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
好像时间过去了有亿万年那么久，却又仿佛停留在了这一刻。
白羽舟问出那句话后，安云没再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白羽舟。
安云平时大多数都是不苟言笑的，这会儿他也是面无表情的，就这么看是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的。
他一直不说话，白羽舟急忙道：“你别不说话啊，搞得我有点慌。”
等了片刻，他才道：“我在想怎么说。”
“？”
“你要问我是不是，我的回答是——是。”
他抬眼看向白羽舟，好似将这辈子的认真都拿出来了：“我喜欢你，一直以来都喜欢你。”
好像心脏错跳了一拍，一拍超过了另一拍，导致整个节奏都被打乱了。
白羽舟说不出话来。
安云的呼吸喷洒在他的眼尾处，两个人的距离又像是一年前那样近。
那时的他和安云紧紧抱在一块，他也不清楚到底是谁先主动抓着不放的，现在想来，是都有的。
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抓住对方不放手，却又心照不宣地不知道对方喜欢自己。
能察觉到一些东西，却又不敢去深想。
就算深想，最后给自己的答案也是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种种结果都是不可能，也是从心底认定了自己似乎是和对方不搭对的。
却不曾想其实都这么想着。
安云忽然上手，抚上他的脸，缓缓滑到眼尾：“你这儿好红。”
白羽舟吞了口口水，看着安云的时候似有些惊慌失措的模样。
安云看着他的眼睛，好像也移不开眼似的。
他指腹停留在白羽舟的眼尾处，这处就像是潘多拉魔盒，引诱着人想要将它弄得更红。
不过他终是没能下得去手，在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时即使放手了。
“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告诉我。”白羽舟红着眼眶看他。
发红的眼眶让安云愣住了，以往的白羽舟可从来都不会在他面前露出这副神色。
就算再委屈再难受也不会这样，他从来都是坚强的。
可偏偏，现在他却是露出这么一副样子，看得安云有些心烦意乱，甚至于烦躁。
他看到的白羽舟从来都不会在他面漆那这样，他永远都是阳光的，永远都是在阳光下肆意的。
可现在却在他面前红着眼，好像要将十几年的所以苦楚和心事全部诉说于他听。
他不知道白羽舟为什么要哭，自己喜欢他是什么让他难受的事吗。
他沉默着，随后想到了某种他一直不敢相信的答案，白羽舟说不定也是喜欢他的。
“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知道以后不理我。”
“你不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理你了。”
“我猜到的。”
“可你就只是自己猜，也不主动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白羽舟在这时好像就变成了一个三岁小孩，无理取闹和蛮不讲理是这个年纪会有的特性。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不给买甚至于躺在地下哭，因为他们深知伤害自己只有他蛮不讲理的对象会心疼，所以他会选择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获得利益。
又好像将这么多年的所有全部爆发出来了。
想说的一切全都憋在心口，在这里突然被一根导火线给烧开，注定是要将所有都焚烧干净，然后将里面的干干净净和隐秘‘龌龊’的心思全部剖出。
“明明我们都互相喜欢，都不说，是不是有点好笑。”白羽舟轻哧一声，好像将世间所有全部看透了。
结合起白羽舟的这番话，这下安云是彻底能想明白所有了。
于是他不再克制、隐忍，似要将过往数年的压力给发泄出来。
随即附身，重重地吻上了白羽舟的唇。
这次不像他从前的温柔，他掠夺着对方的呼吸，要将白羽舟给撕碎一样。
过了很长的时间，待到白羽舟将他给推开后，他也依然红着眼。
他喘着粗气，而白羽舟红着眼尾看着他，看上去有几分被欺负后的可怜样。
“你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
“我都没同意你亲我呢。”他变得有些乱无章法了，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好用一种自己有理的态度去说话。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现在是有些恃宠而骄了。
“抱歉。”安云低着头，顿了顿，又道，“我没忍住。”
见白羽舟一直都不说话，他戳了戳对方的脸。
白羽舟一直忍着不去搭理他，到后来实在受不了了才瞥开脸。
“你别戳我脸。”
“那你理理我。”他将人抱得更紧了些，“别不理我。”
别不理我。
白羽舟记得自己曾经可是没有做出过什么让安云有后怕的事情的。
不过他是真的不记得有什么不理他的事了，说不定是在梦里的吧。
又或者，只是安云的一些无心之言，只是在忧虑着什么。
“哎呀好好好我理你，我哪有不理你啊。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跟你说些什么，好奇怪。”
很奇怪，明明他曾经是最希望和安云在一起的。
那时候的他几乎是和安云无话不说的，什么都敢说，却不敢说自己喜欢他。现在对方也喜欢他，他突然又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什么了，又好像不敢说什么。
他想，兴许是激动吧。
袒露心意后的激动在这一刻化为平淡。
两人缓了会儿，最后在沙发前坐下。
这时外面的天早已黑了，外面也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也没有行人。
好在他们这栋楼可以看见江对岸的景色，那是片繁华的街区，灯火通明，不时能看见高架上有车飞驰而过。
街区里却矗立着不一样的建筑，那是一座教堂，在中心高高耸立着，那与这里的繁华格格不入。
白羽舟先开口，他此时并没有看着安云，他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一直看着玻璃窗外。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为什么我从来都…看不出来…”
安云沉思着。
“你不会自己都不知道吧？你忘了？”白羽舟惊异道。
“不是，我在想是从什么时候，但是……好像时间太过久远了，有些模糊不清了。我记得那时候是你高一的时候，更久远的我也不懂，但那天却格外不一样。”
那天的风很大，风吹过少年人的发梢，也吹乱了他的心。
从前他不懂，只当自己和对方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兄弟，但他年少情愫初萌的时候，第一个对象就是白羽舟。
那时候他傻了，有一段时间都不太敢看对方。
但到后来，高中了，他突然发现了，也确立了自己的内心。
他不再逃避，却默默地守在对方身边，充当一个背后的角色。
但后来每当风大的时候，他都会想起那天。对方是那样的明媚，他很难不将视线移向他。
一直这样，记了很久很久，从他开始萌生这种想法开始，就一直记着。
“那你呢？”
听着安云说完，轮到白羽舟了，他又开始语无伦次了。
所有东西如果皆是别人口中所出，而当到自己时，总是会懵的，甚至于一字都发不出。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能够正常地说话。
“可能是……初中吧。”
可能是初中吧。
因为他自己也不能够去确定了。
他的心智是要成熟得比安云早的，毕竟他的灵魂加上现在都有三十多岁了，但他却是个实打实的母胎solo，不是他不谈啊，是他根本就不懂这些。
他不懂，也不会想去了解。就算了解了，也不会有那种感觉。
直到这世，起初安云给他的感觉只是一个稍有好感的邻家哥哥，倒也算不上什么喜欢，但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很依赖对方，离不开对方。
后来初中的那次事件之后，他终于敢于承认自己的内心了。
两人都在时间中发现，在时间中承认，在时间中等待。
却从未说出口。
“所以我说我们俩很可笑，喜欢却都不说，都是胆小鬼。生怕一个先说就会失去对方，到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这么多年的感情，因为这一件事，小心翼翼、不敢靠近。
“那我大胆一点。”
白羽舟还没懂他的意思，下一瞬就又被对方吻住了。
这次比刚才来的更加热烈，好像将过去所有的感情都投入在这里了。
能说的，不能说的，就全都在这个吻里了。
-
一吻过后，安云喘着气说：“我喜欢我，一直都想跟你在一起。过去我不敢说，现在我敢了。白羽舟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他的声音沙哑，喘着气的时候听着还有些色/情。
白羽舟忍不住红了耳朵。
“说话就说话，别勾引我。”
白羽舟故意别开脸，开玩笑道。
安云一愣，随即又笑了，将对方揉的更深。
“好喜欢你。”
轻轻一句话，时时刻刻都能将白羽舟的心给牵走。
“你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
“你说什么？做我男朋友这件事。”安云有些哀怨，白羽舟看他这样感觉他就好像一个被人欺骗了感情的小媳妇。
他顿感好笑。
“emm这个嘛……”他顿了片刻，安云却急了，他忍不住笑，说：“我觉得可以实行这项条款。”
他张开双臂，歪头，朝着安云伸去。
“男朋友，我还想要一个抱抱。”
安云回身。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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