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宾楼
青砖黛瓦的楼阁在风雪中显得格外苍凉，檐角悬挂的铜铃被积雪压得低垂，偶尔被风激起几声呜咽。二楼雅间门窗紧闭，却透出烛火摇曳的暖光。姜婉裹着狐毛滚边的绛紫斗篷坐在临窗位置，指尖摩挲着袖中那枚染血的东珠步摇——方才夺来的沐玉令此刻正躺在她脚边檀木盒里，七彩流光透过雕花木盖，在青砖地面投下斑斓的凤凰图腾。
烛芯爆开的火星溅在她绣着并蒂莲的袖口，金线暗纹忽明忽暗。她垂眸时，发间东珠步摇坠着的银丝流苏扫过锁骨，那里的凤凰胎记在暖光下泛着暗红光泽，仿佛蛰伏的火凤即将展翅。
"姑娘当心！"虞昱突然将她按在雕花木椅上，玄色襕衫下摆还沾着江边溅上的冰碴。他手中捏着个油纸包，层层叠叠竟裹着半块桂花糕，"楼下有群人举着火把往上冲，说是要搜查..."
虞昱的鸦青披风被风掀起，露出内里暗绣的漕帮云雷纹。他说话时喉结滚动，嘴角残留的酒渍在唇角洇开，与脖颈处新添的鞭痕交叠成狰狞的图腾。那半块桂花糕外层洒着金箔，掰开时露出中间青黑的蛊虫卵，蠕动的阴影让姜婉后背发凉。
话音未落，楼梯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姜婉掀帘望去，只见三个玄甲卫正将昏迷的伙计拖出门外，他们腰间悬挂的狼首令牌在雪光中泛着冷光。为首之人抬头瞥向二楼，姜婉在他眼底看到了猎物入网时的贪婪。
玄甲卫的铁靴在青砖上踩出尖锐的声响，每一步都精准避开花砖缝隙里暗藏的七星钉。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竟组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与楼下燃烧的火把遥相呼应。
"吱呀——"房门突然被推开。公子希倚着门框，竹笛横在唇边，青灰色僧袍领口歪斜，露出锁骨处新鲜的咬痕——那是方才与黑衣女子搏斗时留下的。他脚边躺着具尸体，胸口插着半截淬毒的乌木簪，簪头刻着漕帮的漕船纹。
公子希的僧袍领口裂开三道狰狞豁口，露出内里墨色劲装，绷紧的肌肉线条在烛光下如刀削般锋利。他左耳垂的骷髅耳坠突然转动，眼眶中爬出的蛊虫发出细碎的啃噬声，与竹笛中漏出的诡异笛音交织成蛊惑人心的旋律。
"久违了，姜姑娘。"灵翎不知何时出现在屏风后，素白大氅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九节紫檀木鞭。她指尖抚过死者脖颈，竟有黑血顺着指缝滴落，"这不是你们姜府暗桩吧？"
灵翎的手指轻点死者咽喉，三寸银针已没入皮肤。她脚下青砖突然裂开，露出暗格里机关转动的齿轮声。紫檀木鞭甩出时，鞭梢铜铃无风自动，发出与姜婉步摇银丝共振的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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