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遥丧气没三秒,瞬间又鼓起士气。
听讲也破天荒的认真听了,台上的夫子好几次看下来,想着自己也才四十出头,不能就老眼昏花了啊。
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确定是林九娘在认真听讲。
夫子看她拿着笔的手没有停下来过,便慢慢走下去,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九娘的书案。
林九娘的笔下胡乱写着认不出来是什么,这字像狗啃的,各有各的特色,这么多形态各异的字出现在同一张纸上,很难想到是出自一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女娘手里。
林秋遥感觉到头顶的视线,是以抬头,正巧对上夫子打量一半看不下去的眼睛。
诶?夫子为什么皱眉?
林秋遥不解,下学时候她被单独留下来。
林秋遥看着同窗一个个离开,眼里多是羡慕,看见祈风离开的时候,林秋遥的眼中多了几分难过。
就连夫子这个老古板都注意到她了,主动找她,为什么祈风还是无动于衷。
春娘不是说祈风喜欢矜持的女娘吗,说什么祈风喜欢和他相似的人。
怎么感觉,和祈风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
“诶哟!”林秋遥想得入迷,脑袋被夫子拿书卷敲打。
“上学时听得认真,怎的下学了反而走神。”夫子人高马大,身有八尺,面瘫一个,留了胡子就更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
林秋遥面对这样的夫子,说实话有点怕。
“不知先生留弟子,所为何事?”林秋遥摸摸脑袋,问道。
夫子看了看林九娘,又看看她的手,一本正经地问她,“手上可曾受过什么伤。”
“?”林秋遥满脸问号,摇头说没有,却见夫子的眉头反而皱起,“弟子应该受过伤吗?”林秋遥弱弱地问一句。
夫子如临大敌,这样的学生他这辈子是第一次见,他沉吟片刻,“你的字是谁教的。”
林秋遥想了想,“我阿娘教的。”
夫子又是沉默。
林秋遥走出书堂的时候,是满载而归,手上提着书箱,怀里抱着一大叠宣纸。
不是,莫名吸引到夫子怎么回事。
林秋遥要的是祈风多看她一眼啊。
林秋遥抬头看天,无奈地哀嚎——
接连好几日,林秋遥都在练!字!握笔的手已经起了茧子。
这事她同许春知说了,许春知听后笑得不行。
林秋遥眼神幽怨,脑袋趴在大理石桌上,“春娘,为什么祈风还是不来和我说话呢。”
许春知缓了缓,正声道:“你本来就不招祈风喜欢,才改变没多久,他怎么可能马上看上你。”
林秋遥想想也是,“春娘,我总是等着祈风这样真的可以吗。”处于被动的一方不是林秋遥的风格,但是主动祈风又不喜欢,好烦啊。
“你如果不信我那就别再问我了。”许春知微微蹙眉,语气不善。
林秋遥随即起身,连忙道:“我不是不相信,只是有点心急而已。”
许春知看着林秋遥这个反应,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偏就林秋遥这个呆子看不出来有问题。
她笑道:“我不过说说罢了,别当真。”
林秋遥又感觉到了在许直那里才有感觉,春娘会有坏心思吗。
林秋遥捉摸不透,只是看着许春知不说话。
许春知喜欢带着侍女观星在身边,她喜欢喝茶,与人聊天时定是要观星带着茶炉。
不过今日,观星只带了一个圆圆的壶。壶中倒出的是金银剔透的液|体,还散发着一阵清香。
清香让林秋遥想起之前夜宴上的美酒,咕咚一声,是林秋遥没忍住咽了口水的声音。
许春知轻笑一声,“你喜欢喝酒?”
林秋遥没有回答,而是道:“书院禁酒。”
“这四下无人,你不说我不说,只是小酌一杯,没什么大不了的。”许春知一边说一边拿起酒杯浅尝一口。
看得林秋遥的心都在摇晃,她舔舔嘴唇,感觉喉咙有点干涩。
不如喝点?春娘都说没事了。而且春娘也喝了。
林秋遥一点点说服自己,手已经拿起杯子。这些天事事不顺心,烦闷得厉害。
喝点小酒解解闷,不过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林秋遥的理智和嘴搀彼此拉扯,许春知有意无意看向林秋遥,等着她的动作。
林秋遥挣扎许久,最后还是**更胜一筹。酒的清香进到嘴里,酒香萦绕在林秋遥的鼻尖……
一滴入喉,紧跟随后的就是如涓涓细流的酒水。
许春知放下手里的杯子,笑笑的看着林秋遥。
林秋遥看她嘴巴一张一合听不清楚在说什么,“春娘,这酒好香啊。”
许春知:“喜欢就多喝些,这是你……准备……”
谁准备的?
林秋遥听不清,别看着酒甜丝丝的,但是这酒劲不是一般的大,比之前夜宴时候的葡萄酒还烈。
只是一小杯,林秋遥就感觉天旋地转,“春娘,下次,下次别带酒水来了。”林秋遥的眼皮在打架,脑子早就已经离家出走。
她整个人晕乎乎的,走路不稳,想着回厢房练字。明天夫子还要检查功课,不能就这样睡着了。
可是吧,又好久没有见到祈风,好久没和他好好说话。
“……好想他啊。”林秋遥在长廊上停下,靠着柱子,嘴里喃喃道。
她眼前是分叉口,这边去女子别院,那边去男子别院。
“我得快点回去练字,不能让夫子生气。”林秋遥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走的路却是那边。
黄昏时候,天边残阳如血,书院各个角落都被附上一层橘黄。
吱呀--
林秋遥推门而入,莫名感觉屋子变大了很多,还有陈设什么的都有点冷清。
“不青~你不在吗。”祈上易的猫没法进学堂,平日里都放在厢房里,由糖花和祈上易的侍女荷香照顾。
林秋遥好困,差点闭眼睡着立马从床上窜起来,不行不行,还有功课。
林秋遥坐到书案前,提笔写字。
夫子布置了什么东西来着,林秋遥脑子还在想,笔下已经有了字。
吱呀呀--
又是一声开门声,林秋遥以为是糖花便没有抬头,“糖花,我可没有在玩。”
房间里一片死寂。
正常来说,糖花应该会走到她身边调侃几番,怎么今日安安静静没有动作。
林秋遥转头,瞬间眼睛亮起来,什么困啊想睡觉的念头一点也没有了。
“祈风!”林秋遥惊喜地开口,祈风脸黑得像砚台里的墨,闻言快步上前捂住林秋遥的嘴巴。
“你这个疯子。”靠近之后,祈风才闻到林秋遥身上的酒味。
这么近的距离,林秋遥大脑宕机,睁大了眼睛看祈风。
“不准说话。”祈风面色沉重,看着突然出现的林秋遥有点棘手。
林秋遥连连点头,在祈风慢慢松开之后,她嘿嘿傻笑起来,弯着眼睛盯着祈风看。
“你怎么到我屋里来了。”祈风不喜与人共住,便自己申请单人间。
还好是单人间,要是再有个人,今日的事情怕是难搞。
林秋遥不语,只是看着祈风傻笑。
祈风不耐的啧了一声,“怎么不说话。”
林秋遥默了一会,睁着无辜的眼睛看他,“我可以说话吗?”
祈风:“……”
“可以。”
林秋遥很认真的回他:“这是我的屋,不是你的屋。”
“你这个醉鬼。”祈风眉头紧锁,思考着要怎么处理林秋遥。
现在这个时间,外边院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只要开了这个门,林秋遥在他屋里的事情就会全院皆知。
“祈风,你一直盯着我看,是想起来我是谁了吗。”林秋遥现在处在另一个思考空间,手上的笔早就脱落,笔头贴着宣纸晕开一大滩墨水。
宣纸上的字被糊了大半。
林秋遥起身挨着祈风,日日夜夜的思念涌上来,汇聚在眼里,堵在喉咙里。
“我很想你,很想和你说话,想问问你过得好吗,想天天跟着你。”思念有了缺口,倾泻出来,奇怪的是没有想象的那般汹涌,而是很平静,淡淡的……
祈风一把推开她,脸上写的全是厌恶。
“离我远点。”
林秋遥摔倒在地,脑袋磕到了桌角,顿时红肿起来。一滴泪掉下来,砸在地板上。
“我,我错了。”她低着头,回道。
祈风看着地上的人,心里无比烦躁。
“你给我安静待着,我叫你出去的时候什么也别问,直接回去你该待的地方。”
林秋遥看这祈风,他还是在生气,“这样你就不生气了吗?”
祈风一愣,“对,这样做就行。”
闻言,林秋遥又笑起来,温柔的笑和额头上那一抹红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很刺眼。
看着很不舒服。
就是这种时候,有人找上来。
祈风难得平静下去的心再度紧张起来,他环顾四周,上前将林秋遥拖到床上盖上被子,再三提醒她不要出声。
然后才去开的门。
“怎么这么久。”许直的声音隔着被子传到林秋遥耳朵里,这一瞬间林秋遥才反应过来这是祈风的屋。
走错的人是她!
那看来,祈风生气也是情有可原。
林秋遥忽的又想到,那这是祈风的床,这是祈风的被子。被子上有淡淡的香味,也就是祈风身上的味道。
林秋遥本来还懊恼自己走错屋,现在只觉得无比幸福。
祈风给她睡被窝,那也没多讨厌吗。
林秋遥沉浸在喜滋滋的想象中,一点没有去听祈风和许直说了什么。
等到许直离开,祈风掀开被窝,看见的是抱着枕头酣睡的林秋遥。
祈风为此很头疼。
不能让她在这睡一晚上。
天一点点暗下来,祈风就坐在床边盯着林秋遥。
想看她什么时候会醒。
难得有这样安静的时间,祈风开始回忆与这个烦人精遇上之后的事情。
最开始是在夜宴上,看她的头发感觉新奇,又独自一人。
便鬼使神差跟了上去。看她落水,想着池子不深,离开又记挂,回去之后看她没上来,一时心慌救她上岸。
原以为不会再见,就算再见也不会那么快。没想到第二日就在林府碰面。
再之后都是九娘找他,到底为什么找他。
听她所言应当是旧相识。
祈风有细细想过,结果都是不记得有林秋遥这个人。
……
天色不早,实在是不能让她再睡下去,祈风起身,伸手拍打林秋遥的脸。
“醒醒。”
林秋遥美梦被扰,不悦地睁开眼睛,面前是小仙童,便傻呵呵笑起来,“嘿嘿~你是小仙童~扬州城的小仙童~”
扬州城?
祈风冷笑一声,他可没去过什么扬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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