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感觉可能差不多，都默契的没有说话，姜茂山回了屋，沈言添柴烧火做饭，姜魏帮沈言打下手，忙活了一天三人都没吃饭，姜魏肚子空空，早就唱起空城计了。
小半盆粗饭，炒白菜 和腌萝卜。
“巧娘去了，咋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讨生活，先吃饭，言哥儿，你抽空将巧娘的东西收拾收拾，衣服啥的都烧了给她，到了那边也别太寒酸。”
姜茂山说完端起碗，开始吃饭，姜魏听着没有说话。
沈言应了一声，三人在沉默中吃完这顿晚饭。
“今天你就别收拾了，去屋里收拾收拾我娘的东西吧。”
“好。”
这次沈言没有反对，转身回了西屋。
姜魏挽起袖子独自收拾着，沈言那边也没闲着。
“小魏哥，这是大娘为你做的裹衣，还没做完活。”
沈言拿着一套还差一些就完成的裹衣站在正洗碗的姜魏面前。
“言哥儿，你帮着做完吧。”
“恩。”
沈言答应了，又拿着那未完成的裹衣回了屋。
姜魏认真的将厨房打扫干净，就像将他的心扫干净似得，认真而专注，都没注意到站在门边的沈言。
“小魏哥，你在扫下去，扫帚就该秃了。”
“哎呦，吓我一跳，你啥时候出来的，咋没点声响。”
“是你太认真。”
沈言走过去抢过姜魏手里的扫帚将它解救出魔抓。
看着参差不齐的一簇簇扫帚梗，沈言脸上都是心疼。
姜魏终于察觉自己好像用力过猛，傻笑了几声。
“天色不早了，我去给你那边炕添上烧火。”
姜魏寻了个自己擅长的伙计转身逃了。
狼狈不狼狈的顾不上，现在他们家穷的真的一文钱没有。
巧娘能用上薄棺是村西头沈家旁支沈老四老娘给自己备下的，她没用上，倒是让姜魏的娘抢了先。
姜魏可是花高价买回来的，四百六十文，这笔钱他找村长家借的。
这把扫帚如果没毛了，他们家地都没得扫。
姜魏抱着柴望着一贫如洗的家，扫了眼虽然瘦弱精神却不错的沈言，漂亮的眉眼已经依稀显露，五官算不上精致，组合在一起瞧着就顺眼惹人疼，这些天因为巧娘的事，沈言忙里忙外姜魏看在眼里。他觉得沈言值得更好的人待他，跟着自己天天吃糠喝稀遭罪，而且原主的母亲也去了，他在这里就又少了一件心事，只希望走之前能安顿好沈言和姜茂山。
蹲在西屋的火炕边，他计划着来年开春沈言离开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也好早早在了却一桩心事，不知为谁吗，想到沈言离开，胸口就莫名的发闷。
柴火的啪啪声，让他想起前不久他和沈言蹲在灶台边烤地瓜，沈言那小猫一样的吃相真是让人忍不住的想逗他哭。
沈言掀开帘子看见的就是姜魏盯着柴火傻乐。
”小魏哥，你没事吧。”
“没事，炕烧暖了，你早点睡。”
姜魏迅速站起身，心虚的摸了下鼻子，在沈言疑惑的视线里逃出了西屋。
“小魏哥！”
屋里沈言喊了一声。
“……”
站在外面的姜魏一颗心还在砰砰乱跳。
“这个拿去。”
“这是什么？”
姜魏好奇的接过来，看了看，随后“谢谢。”
沈言没再说话转身回了屋。
看着手里的巧娘用过的一些东西，心下一叹，等有时间烧给巧娘吧。
屋外又开始飘起鹅毛大雪，年货他们家今年是没啥念想了，好在食物充足。
在没有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前提下，他和姜茂山可以过得很小资的。
世事难料，姜魏双手互抄进袖兜里，站在屋门口望着外面感叹，如今他负债了。
小黑探出大脑袋瞧着他，一人一狗对视着，还挺有美感。
姜魏结合了他娘和那渣男爹的优点，年岁越大长得也越是俊俏，过了年他就十七啦。
想到大伯说的攒钱给他娶媳妇，姜魏咧嘴一笑，十里八乡的不少小姑娘对他有意思呢，如今看沈言对他的态度，姜魏摇了摇脑袋里的想法，自我催眠，我当他是弟弟。自我安慰了一通搅得心更乱。
他叹了一口浊气，喷出一团白烟，伸了个懒腰，不知想这些有的没到了，还是想想怎么挣钱还债吧。
姜魏自我激励，调整着心态，做了几组深呼吸，关上门，准备回东屋，沈言快速放下帘子，他一直瞧着他，此刻胸口起起伏伏，真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也有种偷偷暗恋的窃喜。
一大早姜茂山坐在堂屋里看雪，念念叨叨的让姜魏去换酒说留着过年喝。
姜魏没法子只好穿戴整齐，拿着钱去给他买酒，沈言这两天一直在给姜魏和姜茂山秀新衣准备过年。
很快就迎来了小年，赵山一大早滑着雪和李大牛跑来找他。
“小魏哥，去不去河里耍？冰层厚着呢。”
“还有不少村民在上面凿窟窿抓鱼哩。”
两人很兴奋，姜魏瞧着他两身上都换上了棉袄，脚上也换上了麻布做的小薄棉鞋，虽然补丁不少，至少比之前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他点点头。
“言哥儿，跟我们一起去耍不。”
“嗯。”
沈言想了想，停了手，将袖子往下放，走到院子里拿起水桶和扁担。
“你拿这些作甚。”
“家里快没水了，要是真能凿开窟窿挑两担子水回来。”
姜魏暗骂自己粗心，他刚刚还真就信了沈言要跟着他们去玩。
“我挑就是，你这身子骨干不得这个。”
“那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好多活没干完呢。”
姜魏伸手就要拿过来，沈言也由着他，转身往屋里走。
他很想喊沈言一起，又怕村里那些个碎嘴子乱说话。
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他知道沈言活的不像个少年，也知道他渴望和小伙伴们结伴玩耍和期望被人接受，这些姜魏都能感受到，可是根深蒂固的思想是很难一下子改掉的，姜魏也在想办法改变沈言的处境，也希望他能被人接纳和被人喜爱。
“小魏哥，言哥儿他…..。”
大牛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
“他怎么了。”
姜魏心理堵得慌，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不得劲。
“开春你真打算让他就这么走？七百文就这样不要了。”
“大牛，我花钱只是为了救他。”
“小魏哥你咋个怎么善心呢，就怕他言哥儿是白眼狼不懂感恩。”
“他…..做的够好了。”
姜魏想了想自打沈言来了，他们家各方面都有所提升，屋里干净饭菜可口。
“大牛，小魏哥有主意，你管好你自个儿的了。”
大山看不惯大牛。
“咋的大山，兰花同意和你好了？”
大牛一句话就按在了人家死穴。
“我那有机会啊。她娘说，来年就和姜叔商量日子，小魏哥很快就要当新郎官了。”
大山话里冒着酸水。
“啥？我上次不是都跟李大娘说明了？”
“那俺不知道，反正兰花总躲着俺，说怕你误会。”
姜魏一头的晕乎，古人的思想真是难琢磨。
路过沈家，里面热闹异常，姜魏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往里面张望。
“你们几个小赔钱货，敢合起伙偷吃你二哥的鸡蛋，你们不知道他温习用脑多，俺看就是跟那小杂碎学坏的，让你们都不学好。”
沈王氏追着几个孩子满院子跑，其他大人在那边拦，沈王氏撒起泼一般人制不住，姜魏翘着脚暗骂沈王氏嘴贱。
沈言都离开沈家这么久了，还是往他身上泼脏水。
“小魏哥咱们走吧，沈家都是些挨千刀的，沈家大娘出了名的心眼脏，咱别招她，别被占了便宜去。”
“是啊，小魏哥快走吧。”
赵山和李大牛很少从沈家门前过，他们都是绕道走，惹不起躲得起。
姜魏只能被两人拉走，他对两兄弟这么怕沈家也不好多说什么，莫说他们两家，村里不少人都怕躲着沈家，哪怕自己也在沈家婆娘那讨不着好，还折了几次进去。
姜茂山的话还在耳边学会忍辱……
等他们到的时候，大牛带着他们往另一边打着滑。
“俺表哥在前面，咱们过去找他。”
姜魏老远就看见一道厚实的身影正在凿冰。
“是俺让大牛去喊你们的，快看，俺凿的冰窟窿，里面有好几条大鱼。”
“石头哥就是厉害。”
姜魏夸赞一句，猫着腰打着滑到了石头跟前。
水太混，他啥都没瞅着。
“都让开，看俺的。”
还是赵山机灵 ，拿起姜魏家的水桶丢了进去，因为放了冰块，木桶沉了下去绳子不够长，赵山瘦弱差一点没拉住，还是身边姜魏眼疾手快的拉住绳尾。
好运并没有降临在这四位热血少年身上，他们反复了几次一无所获，姜魏望着冰窟窿暗暗感叹，冬天的鱼也不笨啊，真精。
他们四人却湿了半边棉袄，风一吹就打颤，姜魏迅速的挑起盛满水的木桶，挂上扁担打了个招呼，小心翼翼的往自己家赶。
“姜小子，挑水呢，给大娘家也挑两担子呗。”
“好，我一会就去给大娘家挑。”
“大娘家不用，你小子心眼就是好使。”
王婶子裹着小碎花棉袄，磕着一把南瓜种。
“姜兄弟下次在猎着野猪喊俺，俺第一个去帮忙。”
“好，小刘哥也要去河边挑水啊，石头哥凿了个大冰窟窿好些人都在呢。”
一路上姜魏和村里人打着招呼，熟络的聊着家常。
真有些入乡随俗的味道了。
“姜小子眼瞅着就过年了，你家备下南瓜饼子没，没有来大娘家拿。”
“备下了，言哥儿手巧，啥都不缺。”
“那就好，上次你送给俺家的腊肉 ，松子喜欢得紧，等来年开春，俺在买些肉，你小子帮大娘做成腊肉成不，带时候俺给你送些蘑菇。”
“大娘你尽管喊我就是，蘑菇啥的也都不缺。”
姜魏笑脸相迎，走哪里都有人搭话。
他心情愉快的往山脚下走，又路过沈家，他忍不住往里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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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凿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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