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支箭从飞跃墙头的军士手中的弓箭而下,沉竹手中的匕首难以抵挡,哪怕身前有霍间重先前留下的护卫做掩护,还是有一支利箭刺中了她的手臂。
沉竹将手臂上的那支箭的箭柄折下,握紧手中的匕首,看准时机,扬起一挥,划开了朝自己而来的黑衣人的脖颈。
兴许是久居燕京城的宅院之中太久不曾动手的过错,那些刺客虽应声倒地,但匕首的刀锋好像落错了位置,鲜血喷溅而上,斑斑点点落在了她的脸上。
久违地感受到转瞬即逝的血的温热,沉竹没有兴奋,只有麻木。
她埋着头,不去同那些人对视,接着手起刀落,躲避来回的刀光剑影,将朝自己而来的一个又一个黑衣刺客击倒在地。
可身边的人并没有越来越少,霍间重派来的护卫有的还站在她身边,有的则躺到了血泊之中。
源源不断的黑衣人从门外进入,他们之中没有一个像是领头的,但他们的目标一致,朝着院落正中的楼阁攻去。
她埋着头,将朝自己而来的刺客一个个击倒在地。
可身边的黑衣人并没有减少,依旧有人进到院落之中。
原先霍间重留下的几个人有的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有的还站在她身侧。
沉竹的气力逐渐不足,身手逐渐变慢,她不再拿着刀向前,而是一步步的后退。
身后的楼阁依旧温暖明亮,屋子的门从内被打开,屋中已不见梁朵的人影,只剩梁依一人。
她站在沉竹身后,晚风吹的她腰间的金链轻轻摇晃作响。
站在沉竹面前的刺客看到了目标,拉弓便射过去,飞速的箭擦过沉竹的耳畔,就在快要穿过之时,被沉竹用手堪堪拦下,可另一支箭直直飞过射中了梁依的肩膀。
梁依吃痛倒下,跪在地上发出声响,可沉竹不敢分出精力回头去看,担心片刻失神会酿成更大的祸患。
“我已身在此处,不欲逃离,你们无需护我,快些走吧。”
“你还要随霍大人回燕京当证人,可不能死得如此轻易。”沉竹身边的护卫眼神坚定,回答着她的话。
沉竹此时想要逃离,可面前的这些人显然没有放人走的意思,他们拿着刀越逼越近,后方还有人拿着弓弩蓄势待发。
到底自己何时才能不陷入这样的局面之中?沉竹颇有些疲惫地想到,她的精力集中,脑中还在思考着该如何从此处脱身。
面前的这些人显然乐意与她们将时间拖长,诡异的僵持让沉竹隐隐感觉他们在等着什么人。
寒风一遍又一遍地走过,将地上的残雪和落叶都扫得干净,将遮盖月色的云雾都吹散,冰凉的月光静静地倾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风中似是又有了马蹄声,这点声响将沉竹有些涣散的神又重新聚了回来。
那个站在门前的刺客探得了第一手消息,一路小跑到最前,同沉竹面前的人附耳禀报。
无需听到声音,无需看到口型,那人手中逐渐攥紧的刀剑就足以告诉沉竹,他们等的人到了。
沉竹抬头望向院门,也在等待着来人。
院中一半的人掉转了方向,对着门口处,随后穿着玄色常服的霍间重拿着剑带着人出现在了门前。
他刚同羌人达成一致,便见到了急着来向他求援的梁朵,快马赶到了此处。
院落之中不再静谧,刀剑碰撞与弩箭离弦的声音在一瞬间响起,这些刺客今日前来不只是为了灭口,还要尽力去了结更多的让昭王起了杀心的人,霍间重便是其中之一。
沉竹在看清来人之后便带着身边护卫再一次冲上前去,她的动作不如先前那般敏捷,但还是一点一点离对面的霍间重越来越近。
霍间重带的人不算多,幸而训练有素,两面人的共同抵抗下,院中的人总算是见到减少。
但护卫弓弩手的人还未倒下,眼见形势不对,混乱之中他拉起弓,将箭先射向了梁依。
往来人群虽混乱,但终是没有人在梁依面前挡的严实,那支箭精准地命中了她的左胸,只一刹那,梁依便口吐鲜血向前倒下。
风又吹过,凋草枯木一阵凌乱,但此时院落之中无人注意得到风的动静,弓弩手从箭筒中又抽出一支箭,瞄准着他的下一个目标。
这个目标手中拿着匕首,轻巧地在一个又一个将要倒下的黑衣刺客之间穿梭。
动着的目标向来难以瞄准,更何况他身边的护卫似乎正在减少,他头上出了冷汗,拉着箭的手也有些抖动。
在又一个那女子身前的人倒下之时,他松开了拉着箭的手,离弦的箭在一片混乱中迅速向那女子的胸口处飞去。
接连不断的刀剑声和鲜血模糊了沉竹的五感,因而她虽隐隐感觉到了不对,但还是先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并未想着躲避。
最后让她回头的是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侧的霍间重。
他的背影挡在沉竹眼前,沉竹不知发生了什么,也看不到不远处的那个弓弩手刚射出那支箭便被身旁的护卫抹了脖子,睁着眼倒在了血泊之中。
沉竹身边还剩下一两个刺客挥着他们手中的刀剑朝她们而来,她顾不上脚步略有些踉跄的霍间重,先将那两个刺客打晕,让赶来的护卫将他们带到别处去。
“将军中箭了,快去请医士来!”一个围在她们身旁的护卫高呼道。
沉竹这才知晓为何方才霍间重跑到了自己跟前,她看向霍间重,那支箭射在霍间重心口以下的位置,并未伤及要害。
霍间重因这声高呼将落在沉竹身上的眼神收回,跟身边扶着自己的护卫说道:“无妨,不算是大伤,只需包扎便可。”
身边的护卫听后皱起了眉头,他拿不准主意,便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沉竹。
沉竹刚欲做出决定,霍间重便吐了一口血出来,随后身体不稳,像要倒下。
沉竹见状上前,接住了霍间重向另一边倾倒的身子,急声跟身边护卫说道:“你们几个快去请医士来。”
霍间重再次睁开眼,只见沉竹一手支在床头,闭着眼似在养神。
屋内烛火明亮,不远处炭火燃得正烈,但落在他眼中的沉竹好似还不清晰,他凑近去看,直到鼻尖快要与鼻尖相对,才终于满意。
沉竹好像真的睡着了,并未察觉到他的靠近。
一呼一吸间,他伸手将落到沉竹脸上的碎发捋到耳后,却在沉竹耳后觉察到了湿润。
他收回手看,是凝固的血迹遇水后的淡红色。
沉竹在此时醒来,她看着霍间重先是说道:“你醒了。”
随后看到他手上的淡红色,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与耳后,边继续说道:“可是我方才没洗干净?”
她没有沐浴,只是那清水将身上沾染了血迹的地方擦了干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先前身上的那件衣裳已被鲜血换了颜色,回不到先前的模样,于是便直接扔了去。
“只一点而已。”霍间重回答道,他从桌上拿来白色的帕子,一手扶住沉竹的脑袋,探着头替她擦拭着她未洗尽的血迹。
“对了,梁依中箭失血而亡,你怕是无法将人带到官府去了。”沉竹趁着这点静默的空隙说道。
“她一心求死,如今虽对我不利但于她而言也算是落得好结局,她受制于昭王,哪怕得知昭王就是当年害死自己父亲的凶手也无可奈何,她在世间苦活太久,终是解脱。”
霍间重边说边将手中染了血的帕子放到一旁的水盆中洗净。
沉竹看着他专注的模样笑着说道:“还有,医士方才来看过了,的确如你所说没什么大碍,只是你几日疲劳才会一时间吐出了血来。”
“是吗?我现下倒是觉得有些严重了。”霍间重说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直直地看着沉竹说道。
听懂他的话外之音,沉竹配合地说道:“我方才一直在担心你。”
说完,她将眼睛垂下,上睫上下轻微扑闪着,装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霍间重见她这模样浅笑着换了话题:“这些时日赋凌司可曾给你来信?”
“不曾,离开燕京时我曾向赋凌司去过一封信,信上讲明之后的几月我都不在燕京城中,临行前我服下了解药,一粒解药可保我一年之内无性命之忧。”沉竹正色回答道。
“燕京廷正监始终在追查赋凌司的相关事宜,若是可行,你便将解药给我,我去寻医士来看是否有破解之法。”
“此事尚早,不如先考虑考虑我们如何重新回到燕京城?”沉竹到底是没给出霍间重一个确切的答案,“今夜定不会是最后一次刺杀,你可想好了对策?”
“你可知道高卢?”
“自然,来此之前在路上就有所耳闻。他在周邑待了许多年,但似与燕京始终有着联系,且在为人处世方面似乎颇有心得,陈大人也拿他没办法。”
霍间重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后日高府设宴,我欲挟持高卢签下放粮书,你可要同我一起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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