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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染雪虫疫

“荷隐郡主,昨日好歹也是二皇子的初婚,虽说是个姬妾,但您在这,又哭又挂白绫的,怕是不吉利。”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嬷嬷站在荷隐身旁,无可适从的劝说着。

“吴嬷嬷,这是我养了五年的猫,葬在这树下,定会护佑意期哥哥的。你说那白家的傻子,是不是灾星,她一来,我猫就死了。”

说着又呜咽了起来。

吴老嬷在无奈之际瞥见全身稀泥,一脸狼狈的白七里,她张圆了大嘴,满脸诧异。

“是白···白姬吗?”

“正是白府的白七里,昨日你们来接亲,人一直未回,竟都丝毫都不关心吗?”白七里气愤地质问道。

吴老嬷瞟了一眼正在刨土的荷隐郡主,尴尬地笑了笑,“老身这就去给您打扫屋子。”

荷隐听见声音,瞥了一眼白七里,顿时止住了呜咽,径直走到她的面前,目不转睛地打量她。

“瞧瞧!你这副模样,意期哥哥见了,怕是会恶心吧?听说你违抗圣谕,反对做妾,怎么,又来了?”

“圣意不可违!路上遇歹人突袭,才误了行程。请郡主知会二皇子,快派人去救救那接亲的婢女,她可能还活着。还..还有混乱中与我走散的嬷嬷。”白七里想着周姨娘和婢女急切地说道。

“查案寻人这等琐碎之事,我这荷烛国的郡主可管不着。况且,那丫鬟心机叵测,我多次目睹她企图魅惑二皇子,她绝非无辜,死不足惜。你的嬷嬷,管我屁事!”荷隐轻蔑地回应道。

白七里压下怒气,冷冷地盯着她,“荷隐郡主,您身为皇家贵胄,自然不懂那些为主人舍命的人有多么可贵。你若无动于衷,等同于草菅人命。”

“笑话!是你不管那丫鬟,只顾自己逃命,却把罪名安到我身上,再说,婢女在哪儿都是伺候主子?当歹人的下人,又有何区别?”

“你说的还是人话吗?你知不知道她被···”

“混账!你这个贱民出生的蝼蚁,竟敢辱骂我?一个丫鬟的贱命算什么,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伺候我。既然她已成了脏东西,为二皇子重新挑一个婢女便是。”

白七里握紧了拳头,眼睛仿佛能生出火来。

吴老嬷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荷隐,连忙安抚道:“老身一会儿便去禀报二皇子定夺,白姬,您还是先回房洗漱。”

荷隐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急声命令道,“慢着!她不能去七丽苑,房里有我猫的灵堂,头七未过,任何人不得擅入!西边柴房空着,带她去那边!”

吴老嬷略显为难道,“在白姬的新房设立灵堂,让她住柴房,这···这恐怕不合礼数。”

“连你也要忤逆我吗?她方才公然顶撞于我,不该去柴房反省吗?再说,意期哥哥本就不纳妾,是姜帝硬塞的,你强行安排她过去,难道不会惹怒二皇子吗?”

吴老嬷一脸无奈,“那便依郡主的意。”

白七里默默思索,荷隐咄咄逼人,跟三观不同的人沟通,完全是在消耗自己的能量。

她虽有几分姿色,却尖酸刻薄,冷漠无情,这尊菩萨,以后得远离。

柴房虽偏,但方便自由出入,还可以做点火锅吃,倒也是个好去处。

到了柴房时,屋内意外地宽敞,简单打理一下,就能隔出两室一厅。她摸了摸窗台,灰尘不厚,还有张床和桌椅,仿佛是早已准备好的。

厨房就在对面,时不时的会飘来阵阵的酸豆角的味道,舌尖仿佛能触碰到豆角的汁液,勾得白七里口水直流。

洗漱完毕后,吴老嬷便差人送来了白色的栀子流心糕,和一盏金银花茶,又命人将屋内打扫干净,铺上了桃子粉的被褥,顺带还把她的行李抬了进来。

狼吞虎咽的美餐一顿后,白七里困意袭来,一觉睡到第二天的晌午。

她推门伸了伸懒腰,瞥见吴老嬷正在对面的厨房啃苹果,见她开门,立即奔了过来。

白七里“啪”地一声关上门,吴老嬷吃了一口的闭门灰。

她在门外敲门大喊,“白姬,坏了!二皇子等不及您,先去姜后那儿问安了。你睡得不省人事,叫了您许久都没回应,再不去,恐怕姜后要发威了。”

“嬷嬷,问安这事我确实不知。”

白七里迅速地拿出化妆镜,给左脸补上胎记和几颗大痣。

好险,妆睡没了。

随后,两人火急火燎地赶往姜后的寝宫。

姜后头戴金冠,身穿金丝凤袍,坐在凤椅上,正与右旁的荷隐窃窃私语。

二皇子姜意期姿态从容,端坐在殿堂左侧。他白玉束发,身着淡紫色轻纱长袍,衣摆绣着银丝细边。面带黑色狐狸面具,雕有金丝花纹。

面具下的双眼,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不敢直视,却又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吴老嬷示意白七里行礼,她才慢吞吞地,学着原主的模样作揖。“给姜后请安。”

姜后继续与荷隐有说有笑,未作回应。

姜意期看向白七里,肤色如玉,双眼深邃,鼻梁挺直,唇瓣如清晨花瓣,长发齐腰,身姿窈窕。远看温婉端庄,只是脸上乌色胎记和痣,毁了整张脸。

“母后,请您向父帝收回成命,将此人退回。此生,我绝不纳妾。”他冷冷地说道。

姜后转头,打量白七里。“期儿,我本也是反对的。一来这白家地位低微。二则她面容丑陋且曾患重病,会影响姜家的后代。三是她无德无才。可你父帝说,白家曾救过他的性命,当年有口头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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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卑贱吗?龙的传人啊!

姜意期补充道,“救命之恩,奖些金银珠宝便是。”

“你父帝执意让天下人,知晓他一诺千金。哪怕对方是个傻女,他也绝不会收回成命。谁知,还真是个傻女!”

白七里揉揉膝盖,听得分明,牺牲她人的意愿,树立利于自己的君王形象,真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荷隐走到姜意期身旁缓缓坐下,轻轻挽住他的袖子。“意期哥哥,我虽不介意给她一个名份,可她却不分尊卑,贸然顶撞我。”

姜母狐疑道,“是昨日那婢女之事吗?”

荷隐佯装可怜,泪眼汪汪道:“ 回禀姜后,白七里颠倒是非,说我害了那婢女的性命。我仅有天妃之名,无掌管后宫之实,可她非逼我派人查案,我哪能僭越行使您的口谕呢。”

倒打一耙!中戏出身的西湖龙井绿茶吗?

姜后安慰道:“荷儿,在坚持一年,待你明年守孝期一结束,即刻给你们操办全天下最盛大的婚礼。”

语闭,便狠狠瞪了白七里一眼。“今日你请安误了时辰,我便不深究了。但荷隐天妃,岂是你能忤逆的?她可是你未来的主子,以后你便定居柴房吧,槐安国不指望你开枝散叶,但也不能白养你。正好,听闻离厨房较近,下人们忙不过来时,你多搭把手。”

荷隐是未来的领导?岂不是五险一惊?都穿越了还要给人当牛马,真是无畜可逃。

不开枝散叶可太明智了,谁喜欢天天带面具的男人啊?整得跟生化危机似的。

“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白家说她的病早已治好,怎么还疯疯癫癫的?”姜后一脸惊疑,怒吼道。“还不退下!”

白七里这才反应过来,答了声,“好的,收到!”

姜意期凝视着白七里,语气冷冽如冰:“且慢!你们遭遇劫掠之际,那些歹人究竟有何显著特征?你务必详尽道来。”

白七里迅速在脑海中回溯,寻常打家劫舍之徒,怎敢去打劫皇家。“禀二皇子,那些个匪徒对皇家无丝毫敬畏,他说二皇子狗屁不如,算个逑。”

姜意期闻言,一时语塞,脸色阴沉。

姜后在一旁怒不可竭,呵斥道,“真是个粗鄙女子,你仔细捋捋,讲重点!”

荷隐一脸得意,安抚道:“姜后息怒,她脑子不好使,别跟傻子计较。”

白七里心如明镜,那群歹人最为可疑之处,便是她与车夫那莫名其妙的“滴血”,莫非是邪教组织的诡秘邪术?

她心存畏惧,深恐一旦全盘托出,便会落入姜后与荷隐的掌控之中,从而失去自由。

然而,若不尽数言说,婢女的生存希望便又少了一分。

她试探性询问姜意期,“敢问二皇子,婢女可有下落?”

姜意期冷冷地反斥道,“是我在问你,还是你在审问我?”

白七里低声细语道。“车夫被歹人胁迫,被迫以指尖之血喂养一只盒中异虫。我惊吓过度,昏厥过去,幸得车夫相救,方得脱险。”

她欲救婢女,但又不愿身陷囹圄。只得透露关键信息,将自己搪塞过去。

在场所有人都面容震惊,连高傲的姜后眉宇间都难掩忧虑之色。

姜意期猛然站起,向姜后作揖,“母后,此事兹事体大,若不及时处决车夫,后患无穷。儿臣先行告退。”

他行至白七里身旁,脚步一顿,目光锐利地扫向她,让白七里不禁感到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难道他察觉到了自己的谎言?

“关于嬷嬷的下落,我已加派人手全力搜寻,你也可自行出宫打听。”

白七里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连忙行礼致谢,“多谢二皇子挂念。”

然而,姜意期并未多加停留,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荷隐见状,连忙上前,眼中满是担忧:“意期哥哥,明日便是上巳节,城中有盛大的放花灯活动。你可否先陪我去向生育神祈福,然后再去查案吗?”

姜意期略一思忖,“好,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

双标啊!我出去就很放心嘛!白七里心中暗骂,恋爱的酸臭味及看不起人的腐烂味,真让人窒息。

看着姜意期快步离去的背影,待他查明了真相,车夫大祸临头后,自己也难逃厄运吧。

若不逃离这险恶之地,恐将命悬一线。

回来的路上,白七里请教吴老嬷,为何所有人闻及车夫的遭遇后,皆面露惧色。

吴老嬷神色凝重,她说兴许是蜉蝣一族的复仇之举,他们给车夫种下的乃是“雪虫疫”,此疫无药可救,感染之人会逐渐失去自我意识,化为傀儡,口中甚至还会长出黑木与藤蔓,景象甚是骇人。

据传,昔日槐安国的附属国归墟国,便因此疫病而遭覆灭,举国之人都被封印苍茫的悲狱山里,历经百年沧桑,此地已成遗忘之地,无人问津。

回到柴房的院子里,白七里落寞的坐在一块石头上,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天空,愁绪万千。

周姨娘和白子芥也不知现身何处,蜉蝣印究竟是何物?

归家之路,何其渺茫啊!

逃不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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