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是主子的?”温珏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奇怪的道。
她自问在茶馆外面掩饰的很好,并且碧桃从始至终没有在人前露过面,但是叶子一上马车便是老老实实的跟在她身旁的姿态。
直到刚刚她问她,她才狡黠一笑。
“我在人群中看到你们两个了,当时是你指挥她走的,你拽她袖子了,我还知道你是女子。”
听到这里,温珏不禁佩服面前小女孩的聪慧,在那样的境地下,保持冷静,寻求事情的转机。
温珏暗叹道,我果然没看错人。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女子的。”温珏奇怪道,若是主仆关系,细心关注她们二人的动作可知,不过她自诩打扮上没有纰漏,以前扮作男装多次,也从未被人看穿过,没想到在小小孩童面前却破了功。
“因为我自小学画,以前父亲还在时,给我请的都是城里最好的先生。”
“师傅说画人物最重在神而不在形,主子你虽然形似男子,不过你的神色还有走路的姿态骗不了人。”
小女孩说起父亲时仍带着哀伤。
温珏摸摸她的头,碧桃也在旁边轻轻搂过她的肩膀。
温珏并叶子碧桃二人在马车上说了会话,马车便已行至她们此行的目的地,朱府。
朱湘儿忙不迭从门内迎出来,挽着温珏的手,温珏还是一身小厮打扮,好在门外人不多,没人注意到这一幕。
“小玉儿姐姐,你可算来了。”温珏都来不及捂住她的嘴,只得推着她往里走,免得别人瞧见,说朱府小姐竟和小厮私通的闲话。
朱湘儿房中,温珏洗去脸上的敷粉,改换一身鹅黄色长裙,随手挽了个发髻。
朱湘儿在后面一手支着额,笑着望向她。“你可算来了,父亲说,你若是今日没来,这一月的账本和下个月的服装式样还有簪子香粉的式样父亲让我亲手交予你呢。”
在跟着师傅走江湖这些年,温珏走遍了很多地方,通阴阳,知鬼事,毕竟也不是什么长久之际,加之她学艺不精,只学得些皮毛。
她也找过别的出路,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她最擅长的“女装”
这玄汉服饰风貌倒也与穿越前有些共通之处,女子多以瘦削为美,喜广袖长裙,色泽则以浅淡为佳。
温珏最后思来想去,找上了最擅制衣的朱家,当时朱家正逢低谷。空有技艺精湛的匠人,衣饰却多款式陈旧,为年轻妇人女子所不喜。
温珏给了家主朱赜一大笔钱,并承诺让他继续经营,只是每个月的服饰要按照她说的做,所获利七三分。
朱赜当时知道朱家已经快到油尽灯枯之势,苦于没有门路。
有一个年轻姑娘如此说,还给了朱家一个机会,让他能够保全家业的机会,他自是喜不自胜。
虽然对于温珏的做法,他将信将疑。不过还是老老实实按照她说的去做。
事后却取得了难以置信的效果,朱家名下的怀春阁一跃成为城里姑娘和妇人们争相追捧的风尚。
人人都以能买到怀春阁的衣服为荣,因为怀春阁每月十五日那天会有新的衣服售卖,凡是消费满一定额度的老主顾,都能有资格入阁购买,饶是如此,每月十五那天,怀春阁人流量都比往日更多上十分。
这其中的门道,朱赜到后面才领悟到。
自此对这位神秘的温姑娘越发尊重。
温珏看着朱湘儿;“湘儿,我上次让你查的茶楼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办事,玉儿姐姐你放心,我帮你查过了,城中做的大的共有三家茶楼,盛天茶楼、辉客茶楼、还有一家叫叫什么来着”
“刚说你自己靠谱,你这小丫头,原来是吹牛啊。”温珏点了下她的鼻子调侃道。
“是不是叫曲径茶楼的”温珏补充道。
“对对对,就叫这名,姐姐你怎么知道啊。”
温珏便把今天在外面的事情告诉了她,“你这朱府小姐的名号还怪好用的。”
“那可不,这城里比我富庶的没我善良,为人比我良善的又没我这么有钱。”朱湘儿骄傲的挺起胸膛,手插着腰。
温珏笑着看着她。
朱湘儿却一时看呆了去,只见女子眼尾微微上挑,长睫纤纤,粉唇饱满,贝齿莹润。真当得起一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直到温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姐姐,你要是以原来模样穿你设计的衣服,我们每个月的匠人还要多加十个都不知做不做得完。”
温珏失笑:“你这都偏到哪里去了,接着说”
回到自己的院子,温珏蹙起的眉还未展开。
温珏租赁的宅子在城西登云巷,这一片鱼龙混杂,多是大户人家赁来金屋藏娇的地方,加之毗邻入城的城门,除了和师傅约好的时间,温珏鲜少在晚间出去。
宅子是三进的院子,正屋书房里,温珏坐在桌前,手上执笔在写着什么。
申时刚过,暑气正盛,温珏素来惧热不惧寒,此时衫子已经被汗浸湿。她拿出手帕抹了把汗,笔下的动作仍未停歇。
碧桃搬来一方冰鉴,并刚刚买回来的瓜果,温珏这才好受一些。碧桃悄悄退至门外,合上门。
对上叶子懵懂但是疑惑的眼神,对她说,习惯了就好,主子想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千万不要打扰,她想的事情都是很重要的事情。
叶子重重的点了头,把这条牢记于心。
一墙之隔的地方,堂下。
男人坐在靠坐在椅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扶手上,手上青白的经络纵横,看得出是习武之人。
堂下本来只有沈听澜一人,须臾之间,两名黑袍人走进来,冲着他躬身。
“主上,京城那边传信来,说北边异族有反心,长公主近期在朝堂之上风头很盛,提拔了十几个官员上位。”
“皇姐这是看孤不在京,想要直接取而代之啊。”
沈听澜眉心蹙起,眼角锐利,长睫垂下,掩住了内里锋芒。
京中谁人不知,太子天皇贵胄,又自小聪慧过人,四岁能骑射,七岁能作文章,十五岁那年曾孤身一人入匪窝,斩杀头目首级,致使群龙无首,不费兵甲之力就轻易拿下。
作为皇室嫡长子,自小性情冷肃,安平郡主为了他追到军营里面,他们这位爷只冰冰的来了一句:“军营不许女子进入,莫要逗留,免得坏了规矩。”这位让无数姑娘芳心大乱的主,也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让无数京城佳丽敢想不敢前。
追云和追风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人,就从未见过这位爷有什么情绪流露,大多数时候他像一块冰凉的美玉,远观质地温润,可若是近触摸,就会发现,寒气入骨。
朝堂之上,长公主步步紧逼,沈听澜从前念在姑侄情面的份上,加之父皇对于这位陪伴她出生如入死的皇姐颇为尊重,沈听澜对她多有忍让。
可如今南下,才发现,长公主的势力尽不止于京,连这江南重地,经济命脉,她也在悄无声息的倾吞。
若是纵着她继续一意孤行,无异于为虎作伥,将天下百姓置于无物。
沈听澜语气平缓:“明日你们前去探查,这茶楼这条线背后到底有什么猫腻。”他加重了语气,声调上扬。“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
“还有...隔壁那个女人给我盯紧点。”
想到昨天晚上那个女人对他做了什么,沈听澜的面容不禁变的比先前还要冷肃几分。
追风追云;怎么感觉凉凉的。
第二日,温珏出门改换一身行装,今日却是作书生打扮。
马车停在曲径茶楼门口,温珏大剌剌的走进去,经过昨日叶子的提醒,她拿捏好了书生姿态。
步调放缓,摇头晃脑,时不时嘴边还冒出两句酸诗。活脱脱一副酸苦不得志的书呆子样。
步入楼上的隔间,朱湘儿早早的等在这。
昨日,在朱府时,朱湘儿曾说若是想要做茶楼生意,这曲径茶楼呼或许是最好下手的路子。因为,曲径茶楼其实根基最深,加上钱前老板,也就是小叶子的父亲,对于经营茶楼这一道,颇为擅长。
短短的三年之内,便是把曲径茶楼的客群做大一倍,隐隐有超过其他两家的态势。
“真是可惜,这老板努力这么久的成果,他这败家弟弟,没到三月就给他败光了。”所以说世事难料。
温珏话风一转,“不过这女子服饰,我交给你真是再放心不过了,这么久了,我看你这几月制出的版,无论是实用还是样式都不输我了。”
温珏调侃道:“到时候你啊,就招个贤婿。一起给朱伯伯养老。”
朱湘儿娇羞:“你少打趣我来,八字还没一瞥呢。”朱湘儿平日里除了在自家铺子里转转,最常光顾的还要数城里的点心铺子,无论是陈家烧鹅,还是李家猪蹄,或者是苏家的糕点铺子,只要她想吃,就算是跨越半个姑苏城,她也要去买回来。
因此,朱湘儿体态日趋丰腴,温珏最爱揉揉她的脸、摸摸她的手,肉乎乎的。
“不过你刚刚说,这曲径茶楼最好下手,这是为何。”
朱湘儿朝窗边努努嘴:“你瞧,这个弟弟啊,是个赌徒。我找了人问过了。他手笔很大,按照茶馆平日的营收,绝对不可能付得起这个价钱的,若是账上没钱了,他又偏要支钱。”
说着朱湘儿凑近了低声说:“他便使人到”朱湘儿抬手指了指天,“...的茶山边上去收废茶,应是贡品饶是次等茶,也不是寻常茶可比的。”
姑苏这地多山,又离海很近,茶农们种的多是名为观音面的云雾茶,此茶产量高,但种植条件不高,因而为广大茶农们所喜。
但是贡品茶一向是特殊品种,为了天家颜面、皇室尊严。只有当年的所负责进献的茶商以及姑苏的司茶使知道。
这一切只因当今陛下嗜茶如命,其中尤其喜爱姑苏的茶。
据传,当年玄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代父下江南,在姑苏这地界寻访了三月有余,最是喜爱这里的人文风貌。
即便是回了宫,却依旧对姑苏城念念念不忘。
于是这每年上贡的贡品也就成了大小官员下手段的地方,什么活是好活,他们还是分得很清的,每年九月是云雾茶最好一茬长成的时间,司茶使以及茶商会进京面见陛下。
茶商聂家享有此殊荣已经有数十年了,但是每年的司茶使是变化的,这个活计,只要干好了,那就是出人头地、一步登天啊。
因此每年这个时候,姑苏的官场都是一片混乱,不过这一切,都跟温珏无关,要不是师傅命她一定要探查茶商的底细,占一席之地,她才不会管这些皇室的恩怨呢。
作为一名选择性的唯物主义者,温珏除了信塔罗运势星座这种,最让她嗤之以鼻的就是真龙天子了,天下大事,当是能者居之。
他以前最爱调侃别人的一句话就是:“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啊。”由此可见,温珏对于封建帝制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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