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前温不书突然开口,在黑暗的夜色中,寒时升听见他低哑的声音轻轻的:“寒时升,我真幸福。”
寒时升才关了灯躺下,闻言笑了一下,揽着温不书的腰搂在怀里,低声耳语:“我也很幸福。”
温不书贴着他更近一点,闭着眼睛,像说梦话一样在寒时升耳边呢喃:“真的,寒时升,要是没有你……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他真的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世界上这么多人,上天挑中了他,赐给他全世界最好的寒时升。温不书真的很好奇,如果没有寒时升来救自己,那他会变成什么样?温不书眼前突然浮现个人影——采星。
这个和他的人生轨迹全然不同的男孩,在某些方面却让他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寒时升抚摸着他的身体,声音温柔:“没有我,你也会好好长大的。”
“不,不会的。”温不书突然摇头,睁开眼看着他,凑到他面前和他说之前采星在冲动之下跟他表白的事。
寒时升搂着他的手臂缩紧了一些,温不书知道他对自己的占有欲,抬手捂住他的嘴。要不然寒时升就会用吻他来打断自己不想听的话。
温不书神色认真的和寒时升聊自己曾经的学生:“采星这个孩子本质上不坏的,他就是,过得太不好了。”
“我对他算不上多好,只是偶尔收留他,给他个安静的地方待着而已。而且我是他的老师,有责任督促他学习,这孩子挺聪明的,就是不想学好罢了。”
寒时升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伸出舌尖舔他的掌心,他觉得痒,忍不住笑了笑,凑上来吻了一下以示安抚。
“寒时升……你知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有多好?”温不书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他看着寒时升的眼睛问道:“我根本不可能爱上别的人,要是采星知道你这样对我,他就不会说那些话了。”
要是采星知道,自己从温不书那里得来的只不过是寒时升给温不书的九牛一毛,他可能就不会有勇气说出“温老师请和我交往吧”这样幼稚的话了。
“你别生他的气,这孩子不是真的喜欢我,他只是不想让一个好不容易对他好的人离开,就像如果你离开我的话……”温不书停了停,没敢当着寒时升的面说。如果寒时升离开他的话,他只剩一个选择。
温不书和采星一样,都缺爱。但温不书和采星又不一样,温不书有寒时升。
他在采星那么大的时候,寒时升给了他最好最多的爱,他已经被填满了,完完全全的被寒时升占有,哪怕后来寒时升离开了,他也没办法再爱上别的人。
“我不觉得我对你有多好。”
寒时升看着他,握着他捂着自己的手亲了亲,开口道:“就像你觉得自己对采星没有多好一样,我也不觉得我对你有多么好。”
“你知道吗宝宝,我以前一直觉得你特别需要我,给我有一种……当英雄的快感。”
可能因为关了灯看不清彼此,寒时升才好意思说出口:“我妈好像觉得我有病,她看了以前我手机里那些有关于你的东西……但我确实觉得,对你好特别上瘾。”
温不书的腿缠紧了他,轻声道:“我现在也特别需要你。”
寒时升把他整个儿抱在怀里,低声呢喃:“我享受你需要我的感觉,温不书,你越这样我越觉得自己对你不够好。”
寒时升还在青春期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很焦虑。对温不书的**在他心底肆无忌惮的疯长,想给温不书最好的爱,想为温不书做所有,想对温不书再好一点。
他想要温不书,不止是身体上的接触。他能感受到自己对温不书的渴望,每时每刻都能,哪怕温不书就在他身边,和他在一起。
赵桁澜认为他这是控制欲。是吗?寒时升不知道,他并不想强迫温不书去做某些事,也不愿意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温不书身上。
如果温不书和别人在一起,寒时升不理解,温不书怎么会和别人在一起?最应该陪在温不书身边的人,只有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他对温不书的感情,从小到大,都是那么的直白且强势,甚至没有道理。
他刚回到温不书身边时,温不书的状态让他心疼的受不了。他的温不书就像个没有生气的破布娃娃一样,冷漠,淡泊,且无趣。那样年轻的生命,没有一点生机。
赵桁澜之前问他如果温不书爱上别人他会不会祝福,怎么可能,寒时升就是如此偏执又决绝的认为,温不书只有和自己在一起才最幸福。
看吧,事实就是这样。
寒时升低头含住温不书的唇,感受着他的回应,内心十分满足。现在的温不书,会对他撒娇,会向他索取,保有**,充满生机,满怀希望,这才是真正的温不书。
直到温不书撑不住困意,在他怀里睡去,寒时升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他。
第二天一早,温不书接到了杨娜的电话。他已经辞职了,看到来电显示时有些惊讶,问道:“喂?怎么了杨老师。”
“小温啊,我是想问你一下最近采星同学有没有联系你啊?”
上一次采星受伤住院是温不书联系的她,虽然温不书已经离校了,但她还是试着联系一下温不书问一问采星的消息。
她头疼的解释道:“是这样的,这孩子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上课了,他家里根本联系不到,在学校又没有什么朋友,根本找不到他人。我原以为他只是想旷课,没想到他已经消失一周了。这孩子……到底去哪了呢?我也不了解他有没有什么外地的亲戚朋友啊……”
“小温老师,你当过他两年老师,也知道的,他就你的课最认真,你们私底下有没有再联系过?知道采星去哪了吗?”
杨娜这么一说,温不书才恍然回神,是啊!自从他那天被寒时升带走后,采星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他昨天晚上还和寒时升说了采星的事,这时担心起来,采星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觉得采星应该不会因为他就想不开,但寒时升昨天晚上那句:“就像你觉得自己对采星没多好一样,我也觉得自己对你没多好。”提醒了他。
虽然他觉得自己对采星来说没有那么重要,但是,万一呢?
采星还小,他还没到十八岁。温不书有些郁闷的想,这是什么雷同的命运。
他立刻给采星打了个电话,对方是关机。能去哪儿呢?温不书想了想还是决定出趟门,路上给寒时升打了个电话,寒时升可能正在忙,手机没人接。
温不书不想打扰他,开车回了趟实验中学那边的出租房,和他走之前差不多,就是沙发上多了条采星来时会盖的毯子。
温不书转了一圈,发现采星最近可能真的在这边睡过,只是来睡个觉,像温不书以前收留他一样。
这里没有,他又不在家,那会在网吧或者其他地方吗?
温不书对采星的了解并不多,他能想到的采星会出现的地方就那么几个。
想起上次采星被追债的打进医院的事,温不书又担心起来。他给采星留了一张字条,然后又开车去了一趟他之前带采星去过的地方。
暑假的时候,采星经常过来找他,温不书除了带他学习,给他开开小灶外,还带他去了临郊一个空旷的堤坝看过日出和日落。
在这里采星和他袒露了很多,这个孩子第一次在温不书面前提到父母和家庭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只是问温不书:“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
没等温不书说些什么,采星就移开了目光,平静道:“你不是我。”
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完全的站在别人的角度上看问题这么一说,再怎么样真情实感的代入,都不如自己体会来的深切。
采星当时和温不书说:“我知道知识改变命运,也知道世界上有人比我惨多了,我是不想过现在的生活,但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过这一生。”
采星没睡着,他醒着。这才是令他痛苦的。
“我确实不是你。”温不书静静的坐在他身边,看着将落的夕阳余晖,问道:“为什么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呢?你不想留在现在,那就再坚定一点,走出去。或者,死在这。”
采星看向他,温不书耸肩道:“我不是你,没法替你找到你的第三条路。”
第三条路。
采星望着温不书瘦高挺拔的背影,追上他往回去的方向走,或许会有呢?那条他想走的第三条路。
温不书在这里没找到采星,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寒时升打来的电话:“怎么了宝宝?”
温不书简单和他说了一下早上的事,寒时升那边的工作结束了,知道他在找采星,没说什么,只问他:“宝宝你现在要去哪里?我马上过去找你,我陪你一块找,好吗?”
“好,我现在回实验那边的出租房再等等。”温不书就知道寒时升一定会来陪他,寒时升的性格他清楚,这人怎么可能会让他独自出来见采星的。
温不书又在实验中学附近找了找,还是没找到采星的身影,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能去哪儿呢?他回出租房等,结果一开门,看见采星就站在客厅餐桌前,手里拿着那张温不书留下的纸条。
听见开门声,采星回过头来,看见温不书的那一刻狭长的眼睛眯了眯,目光很阴沉,他脸侧贴着一块创可贴,鼻梁上有一道小血口已经凝成了血痂,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衫,周身的狠戾气息完全不像个高中生该有的。
采星率先开口道:“温老师,哦,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老师了。”
他在打量温不书,用一种完全不同以前的新奇目光盯着温不书上下看了几秒,他听到温不书用带着无奈的好听声音问他:“这才多久,你怎么又打架去了?胳膊好全了?”
采星眼睛里的新奇变成了惊讶,他和温不书相处了两年多,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温不书。
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那个让人望而却步的性冷淡温老师不见了,他眼前的温不书,怎么说呢,有一种他形容不上来的迷人气质。
他想撕开的表面下,藏的是这样的温不书吗?是这样一个会用温柔好听的声音关心他的温不书吗?
采星没说话,盯着抱着胳膊走进来的温不书,听他叹了口气开口道:“好吧,抱歉,我食言了。那天之前我已经辞职了,没和你打声招呼就走,我的错。”
太不可思议了。采星有些怀疑自己之前认识的温老师和眼前这人是不是同一个?见他一直不说话,温不书敲了敲桌子,脸色有些严肃道:“采星,你听没听见我说话。”
哦,回来了。采星回过神来,耸肩道:“我以为温老师已经不记得我了呢。”
他余光瞥见了温不书手上的戒指,心里的不甘与恼怒让他觉得眼下的场景很可笑,明明走的人是他,现在还来故作姿态些什么?怜悯吗?
“温老师,”采星盯着他,还带有一丝期待的声音问道:“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老师了,为什么回来找我?”
为什么来找他,温不书皱了下眉,他来找采星,不止是因为杨娜的求助,也是为了来和这孩子说清楚。
毕竟,不论是出于私心还是他为人师表的责任,他都不想看着采星走向更深的歧途,就当及时止损吧,他现在做不到帮着采星迷途知返了。
温不书斟酌着开口:“采星,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谈话吗?我以为,你会给自己一个走出去的机会。为什么又放弃呢?”
温不书走后,采星又回归了“正常”的生活。旷课、打架、逃债,很无聊。温不书留给他这个地方给了他一个安静睡觉的空间,只有实在累了的时候,他才会过来。
大多数时间里,他都在忙。采星靠帮人代打挣点零花钱,当然他也有不那么暴力的工作,比如给餐厅刷盘子、去酒吧当侍应生或者去网吧当陪练,他还是个未成年人,没那么多选择和机会,能挣到钱已经不容易了。
坏学生的生活,也没那么简单,对吧?
今天他又碰上那些来要债的人了,他爸欠的钱太多了,都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了,堵到他了就是一顿打。
采星再狠也才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学生,有时候碰上他们人多,打不过的时候就要掏钱。他上次的伤还没好全,硬碰硬是不行的,可惜他也没跑掉,还是受了伤。
等他回到这个避难所的时候,却发现了温不书留下的字条,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受,感动吗?好像也不。生气吗?好像也没有。
采星现在就像一个难管的恶童,好不容易得到了心爱的玩具,结果还被人抢走了,心里憋闷着一口恶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听到温不书问他的时候,他有些恶狠狠的回怼:“我当然记得。那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你说过不走的,你说你会陪着我,可事实呢。”
温不书走了,不仅走了,还走的义无反顾。
“他为什么不能走。”
有些老旧的房门被一脚踹开,寒时升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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