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学书约尚华年吃饭，被她婉拒了。
她有约了。
咖啡店门口的风铃送来了一阵尚华年熟悉却又陌生的味道。
母亲一袭大衣拖到小腿中段，露出一截小腿似乎执意与天气已经转凉的秋作对，长围巾在披散的长发下乖顺地下垂在胸前，粗跟高跟鞋在地板上哒哒地撞击。
母亲依旧是一脸的平静，对女儿的邀约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欣喜，却急着要来菜单点了三四份点心，尚华年不禁有些无奈：“这些就够吃了。”
“多点一点吧，吃不了的你打包在路上吃。”母亲把菜单和铅笔放在一起交给服务生，又看向尚华年：“最近一切都顺利吗，你爸爸对你好不好，你的药不能断，都按时吃了没有？”
一开口就是熟悉的味道，尚华年愣了一瞬，不知该悲还是该喜。
明明成年那么久了，怎么反倒成了小孩子？
“想要约到尚小姐可是不简单呢，”方学书打着趣切牛排，“最近也很忙吧？”
“还好吧，”一提到这里尚华年有点头疼，扶额苦笑：“下周还要回沈阳一趟，一中有个活动，张老师叫我去帮个忙，这就是说画展刚撤下去我就得赶紧坐车往沈阳赶。”
“是优秀毕业生回校的活动吗？”方学书从容地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橙汁，“我前段时间听说的，想去帮帮忙，给母校尽一点力。”
“那很好啊。”尚华年用叉子叉起一块西兰花低下头去专心吃东西，生怕方学书顺着话再邀请她同行。方学书看尚华年有些心不在焉也就没继续说下去，话题很自然地转向另一个方向，“这家餐厅的牛排很不错，我之前要去外地开会经过这里时总是要在这里吃午饭。”
“确实不错。”心头悬着的一块石头仿佛终于落了地，尚华年轻叹一口气，心情愉悦地使用起刀叉来。饭后，方学书自己开车将尚华年送到工作室去，或者说本来他就是借着顺路的名义在午餐点请尚华年吃了一顿饭并且让她搭了一辆“顺风车”。
回到工作室后，环境清静下来，一切又回归一尘不染的完美的精神上的乌托邦世界里。
尚华年却总是静不下心去。
她知道自己又将回到从小到大见证过她所有苦乐的故乡，而她并不是很愿意直面过去的回忆，故乡熟悉的一花一木总能令她想起一些经历过的不愉快的事情。对于自己的母校，尚华年总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校园是社会的庇护所，尚华年的一中生活干净得一尘不染，无忧无虑的学习生活与这之后的被迫成长形成鲜明对比。然而过去的回忆终将成为梦里徜徉的回不去的憩所。
幼时的大槐树，槐树下被槐树枝叶分割成小点的光斑，成群结队嬉闹的孩子和格格不入的孤独的童年……
或许还有一个槐树下的少年，在她情窦初开的十五岁及笄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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