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茵勾唇一笑道:“为什么?!你办事不力还有脸过来?”
飞芸郡主从来不把这个便宜弟弟当一回事,如今更授意要杀了他,小茵何不借此机会立威,当众拿下,让王府中的大小护卫都看看,她小茵才是郡主最信任的人。
“你让姐姐出来。”
“你什么东西还想见郡主?给我抓起来!”
小茵一声令下,护卫一拥而上。簌簌簌~!数柄长枪凌空挥下,重重的击向宁泉的膝盖内侧,他右腿一软,曲膝跪地,紧接着无数长□□了过来,架住了宁泉的脖颈,让他动弹不得。
“你有什么资格拦我?”
小茵走了过去,挑衅的甩了甩宁泉的脸:“我有什么资格?我现在就告诉你,郡主已经下令让我代替倩小姐随她一同去星烨山,以后我小茵便是俞茵,俞家亲认的二小姐。而你,永远也只是贱妾所生,郡主就没打算给你山门令,你这辈子也别想着去修仙翻身。你啊你,任你如何摇尾乞怜,如何披肝沥胆,都只是一条狗,最多是一条好狗。”
什么?!
俞倩欺辱我就算了,小茵算什么…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奴仆,也能轻易的爬到我的头上?
我娘身份低微...
可再怎么说…我也信宁啊…
如此自轻自贱,如此忍辱负重,我毫无尊严的活着,忍着,她却从始至终都是想利用我,如今利用完了,便是过河拆桥。
我渴求一辈子的机会,她如此轻易的赐给一个低贱的奴仆…
这一刻,宁泉的世界彻底的崩塌了。
“你、说、什、么?”
他一字一句,血红着眼睛抬头看向小茵,明明数把长枪架在他脖子上,可狠厉的目光还是让小茵脚底生凉,她后退两部,中气不足道:“我..我说…你是..”
“是什么。”
宁泉反手一把扣住了脖子上的长枪,他硬生生的拧断了数十把长枪,噼里啪啦掉落一地。
想扣住他的护兵被他反手一掌击飞,砰的一声砸得老远。
护兵们接连倒地哀嚎,小茵来不及跑被宁泉一把抓住,他死死的掐住她的脖颈。
他面目鼓起,狰狞如兽,音色低沉:“姐姐在哪?”
小茵被掐住脖颈,呼吸不得,但宁飞芸吩咐过,她也不敢妄自透露郡主所在,哆哆嗦嗦的道:“郡主生病了…不见客…”
“在哪?!”
宁泉咆哮一声,力道重了几分,指尖嵌入肌肤,渗出血液,小茵吓破了胆,哭道:“在后院小楼…”
“带我去!”
此时,苍耳披着斗篷悄然站在在高处看着。
小茵不过是一个蠢货,宁飞芸用她,和用俞倩的道理一样,也不过是胜在忠诚且愚蠢。
果然,宁泉这个人藏得最深…
伪装不会武术,伪装软弱可欺…伪装成一条好狗。
他一定知道山门令在哪。
宁泉一脚踢开了小楼雕花木门,闯了进去。
“宁飞芸!”
他大喊一声,房间里空空如也,没有人应他,他挟持着小茵进去,又是一脚踹飞了屏风,屏风后面依旧是空空无人。
“宁飞芸人呢?!”
他掐着小茵的脖子,恶狠狠道。
“我..我..不知道...”
“说..”
“我..不知道…呜呜”
小茵哭了她是真的不知道。
此时的宁泉犹如疯狂的兽,狰狞而可怖,没有半分人的气息。
他掐着小茵的脖子,把她一点点的抬高,双脚离地,小茵脸涨的通红,双眼因缺氧而血管破裂,徒劳的踢着脚,有气无力的挣扎着:“我..不知道..”
“哼!!”
宁泉手指发力,咯噔一声,小茵的头颅无力的耷拉下来,彻底没了呼吸,如同一块死肉一般被他甩落在一旁。
“宁飞芸?…”
宁泉一步一步在屋子里走着,找着,他声音不大却分外诡异。
炉里燃烧着嫽嫽青烟,诡异的香气扑鼻。
“宁飞芸…”
“你出来啊…”
环顾了一圈又一圈。
屋子里是真的没人。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有些头晕,桌椅陈设好似在摇晃,如同在梦境。
小楼下面嘈杂声渐渐,是府兵门包围过来了。
宁泉赶紧合上门。
他揉了揉眉心提神,没时间耽搁了。
宁泉拿出一张符咒。
凡人是没办法驭咒和使用咒决的,只有极少数已经注入了灵力的符咒可以为凡人所驱使,就包括这个寻物符。这个符咒是他在一个隐居高人那里磕了三天三夜的头求来的。
宴会那日他卑躬屈膝的求宁飞芸想观摩一下山门令,忍受宁飞芸羞辱,终于得到机会。
乘机在其背面贴下子符,子符隐匿消失,无法察觉。
此后,只需要母符在手,就可以找到子符。
此时,宁泉抬手一掷,符咒飞了出去,犹如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在屋子里旋转翻飞,绕过三圈之后,终于在一处暗格停下。
宁泉打开暗格,拿出箱匣,取出一只锦囊,他双目发光,欣喜异常。
就是这个了。
苍耳躲在屋顶上认真看着,这个暗格她也找过,可里面箱匣中只有一个锦囊,锦囊亦然空空什么都没有。
屏住呼吸继续看着。
只见宁泉拿出锦囊,用烛台点燃,在锦囊烧成灰烬之际,三枚古铜色的山门令渐渐显露出来。
原来这只锦囊是宁飞芸另一个师父,也就是尊者向韬送给她的法宝,名为隐物袋。是一个可以施加了障眼法,隐藏东西的储物袋,想要其中的东西显露出来,除了主人口诀之外,便是靠火。
宁泉小心翼翼拿出三枚山门令。
令牌上是神兽纹,栩栩如生,精致绝伦,他颤抖着手,如痴如狂,他低头把令牌贴到脸颊,满眼癫狂:“终于…拿到了…终于…我拿到了!”
屋内香气缭绕,越发浓郁。
突然,床铺动了。
“谁?!”
“谁在那里?!”
宁泉猛然一掌劈去,一床铺上软绵绵的,是被子,并没有人。
他心中一惊。
紧接着,窗边人影一闪而过。
“谁?!”
“是谁?!”
“谁在那里?!”
宁泉又冲了过去,乱劈一通,他额头青筋暴涨,发髻被床沿木契勾开,整个人披头散发,神似鬼魅。
“谁在装神弄鬼?!”
“谁?!”
那寥寥青烟寂静燃烧,额心如抽丝般疼痛…仿若梦境更深。
“谁在那里?!”
可那里并没有人。
原来苍耳早就在屋子里布下了置幻剂。
此置幻剂不过是一些裸盖菇粉加仙人掌粉研磨,之前用得少是因为限制太多。这种草本致幻剂比较低级,对于情绪稳定,神志清醒的人难有效用,但对于情绪高度紧绷,处于疯狂边缘的人便是最好的幻药。
此时,宁泉头疼欲裂。
袁源一下子躲到屏风后面,一下子躲到纱帘后面。
宁泉满眼血红,神智不清,只觉得宁飞芸如鬼魅一般,在屋子里飘忽不定,让他更加癫狂。
“宁飞芸!”
“你出来!!”
纱帘飘拂,无人回应。
“我不怕你,你是什么东西?!自以为尊贵,自以为了不起,可你除了出生好些一无是处。只要让我到了星烨山,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恨宁飞芸。”
宁泉咆哮着:“对!我恨你!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窗外明日高悬,屋内罗帐灯昏,宛如梦境,少女的声音幽幽然,融在风中飘来:“可你为什么要杀那些孩子。”
恨宁飞芸,便杀宁飞芸罢,为做一条好狗,残杀无辜是什么道理。
“孩子!?”
“哪些孩子?”
“那么多贱民,我怎知道你说的是谁?!”
宁泉头疼得厉害,嘴角抽搐,绞尽脑汁回忆:“是王府那几个仆童?他们打碎了油灯,互相推脱,活该被处死!是罗鼓街那几个流浪儿?他们弄脏了我的衣服,还妄想逃跑,被我杀死是他们咎由自取!还是,还是小谷?虽然他跟了我十年,但他看到了我所有最狼狈的时候,我一看到他就想起被逼着下跪,被扇巴掌,被羞辱,被刁难!我挖去他的双眼,割掉他的舌头,留他一命,已经是高抬贵手!他们这些孩子的贱命值几个钱?!杀了他们就算能让我痛快一瞬也是他们死得其所!”
他甚至没想起,他为讨好宁飞芸,在岷江营地残忍杀害的十三窟六十六个孩子。
苍耳目光森然。
在他们眼里,人命如同草芥。
他们,都从未把人当人。
在宁飞芸欺辱他的时候,他为了泄愤就把怒火转移到比他低贱,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上。
他虽饱受侮辱,但至少衣食无忧。可他自怨自艾,在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惨的同时,是否想过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吃不饱穿不暖,永远为是否能活到明天担忧。
不,他们看不见,因为那些人在他们眼中还不能算作人。
看着眼前的宁泉,苍耳的眸色一寸寸变暗。
宁泉癫狂着吼叫:“欺辱我,我就要报复!!”
苍耳道:“可和那些人有什么关系?”
“他们错就错了投错了胎!”
苍耳目光如凝冰:“你不一样吗?”
“我不一样!”宁泉嘶吼道:“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所有欺辱我的人都该死!!”
滋啦~!
弩箭刺入眉心。
宁泉睁大眼睛,死不瞑目的栽倒下去。
浓稠的血浆从后脑勺绽放出来,蔓延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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