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的日子很快来到。
为了尊重逝者,也为了不出错,姜苡枝一直埋头不说话,紧紧跟在宋无渡身后。
她也曾偷偷抬起脑袋,试着看清楚石碑上刻的名字。
果不其然,大部分她都不认识。
这样一些称不上大的石碑,看着方方正正,里面却装着许多人的一辈子。
实话实说,姜苡枝也并不太明白。
先前的大战是为了推翻残暴统治,可眼前这些人拼劲全力,把命都留在原先的土地。
结果是他们根本体会不到甚至看不见如今安稳的日子。
原先的努力不会显得没意义吗。
姜苡枝转念又一想,或许他们都和陆云晟一样,有着悲惨的经历。
于是纵使付出生命,也希望天下太平。
她不禁抬头,努力将整座墓园都纳入眼底。
按照他们的话,这里居住着诸多先士的魂灵。
他们如今愿意安睡了吗。
毕竟现在的世界也称不上太平。
几人又在一座碑前停下,姜苡枝注意到一股视线,抬起头,是宋启明偷偷回过头来看她。
姜苡枝料想到什么,仔细一看,果然,那时姜将军的墓。
比起其他人,墓上的“姜梓国”三个大字,她倒还算得上有印象。
她知道他是浅凉的开国大将军,是姜苡枝的亲生父亲,但也就仅此而已。
作为名义上的女儿,她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无从得知。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忽然感到一阵抽痛。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像是突然有块大石头忽然深砸到心上,它的表面太过崎岖,以至于连拔出来都显得费劲。
姜苡枝想搞清楚这种痛到底从哪里来。
难不成她其实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所以面对这种大义凛然的人不禁感到悲痛?
可她刚才看望了这么多位勇士,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又或许是因为看着他,使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这个想法很快被打散,她亲爹应该一直盼着她早些死吧。
作为姜大将军唯一在世的亲人,现在是属于姜苡枝的哀悼时间。
因此,其余人并不说话,只静静低头默哀。
哀悼的时间太长,使她甚至觉得心脏要被砸穿。
直到最后终于受不住,姜苡枝偷偷拉宋启明的衣角。
“我肚子疼......”
闻言,宋启明犹豫地看向太后。
太后像没听见似的沉默一会,终于还是摆摆手表示同意她离开。
姜苡枝逃一样地离开墓园。
她倒在床上,看着几乎近在眼前的天花板,上面没什么图案,倒在此刻莫名显得无边无际起来。
好吧,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因为她现在是姜苡枝。
是姜梓国疼爱且唯一的女儿。
一直到第二天太阳落下山,姜苡枝才缓过神来。
她坐着久久看向窗外,终于起身准备出去。
没喊任何人跟来。
陆云晟的话果然没错,即使天色已晚,墓园的大门仍然敞开。
四下无人,只能够听见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姜苡枝却并不感到害怕。
大概是因为这里居住的都是些正义的魂。
依照昨日白天的记忆,她重新来到姜梓国将军的墓前。
琉璃说真正的姜苡枝并不存在。
可姜苡枝思索再三,把一切可能一一排除,终于笃定疼是来自这幅身体的本能反应。
于是她在墓前双手抱住膝盖蹲下,好真正与石碑平齐。
两岸的人相见需要过桥。
她紧闭着嘴不说话,在此刻成为姜梓国与姜苡枝的桥。
**
宋无渡来找他时,陆云晟正在收拾被打乱的棋盘。
他将落在地上的白子捡起来,而后起身向宋无渡行礼。
宋无渡并不应答,反倒先将手中的册子递给他。
“你当真想好了?”
棋子落入碗中的声音清脆,陆云晟连头都不抬一下。
他接过名册放在一边,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说些用以寒暄的废话,“这有什么好想的。”
据陆云晟所说,下棋最关键的就是安静的环境,于是他特意将棋室修得偏僻,不让下人靠近。
所有棋子都回到该待的地方,陆云晟将盖子盖好。
“三日前,地牢遭人闯入,四位死囚意外死亡,王爷有所听闻吗?”
“当然。”
“这不就是了,他们可是亡命徒。”
屋外下起倾盆大雨。
“他会容不下你的。”宋无渡的话带着警示,偏偏陆云晟一脸不足为惧的样子。
他拿过桌边的油纸伞,坦然地耸肩,说笑似的:“他早就容不下我了。”
见他起身,宋无渡也不阻止,只是询问:“你去做什么?”
陆云晟转身刚欲回答,却先不经意瞥见宋无渡腰间的香囊。
他眉梢几不可查地微挑,香囊还挺眼熟。
于是原先当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的话临到嘴时却莫名其妙变了调——
“这个时候忽然下雨,长公主又该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臣去给她送把伞。”
**
春天的雨就像是新生婴儿的啼哭,总来得毫无预兆。
眼见雨越下越大,姜苡枝只好就近到亭下躲避,祈祷着雨快一点停。
凶猛的雨势使雨不再像银丝,而在还未落地时便汇聚成豆大的珠,最终落地掉入水池,飞溅四散开。
姜苡枝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的周而复始,忽然在雨幕中窥见一个身影。
今天的赏雨活动终于要告一段落了,她心想。
于是在身影离她越来越近,最终几乎要路过亭子时,姜苡枝连忙喊他。
得到料想中的反应,陆云晟停下脚步,故意使面色表现出疑惑:“你怎么在这?”
话这样说,但没等对方回答,他便收了伞走到她身边来。
与陆云晟认识许久,姜苡枝不再急着回答,反而嬉笑着反问他:“那这么晚,你又怎么在这。”
“我有东西落在这里,只好过来寻了。”
姜苡枝看着他说瞎话不打草稿,淡淡拆他台:“哦,找东西需要带两把伞哦?”
偏偏陆云晟总能够淡然地接她话,在一边坐下张口就来:“是啊,每次下雨我就带着伞出来乱逛,好拯救那些被困住的人。”
“碰巧,今天救到你了?”
姜苡枝不说话,只伸手来拿他手上的伞。
本来就是给她的,陆云晟便也没阻拦,任她拿去了。
天已经很晚,姜苡枝也不再作停留,撑开伞走出亭子。
“谢谢你哦?”她依旧笑得明朗,侧头对一同向前走的陆云晟说。
“那你更该谢谢这亭子,它助你躲雨的时间可多多了。”
姜苡枝哼笑一声不再理他,抬腿向前走。
“说来,你送了摄政王殿下香囊?”
闻言,姜苡枝猛地虎躯一颤,顾不得避开前方深深的水洼,使得衣摆染上一滩泥水。
她转头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早先便看见你在绣芍药,任谁去过你府中都能知道吧。”
他一如既往笑得无所谓,永远像是随口一提。
可姜苡枝却小心翼翼,甚至没心思去管肮脏的衣摆:“你问他了?为什么要戴我绣的香囊?”
“我问他这个做什么。”看姜苡枝马上要无意识地陷入第二个水洼,陆云晟将她轻轻往旁边推。
姜苡枝的心情因为他一句话很快多云转晴,恢复刚才没心没肺的样子。
“那就好了。”
陆云晟亲眼目睹着姜苡枝急速变化,方才还忧心忡忡,现在却又变得喜上眉梢,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终于还是将一只手背到身后,装作不甚在意随口一提地开口:
“你莫不是心悦他吧?”
姜苡枝一愣:“不啊?他可是我皇叔哎?”
鉴于她现下心情颇好,也为了避免陆云晟哪天不小心说漏嘴,姜苡枝继续开口道:“那个是我绣给皇叔和清璃姐姐的,他们一人一个。”
“但是他们都以为是对方绣的,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不许和他们说啊!”
姜苡枝没什么气势地警告。
对方意外好说话地点点头,“知道了。”
姜苡枝这才重新转回头,终于感受到因为沾了太多水而变得黏腻沉重的衣角。
她将衣服提起来,好避免弄湿更多地方。
“衣服都要脏死了。”
她随口埋怨一句。
“洗干净便好了,谁能知道你今日淋了雨。”
**
距离小说里结局的日子越来越近。
这天,原著中的反派三人组再次在书房展开会议,姜苡枝照例在一边听。
原先掌管兵部大权的何信请求告老还乡,偏偏他膝下无儿无女,这一重要职位也就因此空缺。
虽然和她没什么关系,但姜苡枝还是默默竖起耳朵,期待这个代表着得到皇帝信任的位置会花落谁家。
宋启明开口了。
“不如交给皇叔吧。”
陆云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先看到姜苡枝像只兔子一样几乎一瞬间就窜到宋启明面前。
她眼里的雀跃几乎快要满出来:“真的吗?”
反而是宋启明被她弄得不知所措,愣神一会开口:“这有什么真的假的。”
“皇叔与朕乃是血脉至亲,有什么信不过。”
之后他歪起身子,好越过姜苡枝窥见陆云晟的想法。
“陛下说的是,”他照例毕恭毕敬,“摄政王当是最佳人选了。”
本人的一天就是坐在电脑前到半夜两点然后默默睡觉八点睡醒把手机玩到没电再打开电脑时速五十开始码字
码一会开始幻想说不定下一本就能好了然后低头一看摸鱼次数1260再坐到半夜两点
其实现在还是幻想补考过比较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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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小命自保计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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