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一阵金属破空的嗡鸣传来,胡昌伟预料之中的女子温软身体的触感并未传来,他还愣了一下,直到手部传来一阵巨痛。他才反应过来——他的左掌被齐根切下了。
“啊啊啊啊啊——!”
他惨叫起来,被下属们拥着退了回去,如同见鬼一般看着那眨眼间就出现在面前的青年。
他一身黑衣黑袍,斗笠上都罩着一层黑纱,只有那盏亮着幽蓝的光的灯笼,以及一口淌着血的银亮的刀让他从黑夜中浮现出来,用清冷的声音宣判道:
“恶徒胡昌伟,占山为寇,打家劫舍,强抢民女,先取汝一手以示惩戒,现在速速退去,尚能在在下取得鬼烛台檄文之前多活几个时辰,若是不从……休怪刀剑无眼了。”
与此同时,趴在房顶上的楚明修发现自己身边那人已悄然消失了,然后果不其然地出现在了那众土匪之前,甚至不知何时连灯笼都点了起来,俨然一副开始执行公务的严肃模样。
他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已经劝过他要静观其变谨慎行事了,他既有自信不听劝,可怪不得自己坐山观虎斗了。
众贼人听到鬼烛台一词,都兀地变了脸色,一时竟无人敢上前来,只有他们断手的头领气急败坏地吼道:
“什么鸟台的小公差,敢断老子的手!看老子把你剁了喂狗!!!”
土匪们这才舞着刀剑,大吼大叫着冲了过来。
掌灯人的眼神冷了下来,熄了手中的灯笼挂回腰间,对身后的姑娘说道:
“姑娘带你的家人进屋去吧,此处交由在下来应付。”
段姑娘对他感激地点了点头,扶着老妇人和一众下人躲进屋内去了。
“砰——”
门廊关上的声音与刀剑碰撞的脆响撞在了一起,宣告着这场二十六人对一人的混战开始了。
十几柄刀剑胡乱地一齐朝那“小公差”劈下,却是砍了个空。掌灯人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随后那黑影在匪群和火光中一阵穿棱,手起刀落,那行金水小字被火光映得一闪,清晰在众人眼前亮过:烛火明世。
许多贼人刚看清那字,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没了知觉。终究只是一群滥竽充数的草寇,不懂得什么策略战术,只知道把人围堵起来挥舞武器乱砍乱打,也不顾打到的是敌人还是倒下的同伙,掌灯人连眼神都不愿多给他们一个,直接纵身跃起,踩着喽啰们的脑袋,直奔掩在后面的胡昌伟而去,他身旁还有两个亲卫,其中一人持刀迎来,被他一脚抽向手腕,武器便打着旋儿飞了出去,正好落到一个刚爬起来的小喽啰两腿之间,把他吓得翻起白眼又倒了下去。
楚明修半躺在房顶上,乐呵呵地吃着带来的坚果,观察着战况,看姜启偏头躲过另一名亲卫刺来的长枪,抢尖擦着黑纱掠过,刺了个空,掌灯人便趁机按着他的脑袋一个空翻绕到他背后,刀背住他后颈一劈,轻易将人放倒在地。那个被卸了武器的亲卫夺了同伙的一根长棍冲了回来,要从背后给他一棒,掌灯人自然早有察觉,利落地将刀一挽,回身一挥,半根棍子被砍飞出去,对方没砸到人,身体又因惯性住前扑去,姜启伸脚一扫,就将那人绊倒在地,再提刀用刀背一敲,他便彻底趴下了。
一众小贼看到最厉害的两名亲卫都被那“小公差”轻而易举地放倒在地,顿时一片鸦雀无声,没人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掌灯人将他们的头领逼到了墙角。刀光一闪,将胡昌伟腰间的佩刀连腰带一齐卸下后,再将刀尖抵上了他的咽喉,冷声问道:
“是汝自己将劫掠之物与段家小姐还来,还是在下携汝首级交予鬼烛台后,再亲自带人去取?
“呵……什么鬼烛台鸟灶台,老子听都没听过……”
胡昌伟整个人贴在墙根上,头上冒着豆大的冷汗,声音都在颤抖,口气倒是没小下去。
姜启听出他的冷笑有些不同寻常,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冲着自己背后大响道:
“愣着干什么,快放箭!!!”
掌灯人猛得回身想架刀防御,奈何那袖中藏弩的贼人距自己实在太近了,几乎在他听到扣弦声的同一刻,那支小箭便逼到了他的面门之前,躲避和抵挡都来不及了,他只能咬紧了后槽牙尽量避开致命部位,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眼前突然飞过了一颗——核桃……?
总之,那帮他打落了暗箭之物,正是一颗核桃,它与那支箭矢一同砸落在地,内里饱满的果仁迸裂开来,在一片沉默中发出了些微声响。
掌灯人很快反应过来,奔到放暗箭之人的面前伸手扣住了他的面门,将人狠狠按在地上一砸,让他丧失了行动能力后才站起身望向了屋顶:
一个身影躺在屋背上,靠着房顶的鸱吻,正对着月光把一颗核桃仁去进嘴里,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还笑着回过头对他挥了挥手中的核桃。
掌灯人在心中道了声谢谢,手上却不太自然地握紧了刀:他并不想欠上那位楚公子人情,但既是自己疏忽大意所致,不得不在心中的帐上给他记了一笔。身后的土匪们传来悉悉索索的撤退声,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深吸一口气,背对着众人,沉声呵道:
“尔等贼寇,还想活命,明日便乖乖配合清州公差拘捕,如仍有反叛逃亡之意,就地正法,格杀勿论。至于恶徒胡昌伟,若再敢动段家小姐一根汗毛,不待公亭审判,在下会直接取汝项上人头。”
“你、你这小毛孩,有本事就带那些软蛋公差上山来啊!”胡昌伟叫嚣着,听着倒有几分气势,只可惜他本人早已被十几个手下抬着跑远了,声音的来源越来越远,“老子就在山头等着!谁怕谁啊——!”
待到他最后一丝尾音都随风消散了,姜启才长呼出一口气,收刀入鞘。四下一望,还有八、九个被他敲晕在地的贼人,便默默地拎起他们的后领,一个一个将他们拖到一起来。
正在拖第二具身体时,姜启的身后响起了楚明修的声音:“不杀了他们吗?”
“……楚公子有所不知。”掌灯人沉吟片刻给出了解释,但没有回头,将手上那人与另一人靠在一起后,又去提下一人,“鬼烛台的等级虽高于公亭和刑部司,若未取得台内发布的檄文,也是不能直接对贼人下杀手的。更何况,在下还未了解这帮匪徒究竟作恶到了何种程度,也就没有审判他们的权力。”
“照你这么说,你还得回鬼烛台批个公文,再等到第二天早上去联络本地的公亭?”
楚明修一面帮他将那散落一地的兵器乒铃乓啷地踢到一起,一面继续问道,“你倒是挺守规矩,就不怕那胡昌伟挟段家小姐跑了吗?”
姜启将最后一人拖来放好后,终于回过头看向了楚明修,认真地解释道:“我们掌灯人有自己的方法联络鬼烛台与公亭,在下不必亲自回去一趟,也不会让那恶徒有逃跑的机会,放他们离开,不过是为了找到他们的老巢。等在下向这户人家了解情况后,就赶去匪窝蹲守着,楚公子可先在此处休息一晚,在下去尽快处理好此事,不会耽搁行程的。”
楚明修挑起了眉,倒是没想到这初出茅庐的小掌灯人考虑得如此周全,二人对望了少顷,姜启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把身子也转向了他,抱拳对他施以一礼,道:
“先前,多谢楚公子出手相助,日后定当回报。”
语毕,也没等他有所回应,他便快步走开了,生怕多待一息就会被吃了似的,楚明修不禁失声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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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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