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人连忙爬起跑到山崖边,贼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林中,他只好愤愤地收起了刀,回身捡起自己的斗笠扣在了头上,下半张脸失去了面具的保护,暴露在微冷的夜风之中,反而愈发滚烫起来,人生第二次作为掌灯人执行任务,竟就遭到如此侮辱……日后,定要那恶徒加倍奉还!
话虽如此,这次任务实是以他的惨败告终,他撩起面纱望向天边的明月,都说清州的圆月最是迷人,月圆之夜,也本该是赏灯人功成名就之时,可他却无颜面对鬼烛台与这清州父老了,不禁长长叹出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楚明修落在了山崖下一棵古树的树枝上,明明从十几米的高度跃下,树枝却稳得没有一丝晃动,只有衣物与树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坐在另一根树枝上的女子听到声音后转过头来,丢给他一个苹果。
楚明修伸手一捞接住了,后露出了嫌弃的眼神:“时意,你想吃水果哥给你买顶好的,吃这野果作甚呢。”
“反正比赏月好。”孟时意背对着他,摆出了一副爱吃不吃的姿态,“你闲得没事,跑来清州看这什么圆月,还惹了这么多事,就不怕公差来找你麻烦吗?”
“你别说,这清州的月亮确实好看。”楚明修也不甚在意,同她一起在树枝上坐下了,把苹果在手里抛着玩。“至于麻烦嘛……无妨,小烦怡情嘛!”
孟时意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会碰到那个了吧——鬼烛台的掌灯人?”
楚明修一笑,给她展示了一下手中的鬼面具:“碰到了,甚是可爱啊。”
“……”孟时意白了他一眼,又问道:“身手如何?”
“挺不错的,比益州的公差强得多。”说到这个,楚明修终于正经了起来,认真答道,“若是经验充足,我未必能这么快拿下他,而他在掌灯人之中,恐怕……不,定然是属于最年轻的一辈,由此看来,鬼烛台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那你还去惹他?不怕他找鬼烛台告状吗?”
“无妨无妨——”“恶徒”将那青铁面具拿了起来,在月光下打量,笑得眯起了眼:“那小掌灯人心高气傲的很,被我夺了面具,断然连家都不敢回了吧——”
青铁面具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出了全貌,其内部右侧刻着的两个小字也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姜启。
正如他所言,名为姜启的掌灯人正躺在一棵树枝上,不知为何打了个喷嚏:难不成是师父在责骂自己还未归来吗…?请师父放心,待姜启拿下贼人,取回面具,定当速速归还鬼烛台复命,若一月内不成,宁横死街头……!
“点烛人,小启师弟还未归来……他才第二次执行任务,就让他面对那位益州的少当家,是否些……”
“嗯?”一袭白袍的“点烛人”搁下茶盏,皱眉看向一旁报告的掌灯人,“我何时让他去讨伐那位少当家了?且不说那是他不敌之人。‘倾眼’也未发布檄文,尚在权衡利弊……是谁教他去的?”
“这,这我就不知了……”那掌灯人看上去也颇为惊讶,“小启师弟出发时给我看过他的檄文,上头实是印着公章的啊!”
“……”点烛人沉思片刻,又执起了茶盏,答道:“无妨,我知道是何人所为了。”
“那小启师弟不会有危险吧?需要派人去支援他吗?”
“他的实力是不那少当家,但若会为他所杀,我就当没教过这个徒弟,”点烛人的语气重归平静,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现在他多半是遇上些麻烦事了,等他自己解决了,或晓得自己实力不足以解决了,就会回来的。
第二天清早,姜启去了清州城,他执行任务前做过充分的调查,楚明修这厮,就是在清州城内犯的事,火烧了一座乡绅的宅邸,杀害了几个市民,虽不知他会不会返回作案地点;姜启也只知道这一处他可能出现的地点了。
掌灯人的服饰太过显眼,姜启便躲在树上,屋顶上观察着城内的情况,楚明修没找见,倒是看到了另几个“恶徒”:两个人高马大,看起就面色不善的壮汉,正光明正大地尾随着一位青衣姑眼,她似乎没发现他们,提着个小篮正往城郊的方向走去。掌灯人定然不会放任此事不管,从房顶上一路跟了过去。
一出城市,那两个恶徒就按耐不住了,将姑娘堵在了城墙处,笑嘻嘻地挑逗起来,其中一人已向她伸出了手。掌灯人不再犹豫,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在空中拔刀一斩,不偏不倚,竟是恰好挑飞了那恶徒伸出的手指的一片甲盖!
“嗷!”恶徒爆出一声惨叫。如见鬼一般看着那黑衣青年飘然落地,收刀入鞘,明明隔着一片黑纱,气势却不怒自威,朗声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在此调戏民女。若有下次,掀的就不是阁下的甲盖,而是头盖了。”
那两人慌不择路地逃跑了,姜启便回身看向那位姑娘,本想问她有无大碍,却猛然发现,她呼吸匀称,体态轻盈,面色如常,显然也是习武之人,自己出手相助,似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尽管如此,姑娘还是很礼貌地向他道了谢,同时从篮子里掏出一个苹果递给他,“这是我家兄长给我买的,若不嫌弃,请收下一个吧。”
“不,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姜启连忙摆手拒绝,突然,他的瞳孔一缩:一支暗箭不知从何来,直指那姑娘的后背!“姑娘小心——”
他话音未落,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姑娘就将手中的果子朝身后一掷,恰好砸中飞驰而来的暗箭,将那泛着绿光的箭头砸进了地里。,还颇为可惜地看了一眼那颗苹果,又从篮子中取出一个递过来,问道:
“公子你轻功好吗?”
“带姑娘逃跑绰绰有余!”姜启依旧没接苹果,但回道:“姑娘若是被人追杀,在下可助你一臂之力!”
“我的意思是,你带上这个苹果,速速离开吧。”姑娘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上去有点儿心累,“不过是我的一点家事,不劳公子出手了。”
“遇人有难,岂有不助之理?”见对方不仅没有要走之意,反而重新抽出了刀摆好了架势,她拿他没办法,干脆直接转身离开了,风中留下她的一句轻语:
“你若追得上,就自己跟来吧。”
待姜启赶到时,那姑娘已经将射暗箭之人的脖颈折断了,正把他身后的箭袋踢到了树丛之中,嘴里还轻声嘀咕着什么:“至于嘛,倒是找我哥去啊……”这样的话,看到他来了也不惊讶,用脚指了指地上那人的臂章,问他:“你认得这个图案吗?”
“此人……非是“跳虎涧”的贼人?!”
姜启想起自己曾在鬼烛台的常岁檄榜上见过这个图案。师傅说过,这还不是现在的他能应付的。单打独斗还好,但他们总是集体出没打家劫舍,袭击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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