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坐在一边安静的等着，很乖巧听话。
等药材打包好，姜魏喊沈言付钱，医馆的伙计和老大夫看向两人的眼神更加怪异。
“您老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瘆得慌。”
“哈哈哈，很久没见到能管钱财的哥儿了，是个有福气的。”
沈言拘谨的错着手，求助的看向谈笑风生的姜魏，他不习惯别人的打量和夸赞。
“咱走吧。”
姜魏和老大夫聊了几句夸赞沈言的话，打过招呼，往外走，老大夫眼底含笑望着两人离开。
走在路上，姜魏望了眼天色。
“走吧，再香料铺子。”
“嗯。”
姜魏带着沈言进了一家没得卖。
两人逛了许久还差最后几样，路过饭馆，姜魏眼尖的瞧见坐在里面吃饭的沈鹤。
他正在和几个斯文儒雅的少年聊着什么，看那样子似乎是在打赌。
姜魏瞧的认真，沈言轻轻的拉了一下他。
“小魏哥，我们快走吧。”
“恩，你这个弟弟挺好面子，我看今儿他得吃亏，你那大表哥咋没在呢。”
“表哥要去城里，沈鹤的事我们别管。”
“你着什么急，你看那四个少年很明显串通一气，我倒想看看他沈鹤今儿要闹出多大的洋相。”
“你咋这么爱看热闹。”
沈言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另外一只手上，他拉姜魏的衣服有些用力，语气也有些急，沈言不想看姜魏在沈鹤面前吃亏。
他不想看见沈家人和姜魏在闹矛盾，让梁子越结越深。
姜魏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抬手轻轻甩开沈言的拉扯，翘着脚伸长脖子往里瞧。
没一会儿沈鹤放下酒杯，就往这边回了头，四目相对，姜魏毫不示弱的回望，只一瞬间两人眼底的不屑清楚明白。
“沈兄，你在看谁啊，熟人吗？请进来一起饮两杯。”
“不认识，你我怎能与叫花子同席，有辱斯文。”
“沈兄说的是，我看时辰也不早了，家母让我早些回去，你看….刚刚那位表哥可是说了，这顿他请，现在他走了，沈兄我在这里先谢过表哥今日的款待。”
“客气了，咱们何须这些虚礼，几位兄弟尽管离去，这顿由兄弟我请了。”
其他几人也纷纷道谢，沈鹤时则骑虎难下，却还装作豪阔。
姜魏呵呵的笑起来，装不认识也就算了还说他们是叫花子，真当自己是哪家的贵少爷呢。
沈言剁了一脚，不由分说的扭头往前走，明显是生气了，姜魏赶紧拿上东西哄人，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一个汉子低声下气的围着一个哥儿左右的说着好话，看起来及宠溺这个哥儿。
有羡慕的也有觉得姜魏不够男人的。
“言哥儿，你那被沈家鹏在手心里的弟弟今儿可是阔绰的很，就刚刚那一顿酒席可不便宜。”
“那又如何，他既然那般说定是有钱。”
沈言不想姜魏和沈家有过多的瓜葛，他只想安稳的过日子。
姜魏将沈言手里的东西拿过来一些，看着沈言被勒出的血印子心疼。
“走吧，快点买完去找村长。”
姜魏的贴心总是处在细节里，也最容易戳进人心窝子。
面瘫前，姜魏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喊了老板点了两碗带鸡蛋的面，沈言不乐意把鸡蛋除了。
姜魏看着面前一碗清汤面，绝对是真正的清汤面，除了汤就是面，连片菜叶也没有。
“言哥儿……”
沈言不理，对姜魏的抗议充耳不闻，他自儿倒是吃的香。
姜魏拿着筷子，面一粘嘴唇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哪里还有刚刚嫌弃的表情。
吃完了面沈言给了钱，路上姜魏问沈言。
“言哥儿，还剩下多少纹银啊。”
“………”
沈言一头的黑线，在姜魏再次问一遍的时候才开口，“大马路上的哪能露财，小魏哥纹银长啥样啊。”
姜魏微微吃惊，沈言居然开他玩笑，“等以后定叫你看腻了纹银。”
“竟说大话，银子咋个能看腻。”
沈言摸了一胸口放钱的位置，心里有了依仗。
姜魏也没解释，说不如做。
另一边，小酒楼里，沈鹤伸着脖子往外看，想找到沈言和姜魏，可惜他连个影子都没找到，沈鹤有点怕，摸了摸钱袋里面也就几十文。
刚刚大表哥一个人就点了七八个菜，还不算其他人点的，再加上酒水，少说也要一两多，这叫他如何结账。
姜魏和沈言采购完，村长已经在等他们了。
“姜小子又买了这么多东西。”
“是啊叔，咱们什么时候回村。”
“在等会，沈鹤还没回来呢。”
姜魏和沈言将东西都放上牛车，他心情很好，该买的都买到了。
“那可有的等喽，那小子在饭馆里请人吃酒呢，一桌子的菜，不少钱呢。”
“咋个他这能耐，沈家这么惯着他。”
村长叹气，提起这个童生也让他不舒坦。
“言哥儿，咋的你担心沈鹤？”
姜魏看沈言不说话，似乎在走神。
“说不上担心，他从小到大没受过委屈，还好面子。”
沈言很清楚沈家在怎么宠沈鹤也不会给他很多零花钱，十几文钱也顶到头。
“让他吃些苦头是好事，免得日后更加目中无人，觉得自己高高在上。”
“读书人不该都是如此吗？”
“读书人讲究的是礼义廉耻，不是夜郎自大，高不可攀。”
姜魏坐在沈言身边，想起沈鹤那副自视清高的模样就一阵的讨厌，啥好心情也会没了。
村长蹲在一边吧嗒吧嗒抽旱烟，时不时看一眼天色。
直到天擦黑了沈鹤也没出现，村长有些急了，他将烟锅子往地上一磕，缓缓地站起身，还锤了几下老腰。
“沈鹤这娃子咋回事，眼瞧着天要黑了咋还不回来。”
“叔，恐怕是和三五好友吃酒忘了时间。”
“你知道他在哪里吃酒吗？过去喊他一声，晚上赶路回村不安全。”
“还是叔你亲自去喊吧，那小子心气高，我去恐怕他不买账。”
村长皱着眉叹了一声，姜魏大体和村长说了沈鹤在哪里以后，坐在牛车上和沈言一起摆弄起丁香肉蔻小茴香等等中草药。
许久，东西都整完了村长也没有带着沈鹤回来。
“咋还没回来。”
姜魏不满的嘟囔，沈言不发一言，坐在一边看不出表情。
“言哥儿，咱们也过去瞧瞧吧，叔去了好半天也不见回，别出什么事。”
“再等等吧。”
沈言语气淡淡，他不想去。
两人坐在夜幕里，看着人来人往，又过了一会儿，天色完全黑了，再等一下镇上就该宵禁。
“言哥儿，咱们还是去看看吧，这么久了指定出事了，村长年纪也大了。”
“好。”
沈言回答的声音低沉，他也有些担心。
姜魏跳下牛车，牵着绳索，沈言坐在牛车上，微微低着头眼神暗淡，不知在想什么。
姜魏赶着牛车还没到就看见饭馆那边围了一圈人，姜魏心里咯噔一声。
拴好牛和沈言一起走近才发现，饭馆里沈鹤和村长尴尬的站在一位中年人面前听着人家数落，村长脸色尴尬，低头哈腰的赔着不是，那样子真的很卑微。
姜魏定眼一看，这个中年人他认识，算不上熟悉好在打过两次交道。
是之前买野物的店家掌柜，没想到这家店也是他的。
“我说这小子不结账一直坐着，原来是没钱，还装什么有钱人请人吃饭。”
耳边传来小伙计的议论，姜魏抬眼看沈鹤，见他脸色也有点挂不住，难得的尴尬。
“可不是，和他一起来的那几个少年走了多半天了，菜都吃光了他拿着筷子就自个坐着，没钱装什么装。”
“看他穿着长衫还以为是个读书人原来是个骗吃骗喝的。”
身边看热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沈言皱着眉抿紧了唇，他没想到沈鹤一个读书人怎么会做出这等丢人的事。
姜魏饶有兴致的听着，用手拉了拉沈言，眼神里都是玩味。
看沈言面无表情，姜魏心里不免一乐。
也不知沈鹤说了句什么，店家掌柜此刻正抖着手指，指着他的鼻子骂，根本不给这个童生一点面子。
村长站在一边一直说着好话，为沈鹤解围，饶是这样，沈鹤也没有要低头的意思。
“自打这老头来了。这人傲的不行，真真是被宠坏了。”
沈言听着旁人的议论，心里嘀咕可不是被沈家宠坏了，今日才做下这等事。
“我也不和你们废话，去，找里长来先将他们两一起关起来，等明日一早送去县里见官。”
掌柜的看了眼天色，不再和沈鹤废话。
听见掌柜这样说的沈鹤真的慌了，陪着笑脸说什么回家拿钱来还。
沈言拉了拉姜魏的袖子，“小魏哥…..”
“我也没法子，刚刚那掌柜的可是说了，欠了一两三百文呢，我哪来那么多钱帮他。”
姜魏心里冷笑，就是有钱他也不帮沈鹤，只是村长，姜魏犯了愁。
沈言脸上有些急色，姜魏看着他声音冷了几度，“咋的你在意他？”
“不是在意他，而是在意村长。”
姜魏叹了一声，看在村长的面子上他还是要帮，无奈的越过人群走过去。
“孙掌柜，这人是我叔，今日之事实在是….。”
“姜小兄弟这是你叔，那这小子呢？”
“实不相瞒一个村的。”
姜魏不想解释太多，看见沈鹤他就触霉头。
“您看这样可以吗，让这小子留在您这里，我们回去通知他的家人明日来送钱，您在放了他。”
姜魏想这个折中的法子。
“姓姜的你什么意思，凭什么要我留下，你让沈言留下来不就行了。”
沈鹤也不知哪来的底气，说出的湖能把人肺给气炸。
“凭什么？就凭你吃的酒装大爷请人吃的饭，你不留下来孙掌柜能放心吗？”
沈鹤一听，语气更是张扬，“有什么不信的，沈言他是我哥，怎么的都是一家人，他留下和我留下有何不同。”
“既然没有不同。你自己欠的账还是你自己担起责任，别让人瞧不起你，沈童生。”
姜魏原本还不想把他童生的身份说出来，想给他留点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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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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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沈鹤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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