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峰月白风清,星辰点点,落雪纷纷染白了整个竹庐,从初时的零零星星变作了鹅毛大雪。
恰逢陆雪琪执天瑯于院落中习剑,飒飒的剑风声宛如龙吟,蓝光闪烁,很有几分声势。柳絮似的飞雪洋洋洒洒飘摇而下,落在她身周各处,不多时她发上肩上便都积满了薄雪。
突然一道剑符携信件横空停在陆雪琪的身前。感受到万星辰灵力的气息后,陆雪琪诧异地取下信件回房。
雪后初晴的清晨, 负责洒扫的仆役已经开始在山海苑别院中忙活起来,三三两两的人分布在院内各处,将地面的积雪用扫帚细细扫开堆积在一旁, 扬起的雪尘如玉屑一般晶莹清亮,反射出朝阳细碎的光芒。
万星辰早已醒来,昨日她遭梦魇侵扰, 整夜噩梦不断,且梦见的总是陆府灭门那晚同一个场景。她将手背覆在额前,掩盖住因故地重游滋生的情绪。
万星辰按了按眉心,神色恹恹地翻身下了榻,开始梳洗更衣。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直至黎明时才停,空中挂着一轮白得与天色几乎混为一体的朝日,树梢薄雪开始融化,因此反倒比昨日感觉还要冷一些。
行走在青石铺就的长街上,两旁是古色古香的建筑,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却满是雪的痕迹,街道上,小贩的吆喝声依旧此起彼伏,各式各样的摊贩,各种手工艺品、丝绸、瓷器琳琅满目,而此刻人流如织,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市集中,还有各种表演,杂技、戏曲、说书……
就这么走走逛逛,偌大的河阳城被万星辰走了个遍。
夜幕降临的河阳城宛如一颗明珠,长街之上,灯笼高挂,明亮的灯火映照着人们的笑脸,充满了烟火气。
街边的小摊热闹非凡,摊主们热情地吆喝着,还有那江湖艺人,在街头展示着拿手的绝技,引得众人阵阵喝彩。
孩童们穿梭在人群中嬉笑追逐,银铃般的笑声此起彼伏,一个小孩手里举着彩色的风车,迎着风欢快地转动着。
有两个小孩分享着一串糖葫芦,吃的满嘴都是糖渍。
或许这些她所看到的一切,就是她后来拼尽全力所守候的理由。
月光映衬下,她的眼中似如星辰般灿烂。
不知不觉,已然走到了河阳城城门。离家久不归,望着远方被夜幕吞噬的青云山,万星辰径直御剑而去。
青云山麓脚下,离河阳城还有五十里地的西北方,有个小村落叫“草庙村”。这里住着四十多户人家,民风淳朴,村中百姓多以上山打柴交于青云门换些银两生活。
这一日,草庙村天空阴沉沉的,乌云低垂,让人有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从草庙村看去,那巍峨的青云山直插天际,奇峰怪岩,隐隐带了一丝狰狞。只是,村民们世代居住于此,这般景象见过不知多少次了,毫不在意。
夜深。
一声雷鸣,风卷残云,天边黑云翻滚
风雨欲来,一片肃杀意。
老僧仍在草庙之中,席地打坐。抬眼看去,远方青云山只剩下了一片朦胧,四野静无人声,只有漫天漫地的急风响雷。
好一场大风!
一道闪电裂空而过,这座在风中孤独伫立的小草庙亮了一亮,只见那老僧在这片刻间已站在了庙门口,一脸严肃,抬眼看天,双眉越皱越紧。
西边村子中,不知何时已起了一股黑气,浓如黑墨,翻涌不止。老僧站在草庙之中,死死盯着这股黑气。
忽然,那股黑气一卷,盘旋而起,迳直便往村外而去,朝着草庙方向而来。它速度极快,转眼即至。
……
老僧肋下夹着一个孩童,缓缓落下,但身后袈裟已被撕去了一块。藉着微弱光线,只见小孩双目紧闭,呼吸平稳,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昏了过去。
老僧没有放下他,抬头看着空中那团黑气,道:“阁下道法高深,为何对无知孩童下手,只怕失了身份吧?”
黑气中传来一个沙哑声音,道:“你又是谁,敢管我闲事?”
老僧不答,却道:“此处乃青云山下,若为青云门知道阁下在此地胡作非为,只怕阁下日后就不好过了。”
那人呸了一声,语带不屑,道:“青云门算什么,就仗着人多而已。老秃驴莫要多说,识相的,就快快把那小孩给我。”
老僧合十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老衲断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小孩遭你毒手。”
那人怒道:“好贼秃,你是找死。”
随着他的话语,原来一直盘旋的黑气中,一道深红异芒在其中闪了一闪,刹那间这小小草庙周围,阴风大作,鬼气大盛。
“‘毒血幡’!”老僧脸上突现怒容:“孽障,你竟然敢修炼此等丧尽天良、祸害人间的邪物,今日决计饶不了你。”
那沙哑声音一声冷笑,却不答话,只听一声呼啸,红芒大盛,腥臭之气大作,一面两丈红幡从半空中缓缓祭起。
这时,鬼哭之声越发凄厉,似有无数怨灵夜哭,其间还隐隐有骨骼作响声,闻之惊心。
“贼秃,受死!”那黑气中人一声断喝,只见从那血色红幡之上,突现狰狞鬼脸,有三角四眼,尖齿獠牙,“卡、卡、卡、卡”骨骼声乱响处,鬼脸上的四只眼睛突然全部睁开,“吼”的一声,竟化为实体,从幡上冲出,带着无比血腥之气,击向老僧。
老僧脸上怒色更重,知道这毒血幡威力越大,修炼过程中害死的无辜之人势必更多。要炼成眼前这般威势,只怕要以三百人以上的精血祭幡方才可以。
这邪人实在是丧尽天良!
眼看那鬼物就要冲到眼前,老僧却并不放下肋下孩子,只用持着碧玉念珠的左手,在身前虚空画圆,单手结佛门狮子印,五指屈伸,指尖隐隐发出金光,片刻间已在身前幻出一面金色□□,金光辉煌,与那鬼物僵持在半空中。
“小小伎俩,也来卖……”他一个“弄”字还未说完,突然全身大震,只觉得右手抱着小孩处,手腕被异物咬了一口,一股麻痒感觉立时行遍半身,眼前一黑,身前□□登时摇摇欲坠。
正在此时,前方那个鬼物又有诡异变化,在它左右四眼正中额头上,“卡、卡”两声,竟又开了一只血红巨目,腥风大起,威势更重,只听一声鬼嚎,血色红光闪过,那鬼物将金色□□击得粉碎,重重打在老僧胸口。
老僧整个人被打得向后飞了起来,肋下的孩子也掉在了地上,途中几声闷响,怕是肋骨已尽数断了。片刻之后,他枯瘦的身子砸在草庙壁上,“轰”的一声,尘土飞扬,一整面墙都塌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黑气中人一阵狂笑,得意无比。
老僧颤巍巍地站起,喉咙一甜,忍不住一口热血喷了出来,把身前僧衣都染红了。他只觉得眼前金星乱闪,全身剧痛,而那股麻痒感觉也越来越逼近心脏。
他强自镇定心神,眼角扫过倒在地上兀自昏迷的林惊羽,却见在他衣襟之中,缓缓爬出一只彩色蜈蚣,个大如掌,最奇异的是它尾部分了七叉,看去仿佛有七条尾巴似的。而且每只各呈一色,各不相同,色彩绚丽,只是美丽中却带了几分可怖。
“‘七尾蜈蚣’!”老僧的话听起来像是一声呻吟。
他脸上黑气越来越重,嘴角也不断流出血来,似乎已是难以支撑,但仍然强撑着不愿倒下。
他看着半空中那团黑气,道:“你将这天下奇毒之物放在那孩子身上,又故意隐藏实力,看准机会一击伤我,你是冲着我来的吧?”
黑气中人“嘿嘿”冷笑一声,道:“不错,我便是专门冲着你普智秃驴来的。若非如此,凭你一身天音寺佛门修行,倒也不好对付。好了,现在快快把‘噬血珠’交出来,我便给你七尾蜈蚣的解药,饶你不死!”
普智惨笑一声,道:“枉我名中还有一个智字,竟想不到你炼这毒血幡邪物,岂有不贪图噬血珠的道理。”他脸色一肃,断然道:“要我将这世间至凶之物给你,却是妄想。”
那黑气中人大怒:“那你便去见你的佛祖吧!”
红芒一闪,毒血幡迎风招摇,鬼哭声声,巨大鬼物再现,在空中微一盘旋,再次冲向普智。
摘星剑骤然与毒血幡轰然相撞,“你是何人,竟敢在青云山下行凶,可是欺我青云无人?”万星辰停在普智身前,剑指黑衣人。
黑衣人闻言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青云门?哼,小娃娃,今日之事与你无关,速速退下,否则休怪老夫无情。”他手中毒血幡猛然挥动,腥风血雨再次弥漫开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万星辰眉头紧锁,面对这股邪恶之力毫不退缩,手中的摘星剑发出耀眼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的明星,照亮了四周的黑暗。“休得猖狂!”
只见万星辰身形一晃,犹如流星划过天际,瞬间出现在黑衣人身侧,摘星剑带起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取其要害。黑衣人反应极快,毒血幡迅速舞动,在面前形成一面诡异的护盾,试图阻挡这一击。
“铛!”金属交鸣之声响起,万星辰的摘星剑与毒血幡再度碰撞,激荡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气浪。两人身形同时后撤,各自稳住阵脚。
“速速退下,否则老夫不在乎多杀一人。”黑衣人声音阴冷,但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万星辰没有答话,只是紧紧盯着对方,眼神中闪烁着决绝之色。她知道,眼前的敌人非同小可,必须全力以赴才能有胜算。摘星剑在手中轻轻转动,剑尖指向天空,仿佛是在召唤什么力量一般。
忽然间,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天地间的灵气开始汇聚,围绕在万星辰周围,凤凰虚影于天地间显现,万星辰脚踏七星,摘星剑一剑化七剑,凝聚成一柄巨大的剑虚影,剑光四射,划破夜空,直指黑衣人,最终形成一个北斗七星的阵列。
黑衣人见状,脸色微变,他反手“刷”的一声拔出背后长剑,只见此剑清如秋水,亮不刺目,有淡淡清光附于其上。
那黑衣人一声低哼,手握剑诀,脚踏七星,连行七步,长剑霍然刺天,口中念念有词:“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片刻之间,天际乌云顿时翻涌不止,雷声隆隆,黑云边缘不断有电光闪动,天地间一片肃杀,狂风大做。
“神剑御雷真诀!”万星辰的脸色在刹那间苍白如灰,不可置信与茫然交织、拉扯着,她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她看着那柄剑穿过她的胸口,倒地昏迷前她蓦然大喝:“你竟是青云门下!”
接下来开始进入诛仙主线,私设如山,若是有想法欢迎交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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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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