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于沉竹的信送到霍间重手中的是他派去仲阳城的信使。
人质走失,钱正什么也顾不上,怀疑是彭焦从中作祟,带人不管不顾地搜了彭焦在仲阳的院子。
结果人没找到,却找到了赋凌司的匕首。
此刻沉竹一行人的离开显得不重要,钱正拿住了彭焦的把柄,一封彭焦通敌残害同僚的奏疏写成,甚至无需这份奏疏送往燕京城得到昭王的示意,钱正深谙此时该如何做才能既处理彭焦,又尽可能的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失。
昭王如今与覃国议和,若是自己的队伍中出现了倒向覃国的反贼,那昭王必定会被戴上叛国的帽子,若是如此,想要登上储君之位便是艰难。
因而钱正在燕京城的耳目所打探到的是,送进王府的美妾被发现是赋凌司细作之后,便立即被打死扔到了王府之外。
在那匕首送到自己面前半炷香后,钱正先让人去寻那日倒在客栈内彭焦手下的尸体,随后就让先前围在彭焦院门前的士兵冲进院中将其杀死,在这一切办完之后,再派人去追彼时已经到达临城的沉竹。
收到彭焦死讯时霍间重并不意外,从他得知彭焦将顾涟涟救命的药材劫走后,他就想到沉竹定不会放过此人。
收到沉竹的信后,霍间重即刻派人从临城拿着画像寻起,但似乎总是慢了一步,他只是能捕捉到她的踪迹,却找不到她的人现下在何处。
得闲时他会带着人马从周邑附近的城一个个寻过去,他知道为了求生,沉竹定会到周邑去寻自己。
因而当沉竹所在的商队刚进城之时,霍间重便得到了消息,他本要亲自去,却不想被流民乱碍住了脚步。
近来周邑时常发生这样的骚动,这些时日的探查让霍间重得知这一切都是有人指使,而指使这一切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几日前他同陈年一并去见过的那个女子。
无法亲自去寻沉竹,霍间重便派了两三个个机敏的手下来到了当时沉竹所在的城内搜寻她的踪迹。
这里商队混杂,要想找人并不容易,然而有人旗号打得响亮,那一群喊着赵叶芊和顾涟涟名字的士兵成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他们顺着那群士兵的行迹探过去还真找到了沉竹她们所落脚的客栈,当时就把消息传给了霍间重。
只是不等他们得到回复,那群士兵在夜里便带着人闯入了客栈之中。
他们想起霍间重的嘱咐,在两方对峙之时将提前准备好的箭准确地射入了房中。
夜色已深,事情顺利解决,他们想着次日再去寻霍夫人,将她们护送到周邑,但等到次日他们再次来到客栈时,整个商队都已不在,昨日晚上挤满人的厢房如今已是空空如也。
又一次弄丢霍夫人的行迹,他们的只好先行回到周邑向霍间重复命,顺道将那晚发生的事情一并讲明。
“可有线索表明那支商队接下来会去往何处?”
前来汇报的士兵摇了摇头摇头。
“明日无事,你随我一并去沿线的城池去看看。”
“是。”士兵拱手答完后就退下。
“你给那士兵的纸条上写了什么?”等那士兵离去后,陈年从身后的屏风绕了出来。
“你何时养成了偷听的习惯?”
霍间重将桌上展开的简报合上,放到了一旁。
“你不也没赶我走?”陈年笑着同他说道,“我应当快能见到涟涟了吧。”
“明日你可要同我一起去?”
“那是自然,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太平了些,我本想着要同你说此事。”
陈年看着屋外透进来的明亮天光,轻叹了口气。
“那日约你我相见的女子你已想出了法子应对?”
那女子手中拿着昭王给的令牌,他们二人将那女子带回了周邑,却什么也做不了。
“有了些眉目。”霍间重沉声回答道。
“如此说来,那纸条上写的定然是关于那女子的事吧。”陈年说着转头看向霍间重。
“你我见完此人后不久,周边的这些城池便出现了许多不知来路的士兵搜寻她们的踪迹,想要不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实在是很难。她手中的那些军士都被派了出去,我在那张纸条之上谎称她染了急病,身边没有知心人照看,这些人的性命同她的紧紧相连,必定要急着回来照看。”
“那我们明日一早要先前去这周边的哪座城池?”
“平城。”霍间重看着他回答道。
平城,一座最邻近周邑的较大城池。
这里的百姓少有战乱烦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唯一需要花心思去对待的是如何同城中不时便会大量涌入的商队打交道,为来往的商队提供货物、饮食、住宿等都能让这里的百姓小赚上一笔,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
初到平城,沉竹便觉得当地百姓的口音熟悉,原是商队中有不少人都来自于平城。
加入商队是平城中不会经商的百姓们另一个更为普遍的选择。
此处离周邑快马不过两个时辰的距离,在抵达此处之前,沉竹将她们离开商队的时间告诉了粱朵。
粱朵常年在路上奔波,得知沉竹要离开的时机之后便猜出了她们要去往的目的地,随即提出让商队改道,同她们一并去往周邑,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沉竹本想推拒,明知商队与昭王有所来往,她无法在将要抵达周邑之时还待在商队之中。
但梁朵又接着补充道:“此次商队外出已有几个月了,商队中不少人的家都在平城,改道去平城也不算绕路,我也有亲友在平城久未去探望。”
话说到此处,沉竹没理由再拒绝梁朵的好意,只好点头应下,和商队一起来到了平城。
来到平城之后,沉竹就鲜少见到梁朵的身影,她询问屈卢律梁朵的去向,屈卢律摇了摇头,说他也不知梁朵的去向,他只知晓梁朵的确从小在平城长大,她似乎还有一个家在平城,她的姐姐这些年常住在这个家中。
“姐姐?”沉竹从未听梁朵提及过此事。
“是,梁朵有个姐姐,好似叫梁…梁依。她们都取自己的羌族名字的最后一字当作自己的名,我有时会记混,总是需要重头顺一遍。”屈卢律耐心的讲解完自己方才磕绊的原因,见沉竹神色意外,又继续说着自己对梁依的了解。
“她们的父亲也是从商,梁朵的姐姐早些年随她们的父亲去过燕京城,可惜这一去就再难回来,她们的父亲不知是因何缘故病倒在了燕京城,再也没起来,彼时梁依不过时刚及几的年纪,独自一人身在燕京也不知是如何再回到的平城。”
“那梁朵呢?那时她身在何处?”沉竹边说边将手中用羊绒做的帽子放回了摊位之上。
她今日同屈卢律外出是想挑件礼物赠给梁朵,以报答她这一路来的好意。
“她和她们的母亲一直待在平城的家中,听闻噩耗后不等梁依回来,她们的母亲便病倒了,没几日便也离去。”
这段过往太过沉重,沉竹说不出什么话来应对。
“对了,商队大约明日便要启程了,你明日也要离去吗?”
沉竹分辨得出屈卢律眼神中的不舍,她点点头说到:“明日我便要启程去往周邑。”
“你也想跟着你家夫人一起去到周邑吗?”屈卢律向沉竹发问。
从临城到此处,他与她一起并肩走过了多少个日夜,他自认见过了她的柔弱与坚硬,她机敏聪慧,善解人意,时不时透露出的神秘感更是让他着迷。
屈卢律有些着急,一手握住了沉竹的胳膊,继续补充道:“这是我最后一次随商队远行,此次过后我会定居在此附近,我可以许你一个安定的生活。”
沉竹眼神复杂地看向屈卢律此刻炙热的眼,这一路上他的确帮过她们不少忙,可他知晓的只是那个伪装成陈夫人侍女的她,他不了解她,正如她对他实际上一无所知。
“你我认识的时间尚短,如此未免太过唐突。”
沉竹拒绝的话说得越来越小声,因为她话没说完便注意到屈卢律的视线被别处的事物转移,她顺着他视线的方向一并看去。
穿着玄色常服,手里拿着她的画像的将军骑在马上,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着甲衣的士兵,同样骑着马,稳稳地停在了离她与屈卢律不远的地方。
手拿画像的人她再熟悉不过,身上的衣服还是她亲自挑出的料子,是她方才考虑屈卢律的话时忘记想到的人。
“你们是何人?有何目的?”
屈卢律显然也看到了画像,他没松开原先拉着沉竹胳膊的手,反倒是顺着将沉竹拉到了自己身后。
沉竹对他这举动错愕,一时忘了挣脱。
“我是何人?”马上的人回答问题时没有看着他,而是将视线直直地掠过他,看着还在他身后站着的沉竹,“我是你身后站着的那人的夫君。”
霍间重语气阴冷,轻飘飘地将话砸进了屈卢律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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