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宫殿中,冷冷清清的,高高的匾额上刻着坤宁宫三个大字。
沈瑶方才走来,便见一堆护卫护着。走近宫殿内,白芷和茯苓立于皇后身侧。
“你来了?”
沈瑶脚步顿了下,颇为熟稔的语气,像是早就知道她要来。。
“皇后不对,她见我不可能第一句说这个的。
皇后现在肯定更应该想知道她儿子的消息,不是这个。”
沈瑶压低声音道。
“是她本人,无人冒充,我再看看。”青衿道。
“皇后娘娘问话,何故交头接耳?”白芷道。
“我们来没来,你们看不到吗?”青衿道。
“你言语粗俗,利益不周,堪登大雅之堂?”白芷道。
“好了,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闹闹腾腾的,成何体统?”
“皇后娘娘如今也喜欢咬文嚼字了?”沈瑶走上前,道。
“皇后娘娘面前,为何不跪?”茯苓道。
“她也配!”青衿说道,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沈瑶拦了下来。
“娘娘凤体安健,我既看望过,就不久留了。”沈瑶道,见人没有反应,也懒得多做纠缠。
刚一转身,带着愠怒的声音传来。
“站住,旧还没叙完,走什么?”
“好像是我们魔族的血咒。以血缘关系为基础,得到对方一定的信任,就会对施咒者言听计从,但因为缺少自己的思维,会反应迟钝。”
“可以解吗?”
“当然,看我的。”青衿双手结印,一道灵光闪起。
白芷和茯苓缓缓倒在了地上。
“破。”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跟陛下在一起吗?”话语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你害了他,你下了毒,他本来可以活七天的,你又去找了他,你跟他说什么了,如今他只有三天可活了,不,今天都过的差不多了,应该是一天才对。”青衿平静地说道。
转向沈瑶,嘴角带上了抹笑。“刺激她一下,有利于更快想起来。”
皇后站了起来,嘴角扯出抹苦笑。
“澈儿呢?”
“他死了。”青衿抱着臂,挑了挑眉说道。
皇后瞬间跌了回去,一瞬间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
“你们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
沈瑶冷眼看着上方的人,一向注重保养的皇后,脸上的细纹也好像瞬间加深了许多。
“你对得起那些将士吗?有想过他们也是丈夫,儿子吗?
他们历经百战,本来可以活下来的,到头来却是死于一些见不得光的肮脏手段。
皇后娘娘,您就不怕冤魂索命吗?”
“他们站错了队。”皇后大喊了一声,像是要把所有的怨怼发泄出来。
“当时大部分还是靠军功入仕,各个贵族都开始被削权,陛下太过于相信他,说什么都是置之一笑。
你父亲若是个庸才也就罢了,可他不是,还挡了太多人的路。”
“可他们是要谋反,通敌叛国。”沈瑶苦笑道。
“父亲说要掌兵,只求一份安稳。”皇后道。
“你是皇后,你不相信你的枕边人吗?
他要是不乱来,皇上不会动他的。
我只想问一句,他早已位极人臣,军权之后呢?
还记得老肃国公是怎么死的?”沈瑶道。
“你要杀我泄愤吗?”皇后道。
表情确实有些茫然,像是没有搞清楚其中的关联。
“失足坠崖而亡。”
“陛下让我放您一次,说您是被利用了。如今看来此话不假,还是想想在哪里出了错吧!”
“澈儿真的不在了吗?”皇后道,眼中的泪不住地流出。
“我不知道。”
“凭什么?就算真有冤魂,我齐家上下已经偿命了,为什么偏偏是他?”
“我要见陛下!”皇后从高台上飞奔下来,朝门口疾驰而去。
“皇后娘娘,陛下严令您不得离开坤宁宫半步。”两旁的侍卫长枪交叉,拦住了去路。
隔着宫门,沈瑶望着高阶下的廖玉,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身披甲胄,手握大刀的廖玉重新开始巡逻起来,沈瑶抬了抬脚。
“我们也走吧。”
皇后退了半步,拦住了沈瑶。
“你帮我带句话,跟他说,我从未恨他,那些话不是我想说的。”
“对了,我之前派在你身边跟着你出宫的宫女出事了,你去看看吧,城门前。”
皇后拖着长长的裙摆重新坐回了高台上,像木偶一样动都不动,呆呆看着前面。
沈瑶连忙往外跑去,奔下楼梯,却被人攥住了手腕。
“这样快点儿。”青衿道。
“出事了!”
巍峨的城墙上,一个女子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下坠。青灰色的石砖上,唯有一抹鲜艳的红,见证着她的短暂停留。
“不要!”沈瑶道。看着思意重重坠在地上,身下很快涌出一滩血。手上还紧紧握着一方鸳鸯手帕。
沈瑶慢慢走过去,手小心地放在了人的肩上,眼泪很快流了下来。
青衿向上面看去,上方已经没有人了。
他们来迟了,看着地上的少女,青衿想。
她不该死的,至少不是现在,按照故事原本的轨迹,她们暂时还是胜了的。
“我们来迟了。”青衿拍了拍沈瑶的肩,像曾经她安慰他时,却发现人瘦的厉害。
“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沈瑶道。
“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廖玉疾奔过来,面上满是不可置信。通传的人来时,他只觉自己像是幻听。
他们,他们已经说好,已经在来年春日成婚的。
看着那方帕子,一向冷硬的人,也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在怀中,洒向了几滴热泪。
他也有一个,他们的帕子互相刻着对方的名字。
身旁跟随的人见此默默驱赶着周围围观的人。
“我们也不知道,来的时候人已经摔下来了。好好查查吧。”青衿道。
沈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明明昨天一切还好好的。思意昨天还是好好地站在她面前的。
“让梅香过来。”沈瑶对一旁洒扫的人说道。
“是,公主。”
“我居然没有发现,我连她什么时候不在府上的时候。”沈瑶道。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不怪你。”青衿说道。
他发现,尽管他在努力的学习,可他共情不了她,至少他察觉不出多少的悲伤。
在紫菱早上临走时瞪了他一眼,同类的眼神清楚无比地向他传达着,他演过了。
就像此前在竹屋时,那个不恰当的例子,誓言从不能绑住他们,魔族遵不遵守都看心情。
看着那眼角的泪珠,慢慢滑落,流下几道水痕,白皙的肌肤上晕开些红。
美人落泪,何况还是自己的心上人,实在惹人怜惜得很,忍住想要帮人舔去的冲动,用指腹帮人抹去,却又在那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些红印。
京都到底是比边关养人
要是那双大大的灵动的眼睛只看着他一个人就好了。
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压下心中的烦躁,青衿还是往后退了退,拉开了些距离。
“公主。”梅香道。
“思意去哪儿了?”
“不清楚,思意昨晚出去了一趟,今天下午本来是她当值的,不知为何她迟迟没来接我的班。”
“你是皇上的人,要是知道什么最好说清楚。没有人会喜欢自己身边的卧底的。”
“公主您在说什么啊?”
“比如说这条街末的孩子她是怎么知道
的,思意可不是个好奇心那么重的人。”
梅香听闻,扑通跪下了。
“是宫里传话说要我们顾着些那个皇家子嗣,但不能太张扬。
我害怕去的太频繁,遭人怀疑,就跟她说了。可最近宫中,的确没有消息传来。
思意她也是我的朋友,她现在还没回来,我,我真的不清楚,您明鉴。
我害怕,就把那个孩子藏起来了,除此之外,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
“把那个孩子带到府上养着,你下去吧。”沈瑶道。
“看来不是她,她没有撒谎也没有道理这么做。”青衿道。
“这是挑衅。”沈瑶道。目光灼灼看向了窗外,罕见地带着些杀意。
第三日
夜,冬日的寒风呼啸着,天上的月亮也被乌云隐去了。
“你输了。”齐月看着天上炸开的烟花,说道。
“思意是你派人杀的。”
“一个侍女而已,大军将至,现在说这个有什么必要呢。这里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你要是现在求我,说不定还能给你留一个全尸。”
“你连你亲姑姑都利用啊!”沈瑶道。
“那又怎样,我要走到这条路注定要有人来牺牲,这是他们欠我的。成王败寇是要看结果的。
毒,就是我下的。再说了,他们不死,哪来的位子?
我的麟儿哪有机会?要怪就怪他们知道的太多了。”
“进来!”沈瑶道。
青衿压着齐安走了进来,另一手还拿着匕首,见状,周围的护卫连忙抽出了长剑。
“保护小姐!”
“妹妹救我!”齐安道。
“你说千刀万剐,第一刀一般是从哪里开始呢?是这里,还是这里?”青衿手中的刀剑从眉心向下,划过眼睛,再到鼻子,耳朵,停在了脖颈间。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齐月道。
屋外的脚步声轰隆隆地响起,如同一道惊雷,踏破了黑夜的寂静。
“等我的军队到来,你们都会被铁骑踏碎的。”
“公主殿下,一切准备就绪了。”廖玉道。
“怎么会?我明明……”齐月止住了话头,没有再说下去。
“明明什么……,这来的可是禁军和虎贲营的军队。”
“哈哈哈……”齐月大笑道,一边往桌边走去。
“你已经败了!”沈瑶道。
“不成功便成仁,我活不了你们也要给我陪葬。要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齐月说着,将烛台往角落里一扔。
火,开始蔓延了起来。
像是得到了什么讯号。
“砰!”爆破声传来,火星四溅。周围的火迅速开始蔓延了起来!整个东宫,很快化为了一片火海。
火光中,一抹倩影在火海中翩翩起舞,似在追寻着什么。
眼瞳中浮现出一只眼敛下带着血的小狐狸,逐渐便为个眼下带疤的少年最后停在一抹俊秀的身影上,缓缓向她走来。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一舞毕,缓缓倒在了地上。
“娘娘,周围着火了!”花容看着向自己飞奔而来的小桃,跟着人向外走去,滚滚浓烟却很快蔓延了起来,呛得人难以前进。
“啊!”花容倒在了地上,一手按在脚踝上。
“我脚崴到了,你快走吧,去外面找个人。”
“可是?”小桃犹疑道。
“快走!”一根房梁猛地落下,在两人之间隔起了一层浓烟。
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走了进来,俯身,将人抱了出去。
花容听着耳边剧烈跳动地心脏,隐隐约约之间听到了句熟悉的“别怕!”。
“快让人退出去!”沈瑶道。
“你是谁?为什么这么干?”青衿一把将齐安甩到一边,抓住了个黑衣人。那人淡淡看了他一夜,嘴角流出些鲜血,浑身一软,就要往一旁跌去。
“他是专门豢养的死侍。”沈瑶说道。手中银制的飞镖出鞘,又扎落了屋顶上想要离开的人。
“这个孩子怎么办?”紫菱怀中抱着个孩子,孩子双眼往里蜷缩了蜷缩,似是被冻到了。
“给他找个乳母吧,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沈瑶说道,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把孩子抱走了。
“早知道当初无论如何都该把你娶了,省得如今生出这么多事端。”
齐安看着沈瑶来回不停地指挥,迤逦的面容上沾了些灰,鼻尖上带着些汗珠,多了几分清水出芙蓉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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