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不算远,因为越靠近京中,城池之间距离越短。
几人六天便到了都城外面,天色已晚大家准备在此处歇息,明日便可入城。
一路上管家对沈言颇为照顾,赶了几天的路,大家都很疲惫。
刘昊一下车就缠上沈言,嘴巴吧嗒吧嗒个没完,姜魏刚收的小徒弟也是围着沈言转,鞍前马后好不殷勤。
沈言性子好,聊得来。
刘老爷自然是在于郡守身前身后的找机会攀关系。
进店刚坐下,店里小二很热情,估计也是看人下菜碟,只是那眼神每每扫向沈言的时候带着轻视和不屑。
“小二。”
沈言喊了几声,他都跟没听见似的,一直围着于郡守和刘老爷身边转。
姜魏看在眼里,表情不喜。
等小二走近,姜魏握住沈言的手,故意询问,“言哥儿,想吃什么。”
小二表情微变,热情减退不少,明显是瞧不上沈言。
“我什么都可以,随便吃些就好。”
沈言舟车劳顿,胃口并不是很好。
“那就上你们店里的招牌吧。”
于郡守捋捋胡须,语带倦意。
“怎么,我们老爷说的话听不见,还不快去招呼上菜。”
管家看小二慢腾腾的不上心,严肃呵斥。
没一会儿小二先端来了筷子和碗。
给大家一一摆上。
唯独沈言面前没有。
姜魏冷哼一声,正要询问,管家先不干了,喊住小二。
“店家你这开门做生意怎的这般怠慢?难道是不识数?我们七个人,为何只拿六双筷子和碗?”
其实还有四个车夫他们一桌。
“哥儿上桌同各位爷一起吃饭?已经够逾越的了,他还需要筷子和碗?”
语气里的理所当然和轻视让人听了格外气愤。
气的姜魏一拍桌子,“你这店家真有意思,开门做生,来者是客怎还挑起客人?我看你才上不得台面。”
小儿脖子一扭,哼了一声。
刘昊当即就要站起身发火,好在沈言及时拉住她。
四个车夫也起身怒气汹汹的想要过来,管家打了手势让他们坐下不要轻举妄动。
于郡守重重冷哼一声,将茶杯放下,看得出生气了。
刘昊盯着沈言,怪他拉着自己。
“你今日是不打算给我们这边的哥儿上碗筷了?”
“他想用碗筷自己去拿,他不配我伺候。”
小二冷笑,小哥儿身份地下,他作为汉子岂能伺候他。
在店里这么久,他还没有伺候过小哥儿,要么是自己备着碗筷,要不就自己去找碗筷。
于郡守面色越来越沉,虽然没说话,但他身上那种无形的压力,也够人受的。
这边动静闹的不小,惊动了柜台里的掌柜的。
好在他们来的尚早,此刻吃饭的也就三两桌,因为这等事情也有闹过的,大家不觉得新鲜都没有过多关注。
“几位爷,小的……..小的这就去给这位哥儿添碗筷。”
掌柜的将小二推走,自己亲自接待,态度很客气。
“等一下。”
“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掌柜的看向喊住他的姜魏。
笑容灿烂的刚转身又转回来态度谦卑。
“让他道歉,看你态度如此这般,我只当他刚刚无心之言,若以后再犯,定不轻饶。”
“是是是,不会的,你还不快过来道歉。”
掌柜的眼神示意那个嚣张跋扈的小二。
而那个小二哼一声,将头扭到一侧,不为所动。
真不知他依仗的谁,这般张狂。
“你…..现在就去给我滚,不用干了。”
掌柜一看这个小二这般不给自己面子,也是一脸怒气。
“掌柜,你不过是帮我表哥打理这家客栈,你敢开除我?”
小二指着自己,扫了眼众人不屑一顾,转头就走。
“掌柜的,看来这小二是不肯给我们家哥儿道歉了?”
管家一脸冷意,看向那个不知死活的小二背影。
“真对不住几位,我也拿那小子没辙,他是这家客栈主家的表弟。”
“你既然没撤,又不敢教训,那我就替他爹娘好好管教他怎的知礼数怎的尊重人。”
管家几个健步上前,一把抓住小二的肩,疼的人嗷嗷直叫唤。
“不可伤人,教训一二便是。”
“是,老爷。”
管家点头应下,手下可以分力都没减。
小二疼的脸色扭曲,被管家强行拽了回来。
“道歉。”
他声音极冷,毫无感情和商量。
“对不起几位爷,我再也不敢了。”
小二声音疼的都变了调。
“跟谁道歉你还需要我教?”
管家话落,手上劲道收紧,姜魏似乎听见了骨骼的断裂声。
“对不起,这位哥儿,求您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沈言不忍心,对着管家点点头。
“哼,若是再敢狗眼看人低,瞧不起哥儿,被我遇见可不是这般轻饶。”
管家松手,小二身子一软瘫坐在地,刘昊一个闪身快如闪电的冲过去给了小二好几拳,还不忘踢几脚,才解恨。
“看你还敢看不起人。”
小二顾不上其他,连连点头。
“几位您看…..”
掌柜的拿着一副碗筷,摆在沈言面前,看着瘫在地上的小二心里乐开花,说话的声调都透着愉悦。
“上菜吧。”
“好咧,几位您稍等片刻。”
掌柜的从小二身上跨过去,步伐轻快。
管家走到沈言身边,跟个老妈子一样叮嘱。
“言哥儿啊,以后遇到这种事可不能怕,都是些吃软怕硬的东西。”
跟他平时一本正经,严谨到苛刻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看的姜魏啧啧两声,每个人都有好几副面孔啊,面对不同人不同事展现的也就不一样。
“瞧着没,你学着点,这种人不打他就改不了,你说再多也没用。”
刘昊在新收的师弟面前炫耀新徒弟名叫阿树。
“师姐厉害。”
阿树虽然这样说,可语气听不出是真心钦佩。
刘昊性子如此刚烈跟她的身世有关。
自从她爹和大哥死了以后,她们一家都是女子,之前就被自家亲戚和有心之人欺负。
她娘的性子和沈言一样,说是善良吧,过了头就是软弱。
直到她奋起反抗,拿着刀像个疯子一样,才逼退了那些欺负她们的人。
自此刘昊就成了个烈性子的女子。
“店家,店家你过来,你们店怎么回事,一个哥儿也配坐在这里同爷一起吃饭?瞎了眼了。”
小二这边刚被收拾完,后脚就进来一帮人。
沈言他们几人坐的位置正好在中间,他们一进来就瞧见了。
看起来像是老爷的男子大声吆喝声,惹得之前两桌对此事不满却不敢言的客人也小声附和。
姜魏扫了一眼他们,心中冷笑。
“爷爷,您消消火,我这也是没法子,人家都不在乎,爷,您大人有大量忍忍吧。”
另外一个小二,说话也不好听,明显偏向那些挑刺的客人。
“叫爷忍?莫不是当爷好欺?快将他给爷赶出去,爷可是经常来此照顾你们客栈的生意,惹恼了爷,没你们好果子吃。”
“这……”
小二装作为难,刚刚那桌人的做派他可是看在眼里。
“爷,小的实在不敢去赶他出去,爷您莫要为难小的。”
“哼,爷我亲自去会会,是谁这么不开眼。”
小二一听心下一喜,跟着客人来到姜魏这边。
其实就是小二故意为之,他气不顺,刚刚他哥们现在还在后堂躺着呢。
“爷,您消消气,为这点小事不值得生气,即便刚刚几位爷说了些不好话。”
小二拱火就怕是不够大,其他两桌客人已经离开,回了自己房间。
此刻整个饭堂就剩下三桌,姜魏和马夫还有一桌也在准备离开,再就是刚刚进店就好事的客人这桌。
姜魏正要起身,管家快他一步。
站起身走到小二面前,轮圆胳膊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污言秽语的东西,真脏,上位三令五申的律令,你当耳傍风?要我带你去见官老爷让他当面给你说道说道?”
“啊,你…..”
“你什么你,现在竟然敢当着我的面造谣生事,我们何时说了些不好的话,站在这儿是要我在赏你一巴掌?”
小二不敢顶嘴,灰溜溜的躲到壮汉身后。
怎料壮汉转身一把将他提到跟前,脚都着不了地,正乱蹬呢。
“你小子竟敢拿我当枪使,好大的胆子。”
壮汉一把将小二丢出去,随后一个抱拳。
“各位对不住,我听信了小二的话误会了。”
壮汉看了一眼沈言,表情微变却也没说什么,他自认理亏,怎能在找人麻烦。
管家看壮汉走远,才气定神闲的坐回来,说出的话很解气马屁拍的也到位。
“歪风邪气,胆敢在我们老爷面前如此作为,真是不知死活。”
“管家,做得好。”
于郡守满意点点头,随口夸赞一句,美得管家,毫无表情的脸上多了淡淡的笑容。
可见他是有多珍惜于郡守的夸赞。
也是于郡守轻易不称赞别人,除非表现的很出色。
沈言双手交握,指腹互相摩擦,心里的暖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他全程看着管家为他出头,教训小二,这种保护让他感动。
就像姜魏之前说的,他现在并不孤单,有喜欢的人陪着自己,有真心待他的朋友,还有很多出现在生命中的贵人相助,人生何其幸,他真的很满足,非常的满足。
抬目对上管家看过来的视线,沈言真诚的开口。
“谢谢伯伯,真的谢谢。”
一颗感动的眼泪,从眼眶跌落下去。
“傻孩子哭什么,这世上有许多不公,但在老爷和姜少爷这里,没人能欺负你去。”
管家的话温柔如流水,参杂一些爱怜在里面。
沈言狠狠点头,姜魏看着他,弯起眉眼笑了。
“郡守大人,谢谢你。”
沈言对着于郡守,表情无比诚恳。
“哎,在外不许这般称呼,喊我一声大伯吧。”
“好。”
“那我也要喊老师大伯。”
“你小子在胡搅蛮缠休怪为师不客气。”
“怎的老师能文,难不成也能武?”
姜魏调笑,不知死活。
“为师记得之前你还欠为师五百遍的四书没抄完吧。”
“啊,学生错了。”
姜魏的嚣张气焰一瞬间灭的干干净净。
于郡守撇了眼,那意思小样和我斗,你还差的远呢。
小二再回来的时候,身子发颤,恭恭敬敬的上菜,掌柜的也走过来道歉。
无非说了一顿好话,说自己小二不懂事没眼力劲得罪了几位贵老爷,让姜魏等人大人不记小二过,别和个小二过不去,失了身份。
好在姜魏等人也不打算揪着这点小事不放。
掌柜的很懂人情世故,多给他们上了一碟子牛肉,少说也有三斤。
壮汉那一桌一点声响都没用,吃的小心翼翼,就在刚刚壮汉认出了管家,他也是从郡城过来的生意人,虽然生意做得不大,却也见过几次郡守府的管家。
能让管家如此恭敬的人,一定是郡守本尊啊他那里得罪的起。
饭菜味道一般,自然比不得沈言做的,大家吃的兴致一般,也就为填饱肚子。
酒足饭饱,掌柜的亲自给他们五人选了上好的房间,姜魏和沈言的房间对面是管家和阿的房间,刘昊自己一间,马夫他们一间,于举人爱清净选了一间最里面的屋子。
姜魏跟在沈言身后,看人一进屋直接将自己摔在床上。
姜魏坐在床边好笑的看着他。
“言哥儿,大伯可是成天催我,他想要个侄孙子呢。”
沈言一听眼睛刷一下睁开,警惕的看着。
“小魏哥,你不累吗?”
沈言问的小心翼翼,身子不自觉往里缩了缩。
“不累啊。”
姜魏欺身而上,他语气酥麻酥麻的,勾引人。
沈言呼吸一顿,双手抓着衣领,察觉到危险的小鹿一样,湿漉漉的,随后他像是做了某种决定,眼睛一闭,长长的睫毛忽闪而下,松开手自暴自弃般低语。
“那你快些….”
“逗你的,赶了一天路我也很累的好吧。”
姜魏低笑,亲了一口人家鼻尖,身子一歪躺在沈言身侧。
沈言惊讶的侧头看过来。
随后滚了一圈躲进姜魏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地方不动了。
姜魏笑眯眼,他喜欢这种被依赖的感觉。
微微侧头,蹭了蹭沈言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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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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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教训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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