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升荣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恐惧。
同样都是alpha,迟骁强者压制迫使他不得不打起万分的精神,脑海里不断闪现被抓前的那通电话,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但匡志明的名字从迟骁的口中说出后,他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慌张的情绪。
反观迟骁的一举一动,释放在他眼里却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信号。
他不由地开始感到紧张,说出来他也许能得到一些好处,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自己不能承受的可怕后果,是坚持还是自私,他现在犹豫不决。
原本坐在一边的詹雅晴此时抬起头看他,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昏暗不明的态度,不仅是躲闪的眼神,还有因为紧张而过分扭动的身体。她微微侧目看了眼迟骁,片刻后,鼓起勇气说道:“如果你所言属实,我们会对你酌情减轻一些刑罚,对你对我们都有好处。”
话音刚落,迟骁看了一眼詹雅晴,她尽力克制紧张的语气,试图让自己说话更加有可信度。对于她的这句诱导,迟骁默认了。于是,他并没有打断她,而是收回目光,看向常升荣,“听见了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常升荣咽了咽口水,揪着手背上的皮肤,疼痛让他保持了些许清醒,缓缓说道:“匡总现在在哪里我不知道,我们只是通过电话联系。”
说完后,他胆怯地看向迟骁,“我说的都是实话,他很少来丘海,大部分时间在宁州。”
迟骁直勾勾地看着他,确定他不像说谎的样子,又问:“你手机最后一通电话是谁打给你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由不得常升荣不说了,他老实道:“是匡总。”
“律师是他请的吗?”迟骁又问。
常升荣一怔,随后摇了摇头。他只收到消息有律师会面,其他的一概不知。
迟骁不等他回答,便知道结果了,对外面守着的民警说:“带回去。”
连番审讯了一天,事情总算有了进展。迟骁立刻给经侦队打过去电话,两位队长细细合计,看来还要联系宁州那边,商量好结果,迟骁撂下电话,看见詹雅晴径直朝这边走来。
现在已是晚上九点多了,詹雅晴把笔录整理好放在迟骁的桌上。办公室只有两名beta同事,其他omega已经回去了,她给迟队冲了杯咖啡,小心翼翼地问:“迟队,今天还继续吗?”
迟骁抬起头,看了眼时间,连忙道:“今天多谢你了,你可以回去了。”
詹雅晴刚要张口,窗外忽地升起一轮烟花,明亮又灿烂。迟骁寻声看去,看得有些怔忪,忙了一天,他才想起今天就是金鸣奖的颁奖仪式了,这轮烟花想必是红毯环节。
他摆摆手,“你回去吧!注意安全。”说完便不再管她,继续埋首在资料里。
詹雅晴嗯了一声,背着包走了,偌大的办公区只剩下三人,他的电话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迟骁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顿时有些诧异。
“怎么有闲情打电话来?”迟骁松了松嗓子,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对面很快传来一道女声,成熟带着笑意,“你们市局还真是对得起纳税人的钱,这会儿还亮着灯呢?”
迟骁微微一惊,立刻起身走到临街的窗前,一眼就瞧见大院外路边停着一辆彪悍的黑色越野,迟漫靠在车前,正仰着头朝他摆手。
“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迟骁边走边拿起外套,朝其他同事招呼了一声,然后下楼。
“见面说。”迟漫利落地挂断电话,点了根烟边抽边等她的好弟弟。
不到五分钟,迟骁快跑到她面前,姐弟俩松松地抱了一下,迟漫上下打量眼前的人,头发乱糟糟的,下巴隐约冒出青色的胡茬,又憔悴又邋遢,丝毫没了往日帅气的样子。
“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过日子。”她知道刑警的日常几乎都是这样,但实在看不得他这般作践自己。
迟骁苦笑道:“前两天干了一件大事,新闻上不都写了么?”他接过迟漫扔来的车钥匙,“什么时候到的?”
说起新闻,她顿时脸一沉,当时看完报道后,家里那位太后差点拆了房子,说什么都要把迟骁带回来,还是她和爸爸好说歹说给拦下来了。
迟漫顿了顿,“你不问我出什么差?”
能让她从沂京到这里,恐怕不是一般的出差,迟骁懒得猜,他不感兴趣。
迟漫见吊不起他的胃口,索性作罢,挑了些重点说:“有电影找我投资。”
这下迟骁终于有点反应了,她提到电影,那肯定是跟电影节有关系,迟漫见他终于肯认真看自己了,微微扬了扬下巴,朝他吐了个烟圈,“哟,想知道了?”
迟骁也说不好什么感觉,心里挣扎,既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他怎么样?”犹豫半晌,还是问了出来。
迟漫一定见到他了,否则不会提起这个话题。
只听她嗤了一声,踩灭地上的烟头,给了迟骁一个爆栗子,这么多年了,只要提到那个人,他永远表现得这么纯情,哪看得出来是丘海市刑侦队的顶梁柱。
“还行吧!”迟漫无所谓地回道,转身打开副驾驶的门,然后踢了迟骁一脚,“开车去,吃饭饿死了。”
早就预料到的结果,迟骁没追问,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车门一关,迟漫那股子忧郁劲儿顿时袭上心头,余光瞥见迟骁一言不发,就知道有戳中他心窝窝的伤口了,她叹了口气,“就不能换个人?非他不可?他甩了你,怎么你还得给他立牌坊守节啊?”
迟骁被骂得低下头,迟迟没有发动车子,“你别针对他就行。”
迟漫被他这一句弄得彻底没了音气儿,恨声道:“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车子这时候才开始发动,迟漫支着脑袋不去看他,路过丘海艺术馆时,迟漫发现他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马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前面有交警拦路,这段路被征用了。
看来是散场了。
迟骁看见几辆保姆车从面前经过,里面坐着的都是今晚的“大腕”,像迟漫中途离场的人着实不多。他们迟家有资本,谁也不惯着。
等了一会儿,迟骁有些不耐烦,倒是迟漫过了刚才的饿肚子的劲儿,正在摆弄手机。她看了眼vonet热搜第一名是宋世雩金鸣奖词条,挑了挑眉,斜睨了迟骁一眼,“影帝,啧啧大满贯。”
迟骁一僵,脖颈像被箍着石膏一样,一顿一顿地转过头,其实打心里还是为他高兴的。
毕竟他的梦想在今天终于实现了。迟骁沉默了一会儿,脑子里不知不觉走了神,直到前面的交警示意他可以通过后,他依旧发呆。交警无奈,只得跑来敲他的窗,这才发现是迟队。
两人打了招呼,迟骁很快驶离这条路。晚间热闹的劲儿这会儿才真正地开始。
迟漫想吃大排档,两人随便找了个地摊,点好了东西。
远处一家两门市的大排档,有人推着音响在唱歌,陆陆续续有人打赏点歌,好不热闹。
这条街大多数游客才会选择的地儿,物价自然会高一些,不过迟漫不在乎,她就想选个热闹的地方,去去迟骁身上的阴暗气。
迟漫喝酒,迟骁喝水。审了一天,嗓子眼干得要命,一口闷掉一瓶水后,他才开始撸串。
连日来,迟骁的脑神经紧绷得厉害,这会儿终于松快了些,他扯开领口的扣子,呲一声,弹开瓶盖,灌了一口啤酒,哈一声打了个酒隔儿。
姐弟俩许久没见,从父母身体一直到最近的小事说了一遍,迟骁有点喝上了头,等推音响的小伙儿走到眼前时,还兴致勃勃地为他的好姐姐点了一首今朝有酒今朝醉。
两人在大排档喝了两个小时,等结束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
迟漫明早的飞机,找了代驾,她醉醺醺地坐在后座,摇下窗户看着迟骁,“你呀!好好的少爷不做,非要来当牲口。”
迟漫虽然对他这份刑警的工作从来不说反对,但始终是抗拒的。
当年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随便玩两年就回去了,没想到热情非但没减退,还升职了。他那么优秀的弟弟,因为一个omega颓了两年不说,还死命地往前线奔,她想想就来气。
迟骁垂下眼眸,看向迟漫,“为人民的牲口。”
“切。”迟漫摆摆手,示意司机可以走了,徒留迟骁一人站在路边发怔。
等他回到家后,才觉得这酒着实喝得不少,手机忽地响了几声。
他来不及拿出来,电话就断了。迷糊间躺在沙发上,脑海里总是出现从前的画面,电话又响了,他习惯性地接了,囫囵地说了一句,“喂,哪位?”
没有人回答。
对方很沉默。
迟骁闭着眼,眉头却皱了起来,“诈骗啊?我没钱。”说这句的时候还有点大舌头。
他有些狐疑地看了眼手机屏幕,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眨了眨眼睛,忽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坐起来,手忽然开始发抖,心脏疯狂地跳动,听筒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好像在对着他的耳朵吹气,烫得心都要融化了。
他喉咙哽住了几秒,尝试地唤道:“颂颂,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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