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全国有超一亿人就地过年，网上流行起了晒家人寄年货的照片，要么摆满一地，要么塞满冰箱。
褚裟跟个流行，他自己摆，让助理周元龙给拍照，接过手机看照片，嫌弃地撇嘴，扭头看韩旭阳，“兄弟，过来，我求你个事儿。”
“歌也写完了，我要回去。”
“外面下雪，道路滑，我让人送你。”
“不需要。”韩旭阳转身就走，无视身后褚裟的挽留。
“啧，这家伙，好难搞的个性。”
褚裟抬腿就跟，他突然返回关上冰箱门，这才安心再去追。
外面冰天雪地，韩旭阳上摩托车的时候就对道路的滑有了概念，但没想到自己刚骑半分钟就摔在了雪里，他看了眼擦伤，不是很在意，爬起来继续要骑车。
“你是我大哥行不行？”
褚裟按住车头，他拽下韩旭阳，将人利落单手扛起来，另一只手拎起旅行包，因为穿得厚实，感觉不到韩旭阳捶他的力度，边走边教育对方应该爱惜身体。
“不用送我。”
“你是我请来的客人，是我的老师，我得尊师重道，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褚裟有自己的道理，没人能在他的逻辑里打败他，甚至他能边教训人，边周全得给韩旭阳系上安全带，“地址是之前的吗？”
“是。”
“自己过年？”
韩旭阳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跟妹妹。”
“真好，有妹妹，我也想有，没兄弟姐妹，做独生子孤孤单单的。”
褚裟感觉车滑了一下，刚启动就后悔了，他感觉很危险，大大的笑容有点僵硬，试图多说点话掩盖自己害怕的事实。
“你害怕就别送了，我自己能回去。”
“可笑，区区雪地，我会怕？我不怕。”
褚裟根本不是在对韩旭阳说话，他在给自己鼓劲儿，其实真的好害怕啊……
一路上，韩旭阳都听着褚裟叨叨，偶尔驶到路口，旁边的人一个字也不说，瞪着眼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开。
“要不你别戴墨镜了？”
韩旭阳真没怎么见过晚上还戴墨镜的人，也太在乎自己大明星的身份了。
“我眼睛受过伤，很敏感，这些灯可能会刺激我流泪。”
褚裟怕韩旭阳不信，特意摘了墨镜，结果对面来了个远光狗，他的桃花眼偏大，眼泪从中间滚落，大颗大颗的，“撞死这个剑人。”
“别冲动。”
“安啦，我就过过嘴瘾，你心情不好？”
“没。”
“为什么心情不好？”
“有点担心妹妹。”
“她也住在那里？”
“嗯。”
褚裟没再废话，他在一家超市前停下，说下去买盒烟，询问韩旭阳要不要。
“随便。”
“OK。”褚裟从超市出来时拎着大包小包，他将东西都放在后备箱，很快就出发，送韩旭阳到了出租屋。
这栋楼里全是单人房，有男有女，都是千里迢迢来大城市打工的人。
褚裟从后备箱取出大包小包塞给韩旭阳，“我给你们订了年夜菜，再有三分钟就到，等下吧。”
“我给你写歌，你给了钱，钱货两讫，不用更多报酬。”
“就当我多管闲事吧。”
褚裟的胳膊架在车门上，“你看我这么好，考虑签个长期合同吧？”
可能因为月租楼灯火通明，可能因为褚裟做了很多，韩旭阳无法再冷冰冰说话，他语气软了下来，“你是顶流，没有我，找谁写歌都能大火。大家更多关注的是你的形象，不是词曲。”
道理很简单，就像对于秀场模特，长得太漂亮便是一种劣势，因为模特外表会夺取人们对衣服和造型的关注，使衣服失去其原有魅力，长得好看也具有局限性，风格固定，导致发展道路狭窄。
褚裟出道多年，经常被冠以花瓶的称号，他的风格再多变，那也是造型上的，男低音以及工作室的营销限制了他在音乐领域的道路拓展。
“尽管你能够通过技巧唱出较高的音符，但仍然属于你的音域范围内……我想要写多变的词曲，不能……”
“好吧，我懂了，死缠烂打不体面。你要坚持梦想哈，千万不要对金钱低头。如果你实在缺钱，找我，大家都是爱音乐的人，互相帮助喽。”
褚裟跟外卖员打招呼，他给对方递烟，塞了红包，然后小哥就积极热情地非要把外卖送到门口。
“小月，帮忙。”
一个看着十来岁的女孩穿着睡衣跑过来，她看了一眼褚裟，然后低头接过东西。
“我是你哥同事，叫我哥就行。”
褚裟想到曾经的韩旭阳就不认识自己，可能这个小丫头也不关注明星，他此时觉得有点自在，便随意起来，人真实地喜气洋洋。
“哥哥好。”女孩鞠了个躬，她不敢用正脸面对褚裟。
褚裟感觉小丫头有点内向，他决定用压岁钱鼓励下对方，掏了红包就往对方兜里塞。
“我不要。”
“跟你哥一个样儿的，收着，不能白听你叫声哥。”褚裟死死捂着女孩兜儿，“大人的红包就得收，这是庆祝你长一岁，寓意好。”
“你哥给的，收着吧。”
褚裟有点惊讶，他以为韩旭阳的性格会倔强地不让妹妹收，毕竟对方死活不收他给的加班费。
“谢谢。”
“真好的妹妹，真可爱，性格真好，你怎么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喜欢你带走。”
“你今天开窍了，居然会开玩笑……啧，你天天笑话我，怎么不算幽默呢？”
褚裟笑呵呵地摆手，坚决拒绝了进屋喝茶的邀请，走前还跟韩旭阳交代，“我没有别的意思哈，有小姑娘在，我进屋不合适，她也不方便。”
韩旭阳愣了下，他今天才确定，这人真的很好，不是屏幕前的伪装，就是实实在在的善良，能考虑到他没钱，考虑到他自尊心、他的前程跟想法，甚至是他妹妹。
“咱回头见。”
“嗯，应该会再见。”
韩戴月跑到窗户边看褚裟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她眼睛都不眨地看着，眼眶渐渐泛红。
“你一直想见他，刚才不多说句话吗？”
“哎哟喂！”
褚裟一头摔进雪地里，他抬头东看西看，幸好没人看见自己摔个狗啃泥，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再摔，他龇牙咧嘴爬起来，没站稳又摔，气得他捶地，“刚才模特步走的多帅，死腿，你给我争点气。”
北风呼啸里，褚裟终于站稳，他一瘸一拐地来到车旁，打开门，正好对上了韩旭阳跟妹妹的注视，真想离开地球……
没事，他自我安慰，反正韩旭阳天天都在嘲笑挖苦自己，反正韩旭阳妹妹不认识自己。
褚裟又开心了，删除刚才那一茬儿，他还是走模特步的大明星，完美。
今年因为防控到位，绝大多数地区已经低风险甚至安全。
因为政府提倡就地过年，即使返乡过年是可以的，周元龙也没回，每个地区的规定都不太一样，他不想回家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工作却难了。
“房子突然好大。”
褚裟张开双臂感慨，他倒进巨大的懒人沙发里，快速倒腾了一会儿，跟狗藏起心爱的骨头一样努力，发泄完多余的精力后才探出身来。
“辛苦你了，去休息吧，待会儿我开直播。”
“播什么？”
周元龙见褚裟不搭理自己，便不再问，这祖宗最好别整活儿，他睡觉得睁只眼闭只眼。
褚裟半夜睡醒起来直播，他顶着蓬乱的大波浪长发，对着镜头一点点梳好。
“明天就是初一，大家要拜年，今年新气象，当然要有干净整洁的形象，我们该怎么收拾自己呢？从头开始……”
【新年好，好幸福看到哥直播】
【幸好现在春晚我都不看，在刷视频，看到哥直播】
【粉丝们应该不知道，哥没有提前说，好突然】
【鲨鱼亲自教我妆造，好激动，我要好好学习】
【会二十种乐器，会骑摩托会赛车，会八大菜系，会缝补衣服，居然还会剪头发，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一通胡言乱语，褚裟围了块布，他抓起头发就拿剪刀随意下剪，并且一本正经地跟直播间的人胡扯，然后剪出个狗啃的发型，大力吹嘘了下自己的剪头发水平，安利粉丝们剪同款发型。
【哥太帅了，我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在搞抽象】
【开玩笑的话，这代价太大了】
【我好喜欢他的大波浪，好自由好美，发质差的人好羡慕，就这么剪了？】
【再也不嬷你了，以后只嬷简，你不要这样自证清白，我们知道你是直男】
【你真的被甩了吗】
【求你告诉我，你俩是不是谈过】
【笑死，你还提，故意的吧】
褚裟不理会那些CP粉的提问，他开着直播洗了头，吹干后随意用手拨了拨，“这样发型就变得清爽了。”
【为什么我居然被安利到了】
【别学，这发型很丑，甚至上个发型是超绝大妈头，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姐妹，你是不是留了平刘海？呆板线条匹配上长款波浪，很容易显示出一种刻意装嫩的视觉效果】
【涨知识了】
【有少年感了，你怎么这么多变啊哥？分手了所以又烫发又剪头，孔雀开屏是吧？】
【你想吸引谁我不说】
【沙币cp粉能不能滚？】
【这里不是你们的地盘，秀什么存在感？】
【当我们鱼群是死的吗？】
【能不能别提那个倒贴哥？】
……
直播到这里，粉丝来了很多，即使现在人喜欢磕cp，也抵不过唯粉的数量，更比不上他们的战斗力。
褚裟没有帮任何一方，他继续播如何搭配拜年的衣服，选了红色西装配黑色皮裤。
如此操作下，原本各执一词的粉丝们也顾不上吵架，纷纷劝他三思，这真不好看。
“因为我们要去很多家拜年，所以最好穿双运动鞋，这样跑得快，过年穿红色的运动鞋会更加红红火火……”
【助理呢？快来阻止他，明天这身丑穿搭就要上热搜了】
【我敢肯定热搜标题会是，褚裟失恋后自甘堕落】
【哥，你不做混混好多年，能不能舍弃当初飞车党穿搭？】
【这是能穿出门的吗】
【箭主要喜大普奔了，他们正主就是被鲨鱼颜值迷得神魂颠倒，才挖野菜那么多年，看到这身衣服估计就清醒了】
【真损啊】
【别提剑刃好吗】
……
之前，简完钰发文案都带上鲨鱼标记，或者用鲨鱼表情包，cp粉开放大镜磕糖，说任何带鲨鱼图案的都是指褚裟。
尽管不少人觉得牵强，但渐渐地，褚裟有了鲨鱼的代称，而且他唯粉也被称为鱼群。
其实鲨鱼曾经是黑称，因为鲨鱼大多以鱼等海洋动物为食，会食用受伤的海洋鱼群和腐肉，鱼群指粉丝，受伤的大型鱼类是代指同行，腐肉代表腐—女。
鲨鱼在生物链中是顶层的存在，正好对应褚裟顶流的地位。
鲨鱼剔除动物中较弱的成员，对应褚裟害对家，踢其出歌坛，彻底踹出娱乐圈。
鲨鱼会吃船上抛下的垃圾和其他废弃物，对应褚裟收割cp粉带来的流量，娱乐圈什么脏的烂的都吃得下去。
现在网友很少发人名，要么用拼音缩写，要么用表情包，要么取外号，也是为了防明星工作室发律师函警告。
箭代指简完钰，因为他的粉丝觉得他像完美的玉石，价值连城，却被褚裟忽悠着谈地下恋多年，他们要为他做主。
因此，简完钰的唯粉被叫做箭主，意为简完钰做主。
褚裟唯粉黑其为剑刃或者箭人，意为粉丝是简完钰用来伤害褚裟的剑跟箭，日常嘲讽他们闲着没事就蹭热度，给他们正主放暗箭。
两家唯粉又分别给cp粉起名杀鱼和除玉。
不管cp粉磕绝美be还是甜蜜he的，他们都不可能接受那么攻击性十足的名字，因此自称沙玉。其中有钱的cp粉被称为金沙玉，他们为磕褚裟跟简完钰砸了不少钱。
沙玉是一种美玉，产自沙漠，质地疏松、坚硬，呈现出黄褐色或棕黄色。
cp粉选了棕黄色为应援色，磕到最真情实感的时候，有些女粉会染这个发色，根据财力高低买不同类型的沙玉佩戴。
cp粉不觉得他们自作多情，大概褚裟跟简完钰相识三周年时，褚裟送了简完钰一个沙玉材质的平安牌，他自己戴着沙玉手链。
简完钰家境好，生活奢侈，他也确实恋爱脑，不嫌那块沙玉便宜，刻意把平安牌露在衣服外面，还在社交平台暗戳戳秀恩爱。
文案是朋友担心他在国外遇到危险，特意亲自做了平安牌送给他，最后跟着亲吻跟鲨鱼小图标。
后来简完钰被褚裟破防的毒唯狂骂，沙玉平安牌就没再出现。
尽管cp粉带来了流量，也花了钱，但他们还是不受待见。
在褚裟的唯粉看来，cp粉是要毁掉他们哥哥的前程；在简完钰的唯粉看来，cp粉是要毁了他们老婆的美好。
从除夕夜开始，褚裟唯粉就大举杀向cp粉老巢，连带袭击简完钰，战斗持续了两个月。
有时候褚裟唯粉跟简完钰唯粉撕，有时候褚裟唯粉跟简完钰唯粉一起联手撕cp粉，有时候双方各自唯粉在不同时段撕cp粉。
cp粉在夹缝中生存，多次被围剿，超话被炸数个，视频和同人文每时每刻面临被举报下架的危险。
好几次cp粉都差点全军覆没，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们的生命力非常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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