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身着苍黄麻布短衫，莫询印象里这是老土的道人才会穿在身上的颜色。长发一丝不苟地束起，眉目不怒自威，不对他好像有在怒。
“十二师兄，那个，我们就是逗逗新来的小师弟……”
这个十二师兄看上去脾气不太好啊，能让师妹怕成这样。
“十二师弟，你别生气……”
连师兄都唬住了？
十二师兄手握长枪，枪柄砸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居然没断，说明枪柄质量很好。
“一群人围在这里不去练功？混什么日子呢！一个个都没亲传弟子的态度，怎么对得起自己这身资质？”
众人匆匆告别四散而逃。
嗓门好大，莫询感觉耳朵有点疼。
而且这么晚了还要练功，太辛苦了，亲传弟子不好混啊。
莫询恭敬一拜：“多谢十二师兄。”
十二师兄转头瞪着他，莫询从那双眼睛里感受不到厌恶或是愤怒，这位十二师兄好像只是在非常用力地看着他。
是在等他说话吗？要说什么呢？师兄中午好，师兄再见？
莫询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十二师兄的眼睛现在一定很累。
院子里的桂花树不错，昨天和师姐一起吃的桂花糕也很不错。
“师兄，一会儿该起风了，小心桂花吹进眼睛。”
完美，他真是太聪明了。
此话刚出，桂花树就配合地撒下落花，在对方睫毛染了一缕金黄。
十二师兄使劲眨了一下眼睛让桂花掉下来，用出头槌的力气扭过头，僵硬地走开了。
没问名字，算了，总有机会的。
接下来他要思考的，就是如何打探情报。
打探情报需要人脉，所以他得先和那些师兄师姐搞好关系。
真是要了命了，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得清净了。
让他和人搞好关系，比让他战胜十个武林高手还难。
总之，人现在都在训练场地，过去随便找个人套近乎试试吧。
演武台，旁边一排武器架看上去很帅，百般兵器应有尽有。
“哟，小师弟啊。马上宵禁了，师兄练完就该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吧，练功的事明天再说啦。”左眼下带着怪异雪花状胎记的师兄凑了过来。
“呃，这位……”莫询绞尽脑汁措辞，“是几师兄？”
“是三师兄慕容离，你就记住，掌门座下只有三师兄是用双剑的。”三师兄耍了一段双剑法，本来应该是很霸气的，但他一定要在每一次挥剑时喊出“嘿”“哈”的声音，场面就有些滑稽了。
第一个认识的师兄是自来熟这是太好了，希望是个可以可以帮他打探消息的人，这样他就不用自己到处结交其他人了。
“小师弟想学什么兵器？今天先选好，明天也好直接开始学了。”
匕首和指虎太容易暴露他的能力，不能选。
刀剑操作简单，学的太快也容易让人起疑，排除
莫询擅长近身战斗，得选个远离身体的武器。
他看到了旁边架子上的一排长枪。
一寸长，一寸强，话是这么说的，但是离自己这么远怎么想都不好控制。
“小师弟要选长枪吗？这个很难的，可以告诉师兄为什么吗？”慕容离的嘴闲不下来，一找到机会就要说点什么。
“我胆子小，怕敌人近身。”这种事情就胡扯吧，只要不打架就不会暴露。
慕容离遗憾地歪头：“我还以为是因为觉得游天很帅呢。”
“游天是谁？”
“就是你十二师兄啊。”又让他找到话题了，“常游天，寒门出身，父母早逝。凭借勤学刻苦的意志，十岁单杀幽祛堂堂主，自此成为了一众武林弟子的榜样。”
那是挺厉害的，他也想试试。
锣鼓声响，宵禁开始。
在门，这个时候他一般会偷偷溜进厨房吃点东西。
华山派好像不能这样做，好饿。
莫询饿得睡不着，只能在心里骂亡崖教来转移注意力。
一群蠢货，去信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还不如信他是天神，说不定稍微忽悠一下就都来给他供奉了，到时候自己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挨饿。
不对，不能想吃的了。如果真的有这么多人信奉他的话，那他要立下规矩，他的教徒都必须认清自己的能力，不要觉得自己特别厉害，明明什么本事都没有还希望全世界围着自己转。
万一收到蠢人怎么办？只要教徒里有一个蠢人，他就会觉得这门派不干净了。
这概率好像蛮大的，那不搞异教了，等他发达了就去找人把门清扫一下，和师姐继续回去住。师姐也不爱喧闹，到时候只收几个弟子传承功法，不练功的时候就看看闲书睡个午觉，好不自在。
想着想着，天亮了。
完蛋了，入门第一天犯困，连吃早餐的时候都在犯困。
还好师尊并没有主动来找他，只是在他和师兄师姐们一起去拜见的时候告诉他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自己。
莫询不想练，万一当天就把基础枪法练成了会遭人怀疑。
就是这样，绝对不是因为想回去睡觉。
“莫询，慕容离已经和我说了你要学枪的事，比赛时你并没有使用兵器，对你来说用枪可能有些困难，所以我来教你，你可以选择拒绝。”
常游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看他的表情和上次不一样了，这次似乎带着些警惕和敌意。
他做什么了？好像也没做什么。大概十二师兄只是心情不好吧。
拒绝也不太好，多一个朋友就多一个情报来源，十二师兄如此人见人爱应该能知道很多。
常游天亲身示范了起手动作，莫询跟着摆出姿势，才想起来自己还困着呢。
强行撑开眼皮，迷迷糊糊地能看见常游天的动作，也就是把书上的重复了一遍而已。看真人的感觉和看书不一样，这样确实能学得更快。
但他不需要学得更快，反而他要展示自己笨拙的一面，所以在常游天让他把动作连起来的时候，他故意把动作放慢成太极拳的速度，最后还装作没站稳往前跌了两步。
除了最后一式的出枪快了些，他现在就是个完美的初学者，大概吧。
困到意识恍惚的莫询当然没意识到，他的慢动作反而展示了稳固的底盘。在中心前倾的情况下右脚尖着地还能把枪抬得笔直，所需要的功底完全超过了一天学会基础枪法。
常游天从震惊中缓过神，垂眸扯着嘴角像是笑了一下，随手捞走自己的枪，转身缓步离开：“是我多心了，你不需要我的帮助。”
莫询清醒了不少，开始反思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不会是暴露身份了吧？
对了，他刚才打了个哈欠。
所以常游天是觉得自己不够尊重他所以生气了吧？
还是补觉重要，师尊说过上午会有杂役弟子清扫房间，每七天更换被褥，睡在房间里会被发现。
为什么要让杂役弟子进别人的房间啊？好不合理的规矩。
莫询看着桂花树下那张用来给弟子坐着休息的毛毯。
这毛毯真大，只用来坐太浪费了。
莫询眼瞅四下无人，钻进毯子就开始睡，头发在地上蹭脏也没关系了，晚上洗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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