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县尉死了!快去叫阴阳楼的谢雨寒过来查案!”街角一声吼声响起。
昌义十三年,朝廷动荡,而阴阳楼组织在京城独占鳖头,如日中天,地处胶州的南阳县,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耳边传来刺啦刺喇声响,犹如魔音贯耳,吵得脑袋几欲爆炸。谢雨寒不耐地翻身,一股刺鼻的臭味猛地扑面而来,她皱着眉头睁开双目,竟与一具死尸对视。
几乎是在瞬间,谢雨寒从床上弹起来,她站在床前,哀怨:“这东西怎么会跑这里来?!”
昨日她初至南阳,便被那狗县令觊觎了阴阳楼的身份,派人将尸体搬到了她的住处,昨日疲惫,今竟浑然忘却了此事。
谢雨寒抬头打量四周,木阁楼建筑唯美,陈设简单,仅一床一桌。她方才便是在那张床上安歇,而此刻,那具死尸静卧桌上,显得异常诡异。
她皱紧眉头,一种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谢雨寒转头审视尸体,昨日她对其伤口勘察许久,得出结论乃为自杀,仵作同得如此推断。
无奈,谢雨寒只好拂袖,推开门。
七月初二,南阳正值梅雨季节,潮气弥漫,几乎能拧出水来。
谢雨寒抬头远眺,街尽头的大山层层相连,绿树郁郁葱葱,宛若浓墨重彩的画卷,模糊了山的本色。
她伸展懒腰,“南阳的天气果真清新。”
声音中带着些许慵懒,又隐约流露出一丝淡淡忧愁。
“谢雨寒!”陡然,一声呼喊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谢雨寒目光流转,瞥见来者,顿时瞳孔扩张。
只见眼前之人手中握剑,眼神锐利,杀气盎然。
顷刻,谢雨寒双臂疾速伸出,仓促闭合两扇门,然而不待跳窗而逃,一把剑便插进门内,阁楼这扇薄弱木门,挡不住半分。
她眼疾手快飞蹿上楼,二楼更是空旷寂寥,她跑向窗户推开,欲一跃而下,一脚已伸向茫茫虚空。
“留步!”
谢雨寒回首,只见她身后赫然矗立三个男人。那为首者身材修长笔直,容貌英俊,让人眼前一亮,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方才正是他说话。
谢雨寒轻挥手臂,微粗柳眉:“嗯?” 她抬眸睨视为首者,眨动眸子,娇嗔问:“尔等何人?”
她注意到这人布衣裹体,手中握剑,长得仪表堂堂,只不过……
身边的两个副手倒是面相狰狞。
“小姐,县尉有请,随我等同去可否?”夏俊晤双手抱胸,嘴角含笑勾起。
话毕,他抬手示意,两个衙役便同护法般,行至谢雨寒身边。
她眨眨眼睛,视线在三人脸上徘徊,终定格于夏俊晤脸上:“为何不回我话?外边那人……呢?”
她心中起疑,难不成怀疑里面那人为我所杀?
“我们来时外边无人。”夏俊晤闻言,转身从容下楼。
无人?
谢雨寒紧随其后,走下楼台,见无丝毫打斗痕迹,她眉头紧锁,瞥向尸体所在,猛然收回视线。
那原本一具尸体的桌上,竟又叠了一人上去。
她暗自思讨,此人何方神圣?武功竟如此厉害?杀手死了?
街上行人皆着素衣,谢雨寒与夏俊晤同行,引人侧目,她加快脚步,与夏俊晤并肩,仰视问:“你怎么把那人杀了?我还想审审他!”
“这位姑娘,你该感谢我为你清理家门。”夏俊晤手中握剑,神情骄矜:“况且,我不过将其打晕罢了,妨碍县廨办事,自会有人处理,轮不到你。”
他那时推门而入,见那人杀气极重,担心其对谢雨寒不利,遂出手将其制服,但未伤及性命。
谢雨寒闻此言语,面上笑容须臾消散,撇唇以示不满。
她被引至一具尸体前,更是傻了眼,她指着带她来的那为首者,歪头疑问:“你到底是何人?”
“南阳司法参军,夏俊晤。”夏俊晤抱臂,打哈欠,神情漠然走到县令身边,淡淡答道。
夏俊晤?
听此名,谢雨寒眸光一紧,脑中回忆如潮水般涌现,那时叔叔告之父亲逝去的阴影,叔叔提到过这个名字。
得知父亲冤死那一刻,她心中充满愤怒与悲伤,她暗暗发誓,定要查清真相。
耳边响起夏俊晤的声音:“县令,人到了。”谢雨寒回过神抬头望去。
夏俊晤面对县令,双手抱拳,躬身行礼。
县令轻拂衣袖,示意。
夏俊晤收敛笑容,神色一正掀起眼睑,目光锐利落在尸体身上,缓缓开口:“仵作鉴定,马县尉死于今早,致命一击直中心脏。”
谢雨寒瞬间恢复神色,蹙眉,步向县尉身边。
只见他胸口衣襟已被血迹渲染了大半,如同一朵盛开的血色之花,与往日见到的尸体如出一辙。
此时,一位身着官袍、头戴黑帽的官员上前,疑惑问:“姑娘以为何时能将凶手绳之以法?”眼神中难掩焦灼。
谢雨寒眉头稍动,未回话,目光投向夏俊晤,握紧拳头,心想那人的态度明显桀骜不驯,真惹人心烦。
然而,夏俊晤是线索关键,若是能与他一同做事,亦能尽快查到父亲亡故真相。
谢雨寒轻吐一口气,眸光一闪,盯着夏俊晤。
她尚未出言,一妇人便扑通跪地,涕泪俱下,哀求道:“姑娘!求你你务必救救吾儿啊!”
谢雨寒惊而退一步,遂抓住那妇女胳膊,欲让她起来:“大娘,我又不是大夫,你给我哭有何用?”
“这是县尉的娘。”县令掩面,表情痛苦,如肩负重压。
“我儿惨遭杀害,竟曝尸荒野一日未无人问津,姑娘,你定要为我儿申冤呐!”那妇女竟紧紧抱住谢雨寒的腿,悲泣不已。
谢雨寒蹙紧眉头,颔首沉声道:“大娘,您且起,吾必为令郎……县尉雪冤!待我擒获杀人凶犯,必送至您跟前。”
“姑娘所言可真?”县令眼中光亮闪烁,满怀期待地问,握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谢雨寒灵光一闪,点头,拍拍妇女的肩膀,伸出手指指着夏俊晤说道:“不过,我要让他做我的护卫。”
千里迢迢来到这南阳县,为的便是找到夏俊晤,揭露父亲死亡真相。
她深知,这是她接近夏俊晤,查真相的好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然而听闻,夏俊晤脸上笑容一滞,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望向县令:“县令,我身为参军,有要职在身,不可随意听从一女子安排。”
谢雨寒转头,对他翻了个白眼,学着夏俊晤先前的样子,冷笑以对。
让夏俊晤做护卫,一是想查出父亲那案子,二是她初来乍到地域不熟悉,又乏势力,若遇恶人,案子难办。
谢雨寒看着县令为难犹豫之色,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说服他。
她见状,立刻收敛表情,语气庄重渲染道:“县令,我一介女子,独自查案,诸多不便。且这南阳城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万一遭遇危险,如何是好?”
“夏俊晤身为参军,武艺高强,有他做护卫,我方能心无旁骛,早日为县尉申冤。若县令不能答应,那我亦无能为力,只能回去了。”她满脸苦闷,扶着额头道。
谢雨寒见县令还在犹豫,转身便走,那妇女连忙拦住她,县令说道:“姑娘留步!”
她笑了一声,停下脚步,回身看向那县令,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轻蔑。
县令忧心忡忡,虽夏参军确有要职,但此事在他范畴内,若此事长久,恐影响仕途。
“好吧,那便把夏参军调给你。”县令叹息一声,语气无奈。
“你怎敢!”夏俊晤不可思议地望着县令,眼神中是惊讶与不满神色。
县令摆了摆手:“她一女子,若查案路上碰到坏人,该当如何?”
夏俊晤低语嘁了一声,暂时接受了安排。
想他堂堂洮阳夏氏小侯爷,若非身有要事,怎会屈居于这不毛之地单人小小参军!
现如今,竟让他给一女子做护卫!
谢雨寒见夏俊晤抱臂持剑,面色阴沉,望着自己眸中深邃,怨气陡升,似欲冲出吃了自己。
她勾唇笑了下,眸中满是得意。
“别忘了,她可是阴阳楼的人。阴阳楼啊!那可是京城名声显赫的查案组织。”县令低语对着夏俊晤说道:“县尉之死,非同小可,早日擒凶,我方能安心。”
谢雨寒听的清清楚楚,不禁皱紧眉头。
“早听闻阴阳楼组织查案精细,能力出众,受当今天子重用。”夏俊晤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神中是他无可发泄的气愤:“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谢雨寒看穿他的想法,依旧自若,她盯着夏俊晤,哼笑一声:“夏护卫此刻尚不知何为能力出众,不怪你,我们时日还长。”
她自幼便跟着父亲习探案之术,在京城破获不少案子。
夏俊晤目光紧紧追随谢雨寒。
“大娘,县尉生前定是为人和善,想必在这南阳城亦颇有声望,不知在这礼法森严之地,县尉可曾与何人结过仇?”谢雨寒看着那泪眼婆娑的大娘,疑惑地追问。
大娘放下手臂,思索片刻,摇头道:“没有,我儿待人极好,从不与人结仇。”
听到这话,谢雨寒轻咄一声,心中满是疑惑。
“……不对!”大娘忽而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十分悲痛地解释道:“昨日在那陇武寺中,我儿与那的僧人发生过争执。”
陇武寺?僧人?
僧人竟会与施主吵架吗?
谢雨寒皱紧眉头,点点头,拍着大娘的肩膀道:“大娘,您节哀。”
她转眸瞥向夏俊晤,四目相对,唇角勾起,放出温婉笑意:“夏护卫,劳烦您头前带路,小女子初来乍到,对此处不甚熟悉,还望您多多关照哦。”
察觉到夏俊晤的目光,只见他眸光闪烁,嘴角扬起浅浅弧度,脸却黑了,说道:“好啊,那多多……关照。”
…
谢雨寒紧随夏俊晤身后,见他满腔怨气。脑中不断闪过县尉的样子,不由有些心悸。
“快走啊,天又要下雨了,慢了可要浑身湿了。”猝然,夏俊晤停下脚步,皱紧眉头催促,声音不悦又担忧。
谢雨寒抬头探去,只见他面色阴沉,眸光闪烁,嘴角扬起浅浅弧度,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沿着山路,道路崎岖不平本就难走,加上天气闷热还下些小雨,谢雨寒又总是拖后腿,两人一个时辰后才到了陇武寺门口。
陇武寺隐匿在那幽静的山林之中,四周群山环抱,绿树成荫。
寺庙被淡淡的雾霭笼罩着,牌匾上的“陇武寺”三个字若隐若现,一棵参天树挺立庭院,它枝繁叶茂,犹如一把巨大绿伞,撑起了一片天空。
树枝上挂满了红绳,一条条红绳随风摇曳,上面系着百姓的心愿。
此刻,寺庙中人不多,踏入寺庙时,安静祥和氛围扑面而来,香烟袅袅升起,雾气、烟雾弥漫眼前,僧人诵经声回荡于寺庙。
踏进寺庙后,谢雨寒拦住了过路的小和尚。
“小师父,昨日庙中亦是这般寂静吗?”谢雨寒弯下腰看着穿着袈裟的孩子,佯装无意问道。
谢雨寒注意到小和尚抬头看着自己,又转头瞥向夏俊晤,眼神躲闪,低声道:“昨日……昨日无事发生。
她察觉到小和尚的异样,追问道:“你再想想啊,昨日来了个官,与哪位师父发生过争执呢?”
小和尚害怕惹麻烦,不敢提及昨日争执之事,在谢雨寒的此番追问下,他才伸手指向庙堂中一位打坐的和尚说:“昨日是师兄用语不当,惹得县尉生气了。”
这小和尚,说话倒是好听。谢雨寒笑了一声,点头,站直腰板,随即对夏俊晤说道:“夏护卫,随我去看看呗。”
话毕,她便朝着和尚走去。
此刻,夏俊晤听到她的话,眯起眼睛,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望向庙中,停顿片刻,见谢雨寒竟已跑到了和尚身边,他啧了一声迅速提刀跟上。
“师父,这打坐为的可是静心?”谢雨寒走到庙堂门口,站着疑惑盘问,声音中夹杂好奇。
打坐的和尚睁开眼,双手合十:“施主说的不错。”
“你们一直生活在这山林之中,有什么要心烦的?莫非因昨日之事?”谢雨寒眯起眼睛睨着和尚,嘴角露出一抹笑:“可否与我们讲讲?”
和尚一愣,从地上站起来,走到谢雨寒面前,夏俊晤早一步站到和尚身边,抓着谢雨寒的胳膊,耳语:“小心点。”
谢雨寒点头。
二人听到和尚说:“施主何故提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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