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着我了，我收拾完会回去，再跟我让你们永远找不到我。”
乔新霁看也不看乔隆和白闵进了小区，俩人怕逼急了人竹篮打水一场空，停在原地没跟进去。
白闵冲着儿子逐渐走远的背影威胁：“最晚明天，家里见不到你人的话，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乔新霁身上像拖了一万斤铁块，仿佛有只野兽在心里到处乱撞，想要冲破禁锢，他现在想叫想喊，想像疯子一样声嘶力竭精疲力尽再也想不起所有糟心事为止。
明明那是他的父母，那是他出生长大的家，唯一的没有选择的家，可他不想回去，甚至连靠近都不想靠近。家里盘丝洞般密密麻麻缠绕的利益的丝线让他窒息，每根线都披上亲情的外衣，而线的尽头则是毫不犹豫地扎进他的身体吸食血肉。
走进楼道口，乔新霁一愣，几步台阶上站着俩人。
文归云见他进来露出一个很勉强的微笑，“回来了。”
乔新霁点点头，“嗯。”
文峰看向他，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三秒，眼里带着毫不压制的说不清的愉悦。
乔新霁站着没动，刚被父母找上，文峰就出现在这里，说是没有一点关系他一点不信。
“我晚点再回来。”乔新霁不想见文峰，转身就想往外走。
“等一下，”文归云赶忙叫住他，“麻烦你帮我开开门，那天我去厨房，小舟把我的钥匙拿走了。”
乔新霁淡淡地说：“你可以叫他给你开门。”
如果他要见你们的话。
“你应该要搬走了吧，”文峰突然开口，“不要进去收拾行李吗？”
“我不急。”乔新霁说。
文峰笑了一下，做出一个请便的姿势。
乔新霁推门进来的时候把奶茶店老板吓一跳，“哎，你怎么来了？”
“喝奶茶。”乔新霁径直走到一个小圆桌坐下。
老板也没问他喝什么，端上来一杯珍珠奶茶放他手边，有些愧疚地说：“我……也是刚看见，正想给你发信息，你就出来了。”
“没事儿，”乔新霁说，“迟早会见。”
老板犹豫一会儿，开口问：“……撞上了，怎么说，他俩……是你父母吗？”
乔新霁背靠着墙扭头看向窗外，左脸偏了过去，“是，没怎么说，跟他们回去。”
“理解，”老板安慰他，“现在年轻人嘛，和父母住一起矛盾大，不如自己出来住舒服，父母考虑的多，没事，回去好好沟通沟通。”
“谢谢，”乔新霁吸了口奶茶，“老板今天偷工减料了，怎么不甜。”
“螃蟹不说瞎说，”老板不忿，“我还多加了两勺糖，再不甜下回用糖罐给你做。”
乔新霁突然喊了一声，“老板。”
“嗯？”
乔新霁说：“炸点小吃吧，还没吃早饭。”
“对面不是有早餐店吗，”老板朝外扬扬下巴，“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想吃，”乔新霁叹一声，“怕他们背后议论我。”
刚才乔隆白闵和他三位主演刚在他们面前结束一场大戏，情报处各位主任副主任大爷大妈再一聊，说不定还发现他就是之前让一个年纪比他大的女人下跪的那个人。
“呸，”老板笑了出来，“谁敢说，我用珍珠黏上他们的嘴。”
“炸点吧，”乔新霁可怜兮兮地说，“还没吃过呢。”
“酒店和公司那两次送这么多，去哪了，”老板掀开冰柜边拿鸡米花边说，“做梦呢啊。”
“没吃，”乔新霁梗着脖子死不承认，“刚打开全被抢光了，我一口没吃上，今天做的我一个人独享，没人跟我抢了。”
老板在吧台后面炸小吃的时候，乔新霁只是随便扭头看了一眼，又猛地把头转回来，眼珠都要瞪掉，“老板，我一个人，你这要摞成塔了。”
“吃吧，”老板如同托塔天王端着三座塔过来，“反正快要过期了。”
乔新霁吃的很慢，把这三座塔当成早饭加午饭了，番茄酱都吃掉四五包。
老板很夸张地喊一声：“番茄酱没过期。”
“我知道，”乔新霁站起身擦擦嘴，杯子里盘子里已经干干净净，“吃垮你。”
老板虽然说是这么说，脸上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上哪还能找到我手艺这么好的店被吃垮了。”
走到门口，乔新霁一手推开玻璃门，转头看向老板，真诚地说：“谢谢。”
小区路上冷冷清清，午后阳光透过虬蜷的树枝洒落下来，那点暖意还是抵不过寒冷的气温。乔新霁走回去，文峰和文归云已经不在了，他掏出钥匙开门。
打开锁，刚拔掉钥匙要进去，突然从外冲进来一个人，推开门像阵旋风般挤进客厅，对他露了个抱歉又无可奈何的笑，然后身子贴着门靠在墙上，防止他强行合上门。
乔新霁愣了愣，听见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文峰嘴角噙着笑走上了台阶。
没有一点儿使用如此下作手段光明正大登堂入室的羞耻。
文峰慢慢踱到沙发前坐下，文归云敲了敲文归舟的门，轻声说：“……小舟，爸来看你了。”
文归云又敲了两下，文归舟腾地拉开门，像是没见到客厅的俩人，目光冷冷越过文归云直直射向大门边的乔新霁。
“是你是不是，”文归舟的声音毫无感情 ，冰冷异常，“谁准你把他们放进来了。”
“不是，”乔新霁立马反应过来他误会了什么，“我没有……”
“赶紧滚，”文归舟根本不听他解释，“不是要搬走了么，滚，还在这干什么，管别人的事情就这么有意思么？”
“小舟，”文归云赶紧制止弟弟，“不是他……”
“好了，”文峰从沙发上起身，对着乔新霁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谢谢你开门，你先回房间收拾东西吧，接下来我们要谈谈家事。”
乔新霁挪动沉重的步子想证明清白。
不是，
我没有给他们开门……
文峰看似无意地站在他和文归舟的房间之间，“剩下的是我们一家人的事情了，你收拾完也赶紧回家吧。”
门口已经没人，文归云犹豫地看了文峰一眼跟着进去了。
乔新霁失魂落魄般回了房间，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被误解让他心里有些委屈，不是，很委屈。
他狠狠地骂了一声，
妈的，
奸诈，人面兽心。
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看一眼，扔在了床上，显示着“妈”的电话挂断，屏幕自动熄灭。
文峰眯着眼仔仔细细打量房间一圈，不动声色地扫过床头上一个孤零零的枕头，最后视线停在了文归舟脸上，“你们养的猫呢？怎么，死了？”
文归舟视他如恶臭的空气。
文峰也不恼怒，语气很平常地吩咐：“他今天搬走，你收拾东西跟我回去，这房子卖掉。”
“呵，”文归舟冷笑一声，“这房子写的是我的名字，轮不到你这臭虫指手画脚。”
“小舟，”文归云惊呼一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这样和爸说话，爸会生气，听爸的话回去。”
文归云看着他，字字泣血般地和他保证：“回去我照顾你，你在我身边我不准任何人伤害你，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保护你。”
文归舟嗤一声，“你说的话自己信吗，你做的一切只会让我恶心，见你一次就让我想起来你曾经干过的事，怎么还不去死呢，”他顿了顿，撇开头，“滚吧，再来一次，我保证你看见的是一具尸体。”
文峰脸色阴沉，浑身笼罩着压迫感，“你在威胁谁？”
文归云突然身体一抖，脸色变得煞白。
文峰突然又笑了，笑意在他脸上异常渗人，他如同恶魔弯腰靠近乔文归舟，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缓缓低语：“你以为死了我就能放过你了吗？”
文归舟后背猛地一僵，电脑键盘鼠被他标噼里啪啦砸在地上，他狠狠地摔着踹着所有视线以内的东西，桌子椅子倒在地上发出让人心惊肉颤的动静，他粗喘着气，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你个人渣！渣滓！你不得好死！滚！全都给我滚！”
“你死了，总有人还活着，”相比他的暴跳如雷，文峰云淡风轻地威胁，“她会替你承受所有，她会生不如死。”
文归舟呲目欲裂，死死瞪着那个禽兽不如的人渣。
“走吧，”文峰志在必得，闲庭信步般踱了出去，“我会找人来卖这套房子，你抓紧收拾。”
乔新霁在隔壁把所有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同时也听见一阵脚步声缓缓逼近，接着门被敲响。
“收拾的差不多了吧，”文峰笑眯眯地看着他，“没什么别的事，房门钥匙就还我吧。”
“当时是他给我的，房子也是和他租的，”乔新霁冷冷地说，“钥匙我会给他。”
文峰一脸善解人意的模样，“他好像不愿意见你呢。”
乔新霁彻底撕破他的虚伪，毫不留情地反击：“他好像也不怎么愿意见你。”
“哈哈，”文峰如长辈般拍拍他的肩膀，笑容慈祥，“我是他爸爸，他就是我的。”
“行了，不给就不给吧，反正房子要卖了，门直接砸了都无所谓，不就是换个门锁的事儿吗，小伙子，我也会换门锁呐。”
乔新霁面容阴郁地看着文峰离开，文归云跟在他身后，频频回头欲言又止。
他直接关门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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