就像我一开始也并觉得张嘉俊有让我心动的地方，但自然而然地也走到了一起。"孟芷晴还忍不住损了张嘉俊一下，张嘉俊不满地用薯片塞了孟芷晴一嘴叫她不要讲话。屏幕那头的陆御然则是不可避免地又吃了一嘴狗粮，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视频结束后，房间里重新归于寂静。陆御然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发呆。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线，随着风的吹拂而微微晃动。
他翻出手机，屏幕的亮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点开相册，找到昨晚拍的鸡汤照片。照片里的崔雪笑得眼睛弯弯的，比着'V'字手势，完全不同于平时实验室里那个冷静自持的形象。她的发丝因为夜风而微微凌乱，脸颊因为热汤而泛着淡淡的红晕。
"她真的喜欢我吗？"陆御然自言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放大照片中崔雪的脸。屏幕上的像素因为放大而变得模糊，但那个笑容依然清晰可见。
他又翻到通讯录，停在'林宥婕'的名字上。头像照片是她去年生日时拍的，戴着纸皇冠，笑容甜美。他们上一次单独见面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上个月一起吃火锅，宥婕找他一起拍毕业照，在那间两人最爱的火锅店坐了好久好久，聊的都是学业和未来规划。不对，好像是前两个礼拜在和张嘉俊打球的时候，宥婕也坐在球场边静静的看着，认识了那么久整个大学的回忆中都有她的影子。
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他和宥婕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记忆中那些无话不谈的深夜长谈，那些互相调侃的轻松时光，似乎都随着毕业的临近而渐渐远去。
手机突然震动，是黄子文发来的消息：「周六崔雪生日，我们准备了个小惊喜，记得配合！！！」后面跟着三个感叹号和一个蛋糕的表情符号。
陆御然猛地坐起身，床垫因为突然的动作而发出吱呀的响声，"生日？她从来没提过啊！"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重新躺回床上，陆御然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困扰他的问题——崔雪完全不符合他一直以来理想型的标准。
他喜欢娇小可爱的女生，像宥婕那样，说话轻声细语，笑起来会害羞地捂住嘴，偶尔生气起来还有点可爱。而崔雪...她穿高跟鞋时比他还高半头，讨论项目时气场全开，连陈教授都称赞她'有大将之风'。记忆中她穿着穿着套装在教授们之间应对自如的身影，干练而优雅，与宥婕那种邻家女孩的气质截然不同。
"但是..."陆御然想起昨天崔雪帮他带午餐时，那个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笑容，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那一刻的她，与平时判若两人，眼神柔和得像是能融化冰雪。
窗外，天色已经微微泛白。远处传来早班公交车的引擎声，新的一天即将开始。陆御然终于抵挡不住困意，在纷乱的思绪中沉沉睡去。梦里，他站在一个岔路口，一边是熟悉的宥婕，穿着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的那条碎花裙；一边是微笑的崔雪，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鸡汤。而他...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陆御然疲惫的脸上。他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皱着，仿佛还在为那个未完成的梦境而困扰。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是黄子文发来的新消息：「别忘了今天要给崔雪准备惊喜！」后面跟着一连串兴奋的表情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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